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梨胭快速飞回七仙院驿站,将血瓶交给线人,道:“速速送去阳城。”这才飞去引仙楼,找了一个隐蔽位置坐下。
引仙楼二楼,东南西北四方俱坐了琉尾洲商人。他们喝酒、聊天、吃菜,偶尔开怀大笑,和周遭其他来吃饭的没什么区别。
但是——
他们也待得太久了些。
半个时辰过去,四桌人没有一桌有要走的意思。菜源源不断的端上来,他们源源不断的吃进去,那么多菜,竟然一盘一盘吃得精光。
四桌人谈笑风生,没有丝毫不适。
鄢枝沉思片刻,叫来小二道:“我要搬去栏边,这里太窄。”
小二麻利端盘,“好叻!”
鄢枝从中央经过,四方俱有微不可闻铃声响起。若不是她警觉,如此细微的铃声在嘈杂的酒楼里几乎不可能发觉。
余光里,南北两桌人的目光状似无意扫过她,东西两桌人的腿在桌下互相碰了一下。
可以感应情兽的铃铛。
他们在抓情兽。
她垂下眼,之前对琉尾洲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他们把情兽捕去做什么?
当小二把她的菜端到栏边一桌,鄢枝突然一顿。她摸了摸盘子,道:“菜已经冷了,不吃了。”放下一锭银子,转身飞走。
身后四桌人对视一眼,俱微微勾唇一笑。
鄢枝虽及时察觉,然蓝光之毒沾之即麻,她还是中了招。
毒没有下在任何地方,毒在阵里,四桌守阵,她从阵中经过,瞬间中招。
好在她人类轻功已练至臻,即便只用轻功,亦无人能及。
一柱香后,一不起眼小厮上引仙楼,对最近一桌琉尾洲商人耳语几句,商人面色微变。
“怎么了?”
“丢了。”
“又是被暗部截胡吗?”
那人摇头,“不是,她自己逃的。”
手边二人俱不相信,“她怎么逃的?逃去哪儿了?”
“半路就丢了,完全不知踪迹。”
这边,鄢枝片刻不敢耽误,一口气飞回太子府,刚落地寝宫门外,耳朵就冒了出来。她没有发觉,只来得及喘一口气,推门而入,心跳急速。
人的身体,原来如此不经用。
晏沉刚入眠,门就被突然撞开,他脑袋突突地疼,蹙眉起身,正欲说话,眼一望过去,眉蹙得更紧,他瞬间闪到她身边,冷声道:“谁做的?”
此刻,鄢枝尾椎骨刺痛无比,她不自觉皱眉,一脸忍耐之色,额上细汗微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晏沉面色冰冷如霜,凝气于掌,一股内力流入她身体。
鄢枝更觉刺痛,忍不住“啊”一声,抓住他的手。
内力瞬间化散。
鄢枝腿一软,欲扑地,晏沉将她抱住。
下一瞬间,一巨大狐尾从尾椎处冒出,紧紧缠住晏沉的腰。
二人俱是一僵。
鄢枝惊惧难掩,放开尾巴,不敢相信它会露出来。
晏沉蹙眉,沉声道:“怎么回事?”目光盯着她,以契主身份施压。
鄢枝一时不察,道:“我中了琉尾洲商人的蓝光毒阵。”下一瞬间,她的瞳孔变为蓝色。
鄢枝发觉视线有变,忙拿镜一看——耳朵,瞳孔俱发生改变,大大的尾巴有些不受控制地甩来甩去——房梁砰砰作响。
然当晏沉靠近它时,尾巴变得额外温驯,它轻轻扫过他的脸。
鄢枝面色一赧,耳朵微红,赶紧将尾巴甩到身前抓住,极力镇定道:“我们的尾巴非特殊情况不会露出来。”
“什么时候会露出?”晏沉语气严肃,眼神黑沉。
鄢枝一顿,瞪了他一眼,怒道:“没有任何时候会露出!”紧接着道,“此阵诡异,一定加了其他的毒。”光麻药可不能让它们变形。
晏沉见她羞怒交加,心下讶然,然事关她安全,只好问道:“可会有害处?”
鄢枝摇头,心下烦躁,离他远了两步,“到时间了它会自己收回。”
“多久?”
鄢枝瞪他:“我怎么知道多久!”语气又凶又娇又燥,倒像是炸毛撒娇。
晏沉一顿,语气软了些,“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鄢枝迟疑半晌,点点头。
她确实不知道身体什么时候能把这个毒化解完,她从未此模样示人,心里说不清的别扭不自在。
二人坐上床,同向而坐,鄢枝在前,晏沉在后。
晏沉起势,双掌缓缓贴上其背。
一股雄浑深厚的内力瞬间充斥她全身,鄢枝仿佛一下子泡在温暖的水池里,身上各处无一不舒服妥帖。
她悄不可闻吐出一口气。
内力一寸一寸流至四肢百骸,将所有经脉都冲揉了一遍,鄢枝刚开始还留有一丝神志,到了后来,脑袋晕乎乎如坠云端,早已忘了今夕何夕——她的尾巴卷上他的手腕,晏沉内力一滞,差点冲错穴位。
鄢枝毫无所觉。
尾巴全凭直觉行事,亲昵地绕着晏沉的手,从左手绕到右手,从右手绕到左手,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晏沉目光沉沉,额上冒出热汗。
柔软蓬松的尾巴甩到他脸上,亲密地蹭了蹭他,蹭得他一阵痒。
晏沉抿抿唇,什么都没说。
一个时辰后,淡淡的蓝色粉雾从鄢枝指尖逼出,晏沉腾出一掌,将蓝色粉雾隔空凝住,随后吸来一小瓶子,将蓝色粉雾引入其中。
鄢枝从袖中拿出一小瓶子,将另一只手推出的蓝色粉雾亦吸入其中。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垂下眼,默默将瓶子收起。
不知什么时候,鄢枝的白尾已经收起,立耳和瞳色亦变为正常。
晏沉道:“琉尾洲如何发现你的身份?”
鄢枝看着他:“你还是好好想想他们为什么会有暗部的蓝光之毒吧。”
“他们也在抓情兽。”
鄢枝一笑,目光冰冷如刀,“是呢,暗部可以和他们合作呀!”
晏沉神色不辨。
突然,敲门声响起。
门外婢女道:“殿下,鲛人女求见。”
二人俱是一顿。
晏沉余光扫过鄢枝神情,淡声道:“让她去书房等我。”
几息后,两个婢女推门而入,如常服侍其洗漱,鄢枝垂眼站在床边,眼睛失神。
晏沉走到门边,见她没有跟上的意思,道:“跟我去书房。”
鄢枝跟在他身后。
这边,鄢妩立在书房门口,小声念念着什么,手里拿着一书,皱皱巴巴,已经快要被她揉烂。
远处,脚步声响起。鄢妩耳朵动了动,眉头蹙起,两个人?
这脚步声熟悉啊……她鼻子动了动,惊悚睁大眼睛——鄢枝!
未等她想明白,二人已至身后。鄢妩转身,温顺一拜,柔声道:“奴婢参见殿下。”她抬眼瞧了他身后的人一眼——果然是鄢枝!
鄢枝神色冷然,眼神一动未动。
鄢妩明白了她的意思,光明正大看了鄢枝两眼,对鄢枝拜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鄢枝不语。
鄢妩愣了愣,有些发怵,柔声对太子道:“殿下若有事,奴婢先退下了。”
拂了拂礼,便欲退下。
晏沉道:“所为何事?”
鄢妩今天褪去了贴身性感的薄纱齐胸裙,穿了一身端庄素雅的淡粉色长褂,艳色减了三分,多了几分书卷气。
她轻声道:“奴婢原乃琉尾洲人,对沇国知之甚少,今既为沇国之妇,不可对沇国文化毫无所知,故自学了一阵文字,略有不懂,前来请教。”
这便是二人之前商量出的投其所好。
太子爱读书,整日书不离手,不喜轻浮浪荡之女,或可从书卷入手。聪明的人都好为人师,养成一个红颜知己,是大部分书生的旖旎之梦,太子或也不例外。
晏沉的目光先扫了一眼鄢妩手上的书,又扫过鄢枝,道:“《三字经》,你会的,你来教一教罢。”
鄢枝皱眉,冷声道:“不教!”
“忘完了吗?”
“没有。”
“背一遍。”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她习惯性脱口而出,背了两句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背,紧紧抿唇,狠狠瞪他一眼——又控制我!
晏沉一笑,看懂了她的眼神,道:“我没有控制你。”
鄢枝咬唇。
读书的记忆牢牢嵌在脑中,棠篱教书先生的形象更深入其心,他一叫她背书,她已形成自觉反应。
鄢妩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心里巨浪滔天——怎么回事?!才两日不见鄢枝已经把太子搞定了?太子原来好枝枝这一口?
控制是什么意思?闺房情趣吗?
鄢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呐!
鄢妩放心地收回书,乖巧懂事一拂身,“奴婢改日再来。”
“不用了。”晏沉道,“孤会给你找一教书先生,你跟着他学吧。”
“多谢殿下。”
待鄢妩走后,晏沉问道:“若你欲派人前来勾引我,你会如何做?”
鄢枝偏过头,冷哼一声,“谁会勾引你?”
晏沉嘴角微勾,“是吗?”像是想起有趣的事。
鄢枝见他笑,亦不由得想起某些事,心里羞愤欲死。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