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依然沉着脸,陷在沉郁的阴霾之中。
墨平意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只听他又说:“哦,难怪呢,女人的嫉妒啊……难怪那天安枕阁的长使不急于抓我,她戴个面具跑来,一昧地只防御、不出手,还不停的逼问我,问那个女魔~女魔尊在什么地方,呵呵,本尊就偏不告诉她,没想到她竟是想杀冽蕊?”
风倚鸾赞道:“师父好样的。”
圣帝听到墨平意的这话之后,才忽然抬头,开口道:“你说得没错。朕也觉得长使那天表现得很反常,如果她借禁空法阵之力,要想抓你根本毫不费力,但她却没有立即抓你,朕赶到的时候,也听到她在逼问你什么,当时,朕还没有想到那么多……”
圣帝又问风倚鸾:“鸾儿,你说得可句句属实?”
风倚鸾说:“这些都是我听来的,但大概不会错,你若不信的话,你回头可以亲自去问问冽蕊前辈哦;而且我与长使从来没有见过面,无冤无仇的,没有必要坑她吧。”
“你说得对。”圣帝微微点头,随后用很低沉的声音对霜夜说:“去,传长使来见朕。”
霜夜没有立即奉命,却跪下,轻声问:“圣上打算如何处置?”
风倚鸾也说:“圣上你猴急了吧,你都不听我把事情整个讲完么,还有后面的没说呢。”
圣帝说:“鸾儿稍后再讲,朕知道她还在就行,你方才说了,这些都是她亲口告诉你的,就说明她现在处境还不错,对么?”
“嗯。”风倚鸾点头。
圣帝说:“所以,朕想先处理了有罪之人。”他再次对霜夜说:“去,传她来。”
霜夜施礼离开。
圣帝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才继续问风倚鸾:“后来呢?他(你师父)离开之后呢?”
风倚鸾看了师父墨平意一眼,说:“师父被奉楼国抓走之后,我便听从师父的遗言~~,哦不~,是嘱咐,在师父的密室中见到了冽蕊前辈。冽蕊前辈答应帮我做两件事,我便答应带她离开,带她去骨云山。”
“骨云山……上次你见朕的时候,为何不说这些?为何不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
风倚鸾说:“因为,在今年春天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长使与冽蕊前辈的那段渊源,但那时我确定,冽蕊前辈她不认得圣上,或者说,她很可能丢失了一段记忆。所以,我不能替她做决定,我不能替她决定要不要暴露行踪,亦不能替她决定要不要见圣上。而且上次~~圣上那么粗|暴,出手又那么狠,谁知道你安没安好心呐。”
圣帝一笑:“鸾儿竟还很维护她?”
风倚鸾昂然道:“这是做人最起码的信义嘛,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卖朋友,更不能出卖帮助过自己的前辈。”风倚鸾说着,再次看向墨平意,对圣帝说:“这些都是我师父教我的,他从未教我修炼,但从小都教我做人的大义,就冲这一点,你都该放了我师父。”
……
之前墨平意虽听端墟说过风倚鸾这两年的近况,但端墟也不知道风倚鸾的身世呀,所以墨平意此时有些迷惑了,他不明白,鸾儿为何能在圣帝面前用这般语气说这样的话。而当圣帝开口直呼风倚鸾为“鸾儿”时,墨平意更感到惊讶与迷惑,但他却没有机会问。
但风倚鸾在言语中时时不忘了维护他,这让他有些感动。
……
“呵呵。”圣帝对风倚鸾的后面一句话未置可否,他重新坐下:“鸾儿你说得没错,这一世的冽蕊,并不认识我。”
“这一世?”风倚鸾怀疑自己没听明白,大惑不解。
圣帝重复了一遍:“没错,这一世。”
言外之意还有前一世么?
……
这时,霜夜带着长使来到了乐仪阁。
长使仍然戴着一只精致的面具,这面具还是圣帝亲手为她炼制的,没人能看清她的容貌,也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长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霜夜请她来的时候,骗她说,圣帝叫她去商议如何处置野修的事情。
所以长使的举止一如往常,并不紧张。
施礼之后,她看到了墨平意和风倚鸾,她还没有见过风倚鸾,所以不由得上下多打量了几眼。
随后,她才看到,圣帝的脸色很阴沉,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阴沉!
一种不详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发生了什么?!
圣帝冷冷地看着长使,厉声道:“你且跪着,朕并没有让你起身。”
第605章 青扇怨风
长使只能接着跪下,面具下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圣帝。
圣帝用严冰般的声音问:“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长使茫然道:“臣不知。还请圣上明示。”
“呵,好一个你不知!”圣帝终于倾出了心中的怒火!“西阁,你来替朕说!”
霜夜的袍袖微微哆嗦了一下,显然也被圣帝的怒意震得喘不过气,他用全无感情的声音和语气,把风倚鸾说过的话又简略重复了一遍。
在这期间,圣帝沉默着,长使也沉默着,但长使跪伏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不知她究竟在后悔还是担心。
霜夜终于说完了。
不等圣帝开口,长使已趴伏在地上,膝行至圣帝脚边,跪着小声泣道:“臣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圣上啊……”
“为了我?”圣帝的态度冷若凛冬,一脚把长使踢开,看似根本没有用力气,但长使顿时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圣帝说:“没想到你承认得倒挺快啊,你以为这样的态度就能赎罪?你可知,因为你的嫉妒与蠢行,让朕浪费了多少年光阴?!”
“臣知罪……”
圣帝打断了长使,不容长使说话,继续宣泄他的情绪:“朕每天都在希望与期盼之中,耗费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年来,耗费了多少资源,牵连了多少无关的人?朕一人承担着举世的骂名,世间多少人骂朕,你以为朕充耳不闻?”
圣帝怒不择言,风倚鸾听得糊涂。
长使低声泣道:“是臣错了,可是臣一直都一心侍奉圣上,从您幼时还是皇子开始,直到现在,臣对圣上都始终忠心不二,但圣上心中只有那个女魔修,一点都未曾把我放在心上;圣上后宫千人,那些女子都能轮流侍寝,却让我管着安枕阁为圣上效命……无数年来,我为圣上做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但圣上待我始终是一个侍女,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那怕一眼……”
长使似乎也是一腔的委屈,说到后面把称谓都改了。说着说着,她伸出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含泪笑道:“我想,圣上既然不肯看我,我便把这容貌遮起来算了,只怕如今,圣上早就忘了我的真实模样了吧?”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苍白而素净的脸,虽然算不上倾世美颜,但至少也是个标致的美人。
风倚鸾看着这样的容貌,很难将面前的女子和安枕阁让人闻之腿软的“长使”联系在一起、很难将长使与眼前之人视为同一个人。
之前还以为,可能是因为她脸上有疤痕或者胎记之类的,所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吧,如今却想,圣帝似乎是太过无情了些……
圣帝冷冷地说:“并非你一心待我,我便必须回馈你。你的修为、功法、地位,全都是朕给你的,你还想怎样?若没有冽蕊,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长使抬头,用泪眼看着圣帝:“臣知道……圣上对臣讲过那些前尘往事……讲过不止一次……”
“既然知道,又为何一直都从中作梗?!你如此行径,等同于背叛!”圣帝说着,已不给长使任何辩解的机会,他抬手施术,封禁了长使的修为和术法,并对霜夜说:“此后她不再是安枕阁长使,把她带下去,押到天牢甲字囚牢内,派人严加看守。免去她的一切职权,暂时由你代掌安枕阁,至于该如何处置她……”
“圣上!臣知道有罪,但念在臣对您的一片心意,请圣上宽恕啊!”
圣帝继续说:“她的本名原叫‘青扇’,在朕幼年时,曾是朕的贴身侍女。”
“圣上!难得圣上还记得臣的本名……”安枕阁前长使青扇哭得泪人一般,泣不成声
圣帝转过身,不再看她:“若在千年前……不,你其实早就不存在于这世上了,现在的你,不是你应有的命,霜夜,带她去吧。”
霜夜面无表情地看着趴跪在地上的前长使,走过去,将她提起来,青扇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但她却忽然抬起头,用狠毒的眼神看向风倚鸾,厉声咒道:“小贱人,这些事与你何干?你为何要多嘴多舌?!你与你娘亲都将不得好死!”
“住口!”霜夜狠狠一巴掌打在青扇的脸上,留下青紫色的指痕,可见他用力极重。
风倚鸾知道青扇这只是为了泄愤过一过嘴瘾,实际并不是真正的诅咒,但她仍感到心头一阵寒意。“我娘亲何时又得罪你了?方才我还对你有那么几分同情,现在觉得你就是个狠毒而狭隘的女人!”
霜夜又自做主张,用术法使青扇无法再发出声音,便提着她走出了乐仪阁。
只剩下风倚鸾、圣帝,以及师父墨平意三人。
圣帝回转身,面对着风倚鸾,重新坐下。
风倚鸾仍然不愉快道:“舅舅啊,我才发现你真是眼瞎,用人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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