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文胜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一家人,怕不都是疯子不成?
陈有财冷哼一声:“可若是你们家胡搅蛮缠,倒打一耙,那就别怪我不顾情份,将那些有的没的都抖了出去。”
陈有财也不在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事儿了,王家人实在是恶心至极,叫他忍无可忍,“要闹,我们陈家从来就没怕过。不过我可奉劝你一句,自个儿身子不正,就别把脑袋翘到天上去,没得叫人笑话。王氏是什么德行,你们家那要跟罗老爷结亲的浩哥儿是什么德行,我们陈家上下可是一清二楚呢!不怕旁人知道,你们家就尽管闹,闹得越大越好!”
王文胜登时没了言语。
陈大河更是如此,他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没想到,王氏竟然真有那样的心思,她想改嫁!不只赵寡妇,连爹也知道了。那周围的人呢,是不是整个陈家村都听说了,只有他一个还被瞒着?
一时间,陈大河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任人耻笑到如今,却还丝毫不知。
闹到如今整个地步,事情早已经无解了。陈大河也知道,哪怕他和赵寡妇真的清清白白,他跟王氏,也要完了……
要问他他和王氏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陈大河其实也不知道。当初他在县城里做短工,偶然间遇上了王氏,从此上了心,家去求着爹娘去王家下聘。那时陈王两村尚没有这样大的恩怨,爹娘虽然不大看得上这门婚事,可架不住陈大河一心只想着王氏,没多久便遂了他的心愿。陈大河如愿以偿地娶回了王氏,从定亲那一日开始,便事事为她打算,所有的事情都依着她,哪怕将姿态放得低些,只要王氏开心,便都算了。
他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后来,日子便这样平淡如水地过着。
直到,直到最近……事情太多了,叫陈大河一时也数不出来究竟有多少件。最可笑的是,前些日子他还想着多挣些钱,好风风光光将他们娘三迎回来呢。原来,人家早看不上他了。
阿年坐在角落里,看着三叔渐渐支撑不住,颓废地倒在地上,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
再抬头看向文哥儿和慧娘。慧娘脸上看不出什么,好像也是一早就知道王家的打算一般,文哥儿却已经吓傻了,愣愣地不说话。
陈大河与王氏闹成这样,夹在中间,最不好过的恐怕就是文哥儿了。只是他年纪小,谁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王氏生文哥儿的时候顺当得很,只是这一胎跟怀文哥儿的时候压根儿不一样,且又怒火攻心,提前了两个月发动,一时生地有些艰难。
临近傍晚,连周大夫也进去诊了脉,仍旧没有给出什么法子。产婆又试了试,最后才不得不说了实情。
“难产了,保大还是保小?”
忽然被告知了这样的事儿,陈阿奶都吓呆了,哆嗦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怎么就难产了呢,王氏的身子,明明也不差啊。
“真的没有法子了?”陈阿奶问道。
产婆摇了摇头:“要有法子我也不会问你这样的话了。”
陈阿奶一句保大还没有说出来,王氏不知怎么忽然来了力气,猛地睁开眼,扯着产婆的手:“保大,保大!”
王家才立起来,以后的日子风光无限,她怎么能就这样去了呢!她疼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更爱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留着命,将今儿这事掰扯清楚,若是不给个说法,她是绝对不会放过陈大河,放过陈家的。都是因为他们,她的孩子才会没命的,陈家欠了她一条命!
产婆看向陈阿奶,陈阿奶擦了擦眼泪,冲产婆道:“听她的,保大。”
说完,陈阿奶才让李氏出去跟外头的几个人透个口风。这样直接决定保大,甚至没有问过陈有财和陈大河,陈阿奶心里是没有丝毫的担心的。他知道这父子俩是什么性子,叫他们选,肯定也是保大。再说,这样一个大活人在自个儿眼前,即便之前犯了错,陈阿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了。
那没出世的孙子,全当是跟这个家没有缘分了。
决定了保大,事情便轻松了许多。天黑之前,王氏生下了一个死胎,还是个八个月大的男胎。陈阿奶抱着孩子,半晌没有缓过来劲,越想越伤心。
王文胜见是个死胎,虽然心疼自家妹子,但是心疼之余,也松了一口气。他也没管什么能不能进产房的避讳了,直接进了三房,同王氏说了好一会儿话。
王氏在三房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中午,王家来了一辆马车,直接将王氏接了回去。本来王家连文哥儿和慧娘都想接过去的,陈家到底没让。两家争来争去,最后也没争出什么结果。
王氏走后,慧娘盯着王家的马车,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陈阿奶过来拉她,才怏怏不快地回了屋子。
阿年看着慧娘,又看着王家那渐行渐远地马车,心里对王家由衷地厌恶起来。
她完全同情不起来王氏,即便她失了一个孩子。王家的所作所为,都叫她不喜,且阿年也知道,阿爷阿奶都是同样不喜王氏做派的。离了也好,三叔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阿年满不在意地想着。
再后来的事儿,便不是阿年这几个小辈能掺和的。阿年只知道之后的几天,王家一直都有人过来,最后连王氏都回来了一趟。只是王氏跟以前俨然不一样了,脸上没有神采,看谁都冷冷的。那日之后,陈大河与王氏便和离了,王家人也将王氏的嫁妆,尽数带了回去。
那王氏再次离开的那日,阿年发现她三叔不见了踪影。
鬼使神差地,阿年一步步走到围墙外头,走了许久,在一棵老树下面看到陈大河。他抱着头,蹲在地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阿年心头一震。
她想起了自己,当初阿爹离开的时候,她也是一连好几天,都是这个模样。没了一个孩子,更没了妻子,其实,三叔才是最伤心的那个。可她却什么也不知道,还在那儿庆幸王家人终于走了,庆幸三叔终于脱离苦海了。
她做错了吗?
阿年迷茫了,她不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便好像与她有关,又仿佛与她无关,只是此时此刻,阿年纵使再糊涂,也生出了一丝愧疚之心,她也说不上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和离了,真是不容易。
第76章 阿年的愧疚(修)
阿年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后面的事情, 也不是她能想到的。和离之后, 慧娘跟了王氏, 文哥儿跟了陈大河。
这中间是怎么商议的, 阿年等人一概不知。只知道慧娘走的那日, 陈阿奶似乎不太接受,硬拦着不让慧娘走。
陈阿奶也是没想到王家真的会将慧娘接走。这明明是自家孙女,干嘛要让王家带走, 陈阿奶不忍孙女离了家, 在王家过着寄人篱下的苦日子。即便如今王家发达了, 可待不待见他们家孙女还是两说呢。慧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女儿,陈阿奶当然舍不得让她走。
陈阿奶一闹, 弄得慧娘分外尴尬, 差点下不来台。
不多时, 陈有财却拉住了陈阿奶,让慧娘自己选。他将话全说开了,既明白, 又残忍。按着陈有财的意思,若是慧娘不想去王家, 陈家便是拼死也要将她留下, 没道理让孙女儿在别人家里受委屈;可若是她自个儿愿意去王家, 那他们也不会拦着。往后出嫁的时候添一份嫁妆,别的,陈家再不会给她了。
慧娘自然是愿意去王家的。
陈阿奶听着也不说话了, 眼睁睁地看着慧娘上了马车,跟王氏一起走了。
阿年下意识地看了三叔一眼,却发现三叔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愣在那儿,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她知道三叔最疼孩子,疼文哥儿,也疼慧娘。可是慧娘偏偏离开了,还是自己要离开的。
阿年心里发慌。
她知道三叔和王氏中间有许多矛盾,但是毫无疑问,她也是众多矛盾中的一个。有了她,王氏才会耿耿于怀,不满她占了爹的家产,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诸多事端。阿年知道她自己也没有错,更是从来没有招惹过王氏,可是……若没有她,是不是事情会好很多呢,若是当初没有瞒着,两个人会不会走到这个田地?毕竟三叔这样疼慧娘,曾经也那样喜欢王氏。
是她的错吗,阿年再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可她依旧找不到答案,陈大河很快就走了,回到了院子里头,像是自虐一般,埋头做着木活。
这之后,陈阿奶也一连几日都精神萎靡,同陈大河如出一辙。母子两个,简直神似。可萎靡了一阵子过后,陈阿奶不知怎么地又来了精神,日日咒骂王家人。
她觉得王家人都不是个东西,把她孙女儿给弄走了不说,还将他们家大河给弄得不人不鬼。陈阿奶自认没有对不住王氏,更没有对不住王家,结果呢,她就是这么报答他们家的?
“就你能耐,连嫁妆也尽数还了回去,那嫁妆当初还是咱们家置办出来的呢!”陈阿奶冲着陈有财发脾气,“那王家多威风啊,打了咱家的脸还能风风光光地拉着东西回去,我说要把那浩哥儿的事情抖出来,你非不让,护着他们家做什么,他们家一个个的都是黑心肠、烂肚子的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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