没了外衫,这才发现,原来荣臻臻里面的衣裙一直都是武宗内门弟子门服,从未换过!
即使胸口淌血,嘴角滑落血痕,她的表情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倨傲不屈,好像她还是那个仗着是宗主千金嚣张跋扈的娇小姐,好像什么都还没有改变。
荣臻臻的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殷湛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手腕轻转带着剑刃在她的血肉之中搅动,一股热血涌上喉口,痛和窒息让她没了气力。
“我知道你委屈求全,可是先前你不是装得很好,连双修时都能装得欢愉,何必逞一时之气来讨师兄不开心?”殷湛温柔地说着,手下缓缓转动,血像沙子从荣臻臻身体里流出,无休无止般洒在地上。
这一剑正中心口,殷湛存了杀心霜寒上剑气凌厉,刺入的瞬间就已经搅碎了心脉,荣臻臻绝无存活的可能。
他终于收了手,把荣臻臻像丢一块腐肉一样甩开。
巫行一招震退三方,转身时恰好接住荣臻臻,复杂地看着她。
他依旧以为这位荣大小姐还在耍脾气,跋扈威风让人生厌。但是她的修为不高,也是那样不喜屈于人下,小姐之躯千娇万贵,她怎会这样飞蛾扑火般扑上来为他挡这一剑?
殷湛悠悠道:“荣师妹,你选错路了。”
“闭嘴!”荣臻臻挣扎起来,推开巫行颤着手一抹唇上血迹,咬牙捏诀。
巫行惊道:“自爆丹元的法术,荣臻臻你疯了!”
殷湛道:“丹元自爆拖人下水,不曾想过荣师妹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份上,让我好生嫉妒。”
“我是为我爹,为死于你剑下的诸位长老。”荣臻臻咬牙一字一句道,“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巫行抓着她的手腕拉后去道:“你逞什么能,不要胡闹我带你杀出去!”
“我活不了了。”荣臻臻又吐出一口血说,“你走。”
“荣臻臻你……”
“巫行,我在你眼里永远在胡闹吗?”荣臻臻少有平和地看着巫行,顷刻又自嘲地笑笑挪开目光,“你真这么觉得,那我便在胡闹。”
她仰起脸一如武宗鼎盛时期骄傲自得,跋扈地打马走街带起香风。
巫行忽然觉得,此刻有些看不懂她了。
荣臻臻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
娇滴滴的大小姐,一身小姐病,天资不如何但因为那层地位,自幼就在宗门作威作福,天真蠢笨,连着他也要跟着收拾烂摊子。
但是在巫行少年时,荣臻臻也曾捧着她最喜欢的甘露零嘴,塞在他手里低头认错。
荣臻臻其实护短得很,哪怕是外门弟子,最高峰长老都不管的最低贱的那种人,被外人欺负了或是如何,她也会竖着柳眉带人去撑腰。
巫行却始终觉得那不过是大小姐的占有欲作祟。
他觉得的荣臻臻跋扈,其实也不过是说几句不大好听的话,和洛月嫦针锋相对几次,仅仅如此,他却觉得厌恶至极。
其实荣臻臻细数过来,什么也没能做成。
记忆走马灯闪过,巫行无端害怕起来。荣臻臻要是也死了,他的手里当真就不剩什么了。
他想去抓,可荣臻臻平时动作那样拖沓,这会儿却快得抓都抓不住,练习了上万次那样熟稔无比。
一阵斥力震开,独独巫行被抛出殿外,短暂一眼里,他看见荣臻臻的表情,和幼时一模一样,唇角沾血,唇瓣一张一合,还在固执地问他那个永远没有回复的问题。
“你现在看见我了吗?”
“砰——”
荣圣海早年在荣臻臻体内种下一颗毁坏力极强的丹元,这一次引爆,整个东渠山脉都是地动山摇,最高峰上金色火光向四周荡开,这一峰最终还是没能承受住接二连三的震荡,终于彻底坍陷!
巫行被震去山脉之下,元神受到太大震荡,半张脸沉在了水中,只余了一只眼睛勉强再看一眼金光那处,便昏了过去。
武宗山门处一个白色身影扶着朱门稳住身形才没有被震荡甩下去,手脚上拴着的都是强行砍断的锁链,摇晃之后她回头看一眼最高峰,随即一刻也不耽搁,手脚并用爬也要爬下山门。
洛月嫦身上衣衫单薄还有多处破败,勉强能够蔽体而已,她甚至没有机会穿鞋,趁着那场乱斗逃离武宗。
“跑快一些,殷湛可不是个简单人物,用巫行做的调虎离山不会太久。”耳边声音幽幽道,“听本座的,接下的路,走西边。”
洛月嫦咬牙攥着衣襟狂奔,双足踩在无数尖利石头上刺得血肉模糊,可她一刻也不敢停下。
只是在几个方向岔道时,她大喘着气停了会儿。
最后,朝南跑了过去。
风刮过耳廓时,她总觉得好像听见了女人尽在掌握之中的愉快笑声。
幻觉,一定是幻觉!
【作者题外话】:武宗差不多也被拆没了,暂时下线一波,接下来专心谈恋爱
第324章 君有疾否
南境仙乡依旧是祥和喜乐的。
因为那两千万诊金,邵昭重新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人,和丁苓一起坐在桌案前为各色病患看诊,每天收工时腰酸背痛麻得不行。
不过数日,她就隐隐有了想罢工的想法。
失策了失策了,好好一次度假居然一念之差过成这样。
下次说什么也不干了。
好在她收了钱财也有良心,背后刚抱怨完,转身面对患者时依旧是温和耐心的。
最重要的还是四个没用的助手跟着白四爷来看过一次后,天天搬了遮阳伞和冰镇水果饮料来孝敬她,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觉得这班上得还算不错。
“多谢,麻烦小邵姑娘了。”有一个病患揣了药,拱手对她道谢。
邵昭的身份和背景医宗没有隐瞒,甚至为了让病人放心,做了个十分详尽的资料牌,连她喜好吃什么穿什么都在上面,就差把她喜欢的男子类型都写上了。
那个牌子比她还高,立在医宗门口。本来没人看就算了,可恶的是两边居然站两个医宗弟子,一天别的也不干专门为她拉皮条。
邵昭:我真的谢谢你们。
名声赞誉是传开了,人也是真的社死了。
因为那个极具个性的资料牌,白四爷顶着一张和白金银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脸天天来观摩她看诊,有时还拉着颜玉金一起看,给她带来双倍社死。
颜玉金奇道:“邵姑娘,你手上是镶秤了吗,怎么能抓药抓这么准?”
邵昭说:“无他,唯手熟尔。”
“用药也如此突破大胆……”这句话还没说到头,颜玉金就自觉闭上了嘴。
在孤鹜城受雷伤时敢生嚼仙品药草的狠人,能不大胆吗?
邵昭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楼主不要说得好像我是随便拿患者试药的变态一样。我用药都是按照病人身体情况,可承受程度来计算的,一点也不大胆。”
“那是那是,心疾都让你给治妥了。”颜玉金忙不迭点头,“要是赶上当年黎家,请了你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百年前的黎家就是因家族遗传的心疾被人利用垮台,倘若邵昭能早生一百年,说不准就能像救白家一样救回黎家。
只是这下提起黎家突然了些,邵昭放下朱笔道:“颜楼主有话直说就好。”
“其实我也不是想说什么……只是邵姑娘,近来你多注意些病患里的隐疾。”颜玉金斟酌着措辞,每一句都是深思熟虑后才出口。
但他想说的那件事无论怎么措辞听上去都让人起疑,邵昭问道:“怎么,楼主是有什么在意的事?”
“我的玉金楼明面上是拍卖场,私底下却是做情报网,开设以来,我一直对南境这七年一次的盛景好奇,因此特意去学了一手医术。”说到这里,颜玉金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只是些皮毛,但基本药理病症我还是能看得准的。”
邵昭知道他这是谦虚了。颜玉金的医术不是医宗这一流的,但也是独成一派的鬼手,在四境还颇有些名声。
“楼主看出了什么?”
这回颜玉金没有再开口了,取而代之的是直通入邵昭脑中的传音。
“盛会七年一次,原来我以为,因为这七年一次大家蜂拥前来,才导致看上去病人极多。可我后来发现,每次都会涌现一大批患同一种病症的人。”
“那病症形同瘟疫,但又范围得当,感染的人只会显露咳喘伴随敏疾,经医宗的手后,患病的人里还是要死亡一半。每一次都是一半,数量从未少过。”
“外界不懂医的发现不了,还以为是常态。但我有情报生意,这种情况,是四百年前开始的。”
又是四百年?
“我知道清远道君一直以来私下的恶行,也在怀疑这件事的真相。但南境仙障隔绝邪祟,这个可能并不大。所以,邵姑娘留意着些,若没有自然皆大欢喜,若还有……”
颜玉金没有再说了,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医宗牌匾。
这一眼不是揣度妄议,而是对南境境况的重新测量。
邵昭明白他想说的,细一思量后应下来。
她想到的倒和颜玉金不一样。
听颜玉金这么描述,症状每次一样,每次死一样的人。这更像是祭祀会有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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