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则嘉一见何燕微,就自动陷入脸红结巴状态,还不时傻笑一下,对大家的抱怨照单全收。
众人无奈,只能继续搜寻有没有可以合作的路人。往好处想,好歹六个人的位置满了,再遇到个憨批也不怕了。
谢蕴昭却听见,怀里的鸭子一直“呜噜噜”不停。
“嘎嘎!”它举起一只翅膀,戳了戳谢蕴昭。
“怎么了?”
“嘎嘎嘎!”
“你有办法?”谢蕴昭狐疑,“又是吐口水?”
“嘎嘎嘎!!”
“也是,情况不会更糟糕了,就让你试试吧。”
在旁人的瞩目下,谢蕴昭把舒道直的腰带扔给何燕微,自己倏然转身,让怀里的鸭子面对着怒火冲天的百目猞猁。
鸭子睁着四白眼,两只翅膀举起来,扁扁的嘴张开,表情十分严肃,却又带着必胜的信念。
“嘎嘎嘎——呕!!”
银色物质从鸭子的喉咙里喷涌而出。
不再是“线”的状态,因为它们铺天盖地、源源不断,好像一张巨大的毯子,朝百目猞猁扑了过去!
“呕、呕……呕呕呕……”
鸭子不断发出“呕”的声音,银色物质也越来越多。
百目猞猁一个急停,抬头看着躲不过去的银色神秘物质,身上所有的眼睛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喵嗷——!!”
伴随这声凄厉的、几乎带着哭腔的惨叫,汹涌的银色物质将整个巨大的山猫头都包裹了起来,包得密不透风。百目猞猁好像喝醉了一样,在原地摇摇摆摆地转了两圈,最后轰然倒地,侧躺在森林里,压倒了一大片树木。
除了呼吸,再也不动。
鸭子这才放下双翅、闭了嘴,却又没忍住,打了个嗝。
“唔……”
整个过程中,六人组都停在半空,看着前面发生的这一幕。连舒道直也因为好奇,在刚才摘下了眼罩,观望这一幕。
越看,他们脸色越青;当鸭子最后“嗝”了一声后,庄梦蝶甚至自己也干呕起来。
舒道直有气无力地推开他,嫌恶道:“庄师弟你离远一点……呕……”
何燕微更是微微颤抖着身体,往旁边退开。冉则嘉跟着她,体贴地为她遮去前面的景象。
谢蕴昭倒是面不改色,还能给鸭子揉揉肚子,鼓舞道:“干得漂亮,晚上给你加餐!”
鸭子严肃点头:“嘎嘎!”好的,这是我应得的!
白术率先飞过去,落在百目猞猁身边。这庞大的灵兽即便侧卧在地,也像一座小山;当它失去意识,身上的眼睛也都纷纷闭上,变成了白色毛皮上的黑色圆点,看着就像一般的动物毛皮花纹,没有那么可怕了。
山猫头上那层银色物质,慢慢渗透进它的毛皮当中,消失不见。只有山猫的头枕在地上,双目紧闭,两只耳朵上的长毛柔软地垂在半空;胡须随着它细小的呼噜声不断颤动。
“……睡着了。”白术观察片刻,松了口气,回头正好看见谢蕴昭在和她怀里的鸭子叽叽咕咕。
“嘎嘎嘎!”
“你确定没事?”
“嘎嘎!”
“毒性微弱,它睡一觉就好了?”
“噶!”
她抱着那只模样古怪却又有点可爱的鸭子,抬头嫣然一笑,道:“白术师兄,这只百目猞猁只是睡着了,不会有事。”
目光明澈,眉眼清艳,笑容如风中盛开的花一般动人。
白术移开目光,平淡道:“好。”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如何处置百目猞猁。
百目猞猁是十分稀有珍贵的灵兽。按修仙界的规矩,众人既然赢了,就能随意打杀,或者收归己用。
不过,在场除了白术和冉则嘉,其余人都是北斗真传出身,有时行事和想法虽不免稚嫩,心性却都很正派。他们虽然被百目猞猁追杀了半天,但既然白术说了它生性温顺又不会食人,追杀他们是因为被激怒,而非怀着恶意,几人就都不忍心伤害它。
冉则嘉更是无所谓。他道法根基在剑,连灵兽都不养,反正他喜欢的何师妹开心就行。
于是,他们齐心协力,按着白术的指示,在附近合适的地方挖了个坑,把猞猁埋起来,但留够它活动的空间。再把泥土堆上去,它就又变成了睡醒前的那座“小山”。
几人还一人出了些灵石,布置了个隐匿气息的阵法,好让百目猞猁不被其他人发现。
“……它应该会睡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我们早出了秘境了。”谢蕴昭轻松道,又问,“白术师兄不带它走?听说万兽门豢养灵兽十分细心,肯定不会虐待它。”
白术摇头:“这里是他的家。”
处理了百目猞猁的事,天色也暗了下去。最后一丝黄昏的霞光在天边流连,将秘境染成一派温暖中带了些许感伤的色调。
“……擎天山再见!”
众人相互道别后,就各自分散而去。这才是在秘境的第三天,各人都还有目标灵物需要收集。
谢蕴昭目送燕微他们离去,奇怪又有些警惕地看向白术:“白术师兄,你怎么不走?”
八字眉、含愁目的青年看了她一眼,说:“谢师妹,若是你接下来还要去寻岩沼人面菌、大角云牛毫毛这两样,我们不如合作。若是灵物只有一样,便由谢师妹先取。”
他声音虽然嘶哑,语气却温和,提的条件也很优厚。谢蕴昭恰好只差这两样灵物,不由感兴趣,却也不肯放松警惕,只面上笑道:“这么好?白术师兄为何这般谦让?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敢和你结盟。”
白术道:“我对试炼头名本无兴趣,来水月秘境只是想收集一些材料,顺便看看大派子弟是何模样。”
“这么说,我还算入白术师兄的眼?”
白术又看她一眼,将目光移到天边将尽的晚霞上。那霞光将要尽了,只余大片清浅的蓝色,并渐渐过度为群星闪烁的、深蓝的夜幕。那片星星让他想到所见的星图和幻影。
“我对北斗的功法很好奇。”他语调平平,“如果谢师妹不怕我偷学,也就没什么别的可以怕我。若是不信,我可以发道心誓。”
谢蕴昭正想开玩笑说一句“那也好”,白术却不等她开口,已经飞快地把誓言说了一遍。
“……如在秘境中对谢师妹心怀恶念,此生便再无寸进。”
他的声音还是很淡,却让谢蕴昭感到了一丝郑重其事。她收起面上的笑,端肃说:“好,白术师兄心怀磊落,是我落了下乘。那便多谢白术师兄相让。”
二人察看了一番地图,发现岩沼人面菌恰好与大角云牛的栖息地距离不远。
定下明天的目标后,两人就选了一处林间空地,作为今夜的暂栖之所。
夜色已降,弦月挂在中天,被群星簇拥,如一个安恬的梦境。
火光升起。
谢蕴昭用树枝扒了扒火堆,取下烤鱼,递给身边眼巴巴等了很久的鸭子。后者举着翅膀,抱着烤鱼,还会“呼呼”地先吹气,才慢慢啃起来。
也不知道它的小扁嘴是怎么啃鱼的。
谢蕴昭揉了揉它头顶竖起来的一撮软毛,问:“你有名字吗?”
“噶?噶?”名字?小蛋?
鸭子眨巴着无辜的四白眼。
“小蛋不是名字。我给你起一个,你要不要?”
“噶嘎嘎……”可是,为什么要有名字?
“名字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象征,更重要的是,它是你和别人的联系。”谢蕴昭给它擦擦嘴上的油渍,“以后你要是喜欢谁,就和那个人或那个兽交换名字。要是讨厌谁,就说‘我某某某和你势不两立’。”
“如果你没有名字,别人就会很容易忘记你。如果你遇见的谁没有名字,你今后提起他时也没办法告诉别人。所以,无论是谁,活在世界上首先要有一个名字。”
“噶……”
抱着烤鱼的鸭子,歪头想了会儿。
“嘎嘎嘎?”如果有了名字,你会记得我吗?
“当然了。”
“嘎嘎嘎嘎?”我会记得你吗?
“我叫谢蕴昭,你以后要记得。”
“噶!”记得!那我也要一个名字!
鸭子有点高兴,重重点头。
谢蕴昭想了想,故作严肃:“既然你今天初出茅庐就大获全胜,就叫你‘可尔必达’,小名‘达达’,你是女孩子对吧?女孩子也可以叫这个名字。寓意是只要你想做,就一定能达成目标。”
鸭子又想了想,继续点头:“噶!”我喜欢这个名字。
它忽地扭头去把白术盯着:“嘎嘎嘎?”
白术始终安静地坐在一旁,被这么一看,有点疑惑。
谢蕴昭解释:“她问你会不会记住它叫可尔必达……咳。”
她有点想笑,但憋住了。
白术便说:“会。”
他和动物说话的时候,似乎比与人类相处要温和一些。
达达满意了:“噶!”
谢蕴昭主动翻译:“达达说她也会记得你。”
白术笑了。夜色的阴影让他的八字眉模糊了不少,而火光照亮了他唇边的笑容。他的五官本来就纤柔,这个被光影更改了气质的微笑,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因为遇到新朋友而高兴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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