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他急了,直接按住她的手。
蜉蝣用力将手抽出来:“小言,姐姐有你陪着就足够了。就让她在舅舅那里享福吧,她毕竟是舅舅的亲阿姊。跟着我们受苦做什么?”
天地良心,这番话说得她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姐,你不喜欢娘亲?”唐言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冰冷气息,她在说话的时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在他的记忆里,姐姐和娘亲的关系虽没有和爹爹的关系好,但也不至于如此冷漠啊。
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没有。小言,你别想那么多。快去烧水洗个澡吧,一身的汗臭味,会把猎物熏跑的。”她以故意捂着鼻子,笑盈盈道。
唐言还想问,却被她从床上拖下来,推出门去。
好吧,他先去洗澡。临走前,他转身笑道:“姐姐,我会想办法帮你和娘亲和好的!”
“不需要!”蜉蝣想也不想就说。
见唐言呆住,她轻咳一声,转圜道:“我是真的不想她跟着我们受罪,我们面对的可不只是生活艰难的问题。还有山匪的威胁,他们要是知道唐家有后人活着。必不会放过。”
唐言想了想,只得放弃:“姐姐说的是,生活艰难可以多赚钱来改善。被坏人盯上,委实不好看顾娘亲的安全。”
“知道就好,快去吧。”她笑着挥手,却不是对着他,她是故意的。
不过在唐言看来,只是自己的姐姐眼睛看不见找不到方向罢了。他笑笑。皱着鼻子闻了闻自己:“好。”
“这小子真会找麻烦,要是他知道当年就是自己的娘引狼入室,会怎么样?”影子咋舌。
“你闭嘴!这件事不许提。”蜉蝣的目光冷下来。
影子尴尬闭上嘴巴,悻悻缩回地上。不提就不提,但是有些事它不提、她不说,唐言就不会知道?
不得不说,影子真是个有乌鸦属性的妖怪。
新房子在建时,蜉蝣的心思全在劝说唐家过去的下人亲属搬家上。她现在还没有将恶人一网打尽的力量,只能先劝他们远离魔爪。
刚开始他们还害怕——在意识里,这个大小姐应该是死了的。
不过,蜉蝣拿出了镜子。她现在是唐镜,但也可以是家神之镜的继承人……
每去一家,她都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一句话:“自父亲去世之后,我发现自己成了家神之镜的继承人。可惜一切都晚了。但是家神说,此劫尚未过去。”
盯着错愕的脸,她继续道:“要想顺利避过,家神说唯有赶紧搬家。搬得远远的。”
“那你呢?大小姐。”还是有人担心她的。
蜉蝣发自内心的笑了,唐玉章待人不错,惦记着他的亲人的人也大有人在。蜉蝣更不想看着他们被山匪“肃清”。
“我还要去告诉其他人家,不过我有家神护身,不会有事的。”她笑着让他们放宽心。
看起来会花很久的事,她坐着马车只用了五天就走遍了所有的人家。
这也难怪,她已经和唐言商议好,他继续建房子,而她则和影子去挨家挨户告知他们搬家的事。
蜉蝣给马儿使了点妖力,让它没日没夜的拉车行走也不会受伤。
比起自己用妖力活动,节省了不少力气。每到一户人家,就顺便补充草料和水,一切顺利。
可偏偏就是这种时候,唐言去了郡守府。
他是偷偷爬墙进去的,花了价钱买通给郡守府送菜的人家,摸清府中大致的情况。潜了进去——
那只跟着他的虫子给蜉蝣报信时,疲惫不堪的她正往回家的路上赶。
第127章 蜉蝣镜·晚矣
“州城!”蜉蝣不带半点犹豫,立刻吩咐浑身裹得厚实的影子调转马车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去郡守府!”
你的身体不要了?
影子有些不满,但手上还是乖乖让马儿顺着缰绳的牵引换了个方向。“只怕我们现在去晚了。”它嘟囔。
这回蜉蝣没有凶巴巴喊它闭嘴,她紧抿着唇,盯着窗外。
傻小子,千万别发现真相——别发现是你最爱的娘亲和你那个狼心狗肺的舅舅联手害了唐家几百口人……
蜉蝣的身体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液正在沸腾。
或许是她的焦虑和隐怒,或许,是唐镜不得安生的心情。蜉蝣一瞬不瞬看着掠过的树影,好像看到了自己这近千年来的过去。
初遇、成长、守护、决裂、离开、归来……
每一场画面都活灵活现的在眼前翻滚,原来她已经和唐家结下了如此深厚的缘分(虽不知是不是孽缘)。
唐言是唐家唯一的火苗,不能让他熄灭!
“再快些,影子,我给马儿的妖力足够支撑它用最大的速度来跑。你别偷懒。”她沉默许久之后开始催促。
影子哭笑不得:“大妖殿下,小的已经是尽全力了。”
“那就超常发挥。”
“……”
紧赶慢赶,差点累死了这匹健壮的马儿。可赶到郡守府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蜉蝣没走正门,直接越过院墙朝唐言的气息最集中的地方而去。
她没在路上遇到一个护卫,连巡逻的都没有。
不过很快就解开了疑惑,他们都围在一个偏僻的院子外。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蜉蝣直接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然后,看到了狼藉的院子。
还有,浑身是伤的少年。
他躺在院子里,满是裂缝、长者荒草的地板被鲜血染红。手边放着一把剑,背后是又哭又笑的唐夫人。
对面,郡守被十几个护着冷眼看他。
“小言!”她宛如护雏的猎鹰,直直扑到他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同时手臂一挥,那些朝唐言砍下的刀子全部断掉!
少年喷出一口血花,抬起模糊的视线,沾满血的手拽住她的裙角。
“姐姐,快走……离开……他们要,灭口……咳!咳咳!”话未说完,就被一口血呛住。
看样子,他是知道一切真相了。
蜉蝣心如刀绞,目光似剑。
她还没开口,对面的郡守大人就来了一串冷笑:“外甥女果真还活着,正好,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郡守大人,和恶匪勾结,杀姐夫满门。如今竟然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不杀你,难平我心里的怨气!”
蜉蝣收回看唐言的目光,从衣袖里拿出一面镜子来。
见她说出狠话,又加上方才是从空中落下的凌厉势头,郡守原本还是有那么一点憷的。
可现在她撂下狠话后,居然搬出来一面镜子!
要用这杀他?这孩子,只怕是和她娘亲一样,脑子不太正常了吧?最后的一丝憷意彻底消失,这样的货色,来多少郡守府都能收拾。
他面色鄙夷:“你们要是不像你们的爹那样强要骨气,好好隐姓埋名就不会送命了。”
“啧啧,真是可惜。原本是可以活下去的。当然,你们杀了我的弟兄,我不会放过你们就是了。”有人从门口分开护卫进来,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目光里的凶狠和阴鸷、还有戏耍猎物的神色,一看就是素日里刀尖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他指的是那晚上的暗杀?蜉蝣冷冷撇他一眼,只道:“很好,正好一并收拾了。”
她将镜子往上一抛,双手在身前结印,一束阳光打在镜面上,而后又透过镜面将蜉蝣圈起来。
众人愣住。
她背后的影子呆了呆后,赶紧搂过唐言,小心检查着他的伤口。突如其来的黑影把唐言抱起,吓得护卫们连退了好几步。
就连面目可憎的那个山匪都顿住了朝蜉蝣走来的脚步。
拔刀的动作也卡在身侧,众人如梦初醒——唐家一直有一个关于家神的传说,十几年前还穿得沸沸扬扬。
后来唐玉章经营唐家后,关于家神的消息就被全部封闭。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人们忘记一个用来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事,过去还拿来吓唬小孩子,现在连吓唬小孩子都用不上。
那个传说果然是真的!
当年就有人说去过唐家,还亲眼见到过家神现世。那些被人当做笑话的事在眼前重现时,谁也笑不出来!
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他们正在做什么,虽然更深的渊源只有郡守自己和那个山匪才知晓。
氛围诡异起来。
“奶奶的!爷爷当年和弟兄们杀了唐家满门也不见你们的家神现身,今天是要吓唬谁?爷爷才不吃你这套!”
山匪拔出带着血腥气的利刀,活动一下手腕,方才被惊住的表情荡然无存。
他这一声自得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傻了眼,特别是郡守大人,他更是绷不住面子的大咳一声:“你说什么胡话?!”
“胡话?”后者挑眉,勾起唇角,用极其欠揍的表情瞥他一眼。
“郡守大人,那时我们能一举灭口。今天自然也一样,你的脑子那么聪明,总会想到办法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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