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算不得幻术。
离音在涂纤施法之前就将自己体内的渊南血脉封印了,于是她体内剩下的就是那些还未来得及完全清理干净的魔血。从效果上来看,渊南血脉静止而魔族血脉流动,自然会给人一种魔族血脉占了上风之感。
后来她之所以能短暂释放出魔气,也与这一身残留的魔血有关。
至于离音如今的经脉……她自魔血中萃取而出的紫烟凝成了紫色细丝,就像是针线似的,已经将她破损的经脉修复完全。这些紫色细丝已经融入她的血脉深处,成了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离音右眉骨上的铭纹才会显出红中带紫的色彩。
她如今不仅养好了伤,还顺利过了小劫难。可能是这些年她沉淀积攒下来的余势,也可能是托了这些紫色细丝的福,她如今的修为直接跃升为三万年。
但这紫色细丝并不等同于魔族血脉。魔族血脉在象征着生命力的紫烟之外,还困住了红尘业障。这两者彼此相容,形成了一种十分稳定而特殊的结构。而离音只是借了其中象征着生命力的紫烟,远远不是吸收了魔血。
紫烟与红尘业障相容,这乃是魔族最大的秘密,只有摸到了纯魔这个层次的魔族才有可能参透这个秘密。不论是涂纤还是鞅赦,都不认为离音能做到这一点,也就从来没有去求证过。
更何况还有魅魔涂纤的蛊惑之力兜底,他们更加不认为需要去求证什么了。
至于这蛊惑之力……
离音想起识海内被她及时封印住的那枚黑色图腾,眼神有些深。
说起来,这才是她急需处理的事。
无论离音如今的境况如何,她都不打算对燕长安细说。这会儿燕长安既然认为一切都是她使的幻术,离音便也没解释。
她问燕长安,“你为何能来这里?这里不是魔族的行宫吗?你能打开此地的禁制?”
燕长安眼睫轻轻颤了下,“我身负天谴之力……”
离音顿了下,心内有所猜测。
天谴之力其实可以理解为被厌弃、被避之不及的力量。这种力量既然被厌弃,就有着它独特的优势。就比如……它人人嫌恶,自然就能用来驱退魔气和灵气。
魔宫的禁制再高明,肯定也是需要魔气的。只要燕长安能驱散禁制中的魔气,的确就能进来……
这般说来,燕长安的血脉天赋其实格外强大,只是他自己对此似乎反应平平。
也是,他曾忍受了天谴之力多年折磨,又亲眼见着数不胜数的人命为他而消,心内对它该是厌憎居多。便是如今他掌握了驱策天谴之力的法子,恐怕也未必能过得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离音想明白了这些事,很快又将之放下了。
她问燕长安:“那你此番来……”
说到正事,燕长安的神情慎重了几分,“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不仅是我,我其实只是整个计策中的一环……”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枚令牌递给离音,“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古木制成的令牌,泛着特殊的光彩,正面以篆体荒文写就“雁津楼”三个字,而背面则以稍小的字体篆刻着“柳谦”二字。
这是属于柳谦的身份令牌!
这样的令牌,离音也有一枚。这是他们一行人最开始创立雁津楼时制作的第一版令牌,这令牌的做工有些粗糙,如今早已经弃用了。
除了他们几个创立雁津楼的人之外,其他人很少知道这一版令牌。当日他们几人曾开玩笑,说他日如果有谁落了难,持着这枚令牌相求,当兄弟的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当年不过是一句笑谈而已,如今竟然能用上了吗?
离音摩挲着这令牌,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燕长安道:“整个计策参与的人有点多,我只知道我负责的那部分……与我对接的人给了我这枚令牌,说是你看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离音深吸口气,“我想听听你们的计策,就你负责的那部分就好。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从第一魔域的腹地要将她带出去,在外界已经知道了她渊南族身份的情况下,这又谈何容易?
第375章 暗中谋划
燕长安没想着瞒离音,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咱们边走边说如何?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先离开为好……”
离音却没动,“比起外面,如今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短时间内,鞅赦不太可能会杀个回马枪。所以在摸清外面的情况之前,咱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她顿了下,又添了一句:“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你。”
燕长安果然不再坚持。
他看向离音,神情很认真:“你说。”
离音问道:“我方才听那个魅魔说,鞅赦人在新本源大陆北境?”
燕长安点头,道:“赦魔自三年前开始就一直驻守在新本源大陆北境,说是……说是要护着渊南境……”
离音神色微顿。
燕长安继续道:“我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来,一是我最近才找到地下魔宫的位置,二是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说赦魔回返了。方才咱们看到的那个‘赦魔’,很可能只是赦魔的一念……”
离音道:“方才那人是赦魔也好,仅仅是他的一念也罢,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他又是在这么个时间点上带魅魔来的这里……让我猜猜,最近魔域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或者鞅珩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燕长安微微沉吟:“魔域最近的大动作……鞅珩那边的变故……你说的是三年前那件事?”
三年前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离音看向燕长安。
燕长安解释道:“这五年多来发生了许多事,若说鞅城的大事,大约就是三年前的那桩了。大概在三年前,君尊者,也就是你师父重伤了鞅赦……”
离音神色一动。
师父应该是为了她吧?
当年若不是鞅赦忽然出来搅局,他们的确不至于这般狼狈……
燕长安继续道:“鞅赦的伤势应该极重,甚至是能致死的那种。彼时他只是半魔之身,是没有纯魔不死不灭的能力的。他重伤后,直接就到鞅城来了。在这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鞅赦恢复了纯魔之身,但鞅珩就很少露面了……”
离音若有所思。
燕长安道:“我猜测鞅赦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将鞅珩身上的血脉收回去了,所以鞅赦又变成了纯魔。而鞅珩估计因此伤重,如今正在闭关疗伤……”
离音又问:“那之后呢?恢复了纯魔之身的鞅赦是如何做的?”
是去找君无咎复仇,还是别的?
燕长安顿了下,似是觉得接下来这些事有些古怪:“他似乎没管鞅珩,也没去报仇,而是调兵遣将,直接去驻守在新本源大陆的北境……这一守就守到了现在。”
离音轻轻垂下了眼。
她想到了魅魔和鞅赦的那些话。倘若他们都没说谎的话,鞅赦之所以会驻守渊南境,为的是鞅珩。
所以,事情有可能是这样的——
鞅珩将自己身上的半魔血脉还给了鞅赦,这行为可能激发了鞅赦的一颗“慈父”心肠。于是他恢复纯魔之身的第一件事不是复仇,而是想着替鞅珩完成心愿。
至于鞅珩的心愿……鞅赦大约理解为伴生魔子,也就是她的事了。
这才有了后来鞅赦亲自驻守北境以及让魅魔来蛊惑她的事。
这两件事其实都颇有说法。
鞅赦调动魔族精锐护住渊南境,这固然是在向她示好,却也将她架在火上烤了;另一方面,他又让魅魔来蛊惑她,希望她能“心甘情愿”成为鞅珩的伴生魔子……
这心思确实深了些。
唯一的问题是……这两者在时间上是不是有点脱节?
鞅赦三年前就出兵新本源大陆北境,却又为何在三年后才让魅魔来蛊惑她呢?
总不能他三年后才想到了可以利用魅魔之事,或者三年后魅魔才得空吧?
还是说此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导致鞅赦觉得有必要加强对她的掌控呢?
比如……北境可能有变?
离音想到这里,神色都有些变了。
她再次问燕长安:“你再好好想想,魔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也不需魔域了,就鞅赦就行。他近些时日是不是干了什么事?比如说……调兵?”
燕长安见离音神色紧张,神情也凝重起来。
他仔细回想了好半晌,这才道:“鞅城内的兵力一开始就被鞅赦调走了,并没有多少剩余兵力可以动用。若要说其他动静……”
他神情有些犹豫,“我每旬轮值的次数比之以往多了一次,这算吗?”
离音神色一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五日之前。但每年这个时节轮值的安排都会有轻微变动,这应该不算什么异动吧?”
“倘若鞅赦就是故意让你们这么以为的呢?借着每年都会发生变动的轮值排班之事行事,谁会怀疑他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鞅赦暗中调兵了?”燕长安说到这里,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没错!鞅赦应该是暗中调兵了。我该早点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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