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亦一看她的神情就了然于心了,却是也不强求,只笑了笑便道:“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想了想,既然你都已经将实情告知于我了,我也应当将这件事说给你听。”
大起大落的,祝繁这会儿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心里正忐忑着,却不想男人突然扔出一个惊雷,“我也是从两年后回来的。”
轰的一声,祝繁瞬间被震在了原地,浑身都是僵硬的。
狐之亦勾了勾唇,道:“以祝弧之名栖身祝家的确为我大劫,然真正的劫难却是你,繁儿,你才是我千年劫的真正开始。”
不止一个惊雷,还有一块巨石,忽然从天而降,砸在她心头上激得脑子里,心里一阵阵响。
“我……是你的劫?”祝繁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嗯,”狐之亦轻声应道,随即便将自己是如何恢复狐王身份,回来后又如何重新回到她身边,除了与珞黛之间的协议,他将事情所差无几地说给了她听。
他说的很简洁,无非便是她被推进深渊后落气的最后一刻他就以狐王的身份清醒了,因灵体受损不得不休养一段时间,回来后又恰好因黑狼背叛而耽误了时间。
明明只是几句话的时间,祝繁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在想她家老头怎么还不回来。
狐之亦说完后便没有再开口,只静静地看着她,见其僵坐在那,好一会儿后才轻叹一声,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说:“你的仇,三叔会帮你报的。”
仅这么一句后他便将手收了回去,侧身朝大门口去,作势要走。
“你不能!”祝繁总算在他抬脚往外迈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一声惊动了在院子里聊天的旺生跟荷香。
“怎么了怎么了?”两人过来,荷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解地问祝繁。
只是这个时候祝繁显然没有心思去管她,只看着那背影,捏紧拳头说:“你不能,听到了没,你不能!”
她自己没有察觉,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忍不住颤抖,放在两侧的拳头也跟着抖。
旺生跟荷香不知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后以为两人这是在吵架,便想开口劝,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了。
那一刻,祝繁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先于脑子一步做出反应,猛地就朝那背影跑去,最后挡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龇牙道:“祝弧,我说了你不能这么做,你聋了么?!”
这是她第一次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喊他的名字,使得后面两人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更加确定这二人是吵架了。
“繁繁,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跟……”
“荷香姐,这事儿你管不了,”祝繁深吸一口气,一只手还紧紧揪着男人的衣襟不放,对荷香说完这么一句话后就直接拽着男人往自己屋子里走。
那架势,颇有把人拽进去打架的趋势,门被她踹得砰砰响。
荷香但心她真打人,想去阻止,边上的旺生却把人拦住了,荷香不明白地看过去,旺生想了想说:“放心吧,祝姑娘不会舍得打我们家少爷的。”
然而旺生不知道,这位祝姑娘早在很久之前已经打过他们家少爷了,而且打得还不止一次。
祝繁“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剩余的理智让她不忘将门给插上门栓。
狐之亦被她推搡到屋子里,衣裳前面已经乱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颜,他也不急着说话,只看着恨不得打他的小姑娘。
祝繁靠在门上,还维持着关门的姿势,但气焰却小了很多,“我不要你帮我报仇,这件事你别管。”
狐之亦眸光沉了沉,看似平静,眼里实则早已风起云涌,“那你想谁管?萧九么?既然他都能成为这件事的助力,为何我就不行?”
祝繁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萧九,愣了愣后摇头,“跟他没关系,只是凑巧罢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气哭,都在演戏
凑巧?”狐之亦不禁扬起一抹笑,“你就是宁愿用那凑巧出现的人,也不愿让我出手对不对?即便我对此事知根知底。”
他本不打算将知道此事的事告诉她的,但在经历昨日之事后他就做了决定。
他知道在那假道士定下祭祀人选后不久她就会彻底清醒过来,她现在还记得他,就算真的化身后也还记得他,这事他如何会不知情。
小丫头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当真以为她假装不认识他,他便看不出来么?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晓得她是为了不把他牵扯进去而故意做的样子,他的心却还是被剐成了一片又一片,那种感觉,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痛彻心扉。
之所以将这事说出来,为的便是能够得到她的一句实话,可现在她要说的竟然就只有“你不能”这三个字。
狐之亦当真是想笑,被气笑的。
祝繁总算是晓得她为何会心慌了,这个人真正生气时不会像她一样大吼大叫,而是就像现在,笑着看着你。
看上去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偏偏那双眼里含着好像你永远也触碰不到的疏离和冷漠。
祝繁压着那股心慌的感觉,走到他面前皱眉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
“曲解?”狐之亦噙着笑,低头看她,“有么?”
祝繁更慌了,放软了语气说:“算我求你了成不,这件事你别管。”
然而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语气只能让男人的怒意只增不减。
“你说什么?”狐之亦连唇角那点冷笑都没有了,沉着一张脸看着她,眼里隐隐泛起了淡淡的红光,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跟冰渣子一样,冻得人忍不住一颤。
祝繁下意识后退两步,“我……”
“你要再敢说一个多余的字,我立刻就屠了这地方,”他的情绪波动不大,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平时聊天一样,却是森冷得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来,“一个不留。”
包括周老太太,包括祝谏荷香,也包括云妹儿和覃大牛这些人。
祝繁吞了一口唾沫,摇头:“不,你不会的,你说了祝爷爷家里对你有恩,你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你也不会……”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狐之亦冷笑着,当着她的面幻化出了本来面目,入眼的红刺痛了祝繁的眼。
“从我手里丧命的人比你吃的饭都多,你以为,我真是祝弧?”
如血红衣无风而动,整个屋子被从他身上溢出来的香气充斥着,然随着他说出的话,这满室的香气中仿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狠戾残暴,明明是那么一个好看的人,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残忍到了极点。
祝繁摇头,心间已经被惶恐占满了,倒不是因为他此刻的模样。
“别……”她忍不住红了眼,连连摇头,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抓上他的袖子,“别这样,三叔,别这样……”
她不想的,明明决定好不把他牵扯进来的,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的,可偏偏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换做以前,男人势必已经抱着人哄了,可现在,他却丝毫未动,反倒加深了笑意,垂眸问:“别这样?别哪样?别帮你报仇,还是别杀了你在意的人?”
每一个字,都如雷点一样撞击在祝繁的心里,犹如山体崩塌。
“不是的,”祝繁红着眼摇头,看着他,抓住了他的前襟,哑着声音说:“你别这么对我,我受不住……”
哪里受得住呢,她那么喜欢他,喜欢得连死都不怕了,怎么能受得住他冷眼以待呢?
狐之下颚绷得紧紧的,一把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冷笑道:“如果你不打算让我插手这件事,那么从此以后就不必在我面前做如此模样。”
祝繁被他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听完他的话后整张脸都白了,翕了翕唇想说什么的,但开口的话却成了:“是么,在你眼里,我在你面前做的一切都是刻意做出来的对么?”
眼见着她身形不稳,狐之亦下意识地就想伸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无动于衷道:“不是么?”
那一记重锤到底是把心砸碎了,祝繁也想笑,笑得从摇头变成了连连点头,“是,是……”
如果他这么想的话……
“没错,都是做出来的,”她看着他,眼眶明明充盈着泪水,可偏生是笑着的,“你知道的,我从小顽劣,什么时候真把谁当过一回事的,不就是看你祝家三少被我耍得团团转觉着好玩么。”
吸了吸鼻子,她抬手不把抹掉眼角的湿意,大大方方承认:“你说你一个比我大了十岁的老男人为我要死要活的,被我鼻子走,多好玩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比你好玩的人。”
“狐王,你是狐王啊,本事大得上天,却还不得为我心心念念的,我区区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能把你堂堂狐王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说我能不得意么?就算以后说出去没人相信,我至少过足了瘾啊对不对,你……”
“你想死么?”狐之亦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炸了,额角的青筋显示着主人抑制的怒意,他一步上前,轻易便将那脆弱的脖子给捏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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