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毫无生机的云畅,心如刀绞,即便知道接下来将面临什么,都没选择在这时候抢先说出事情的经过。
不经意扫到项扬投来的得意眼神,我气恨得要命。
云畅是云傲天的独子,又是老来得子,说是命根子也不为过,堂堂一派掌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如同剜了心肝一样的痛苦,任谁都感觉得出来。
哭了一会,他爆出悲愤撼人的大吼,“到底是谁杀了我的畅儿?”
两个扶住项扬的弟子闻言,急问项扬,“大师兄,是谁害了云畅师兄?”
在场除了我、项扬,还有方琉峻一帮人的尸体。
我和云畅关系好,如果项扬不刻意陷害我,云傲天他们是不会认为凶手是我。
项扬悲愤地看向我说,“师父,沐菱妖力失控,误杀了师弟。”
我急声辩解,“胡说!云畅明明是你害死的——”
项扬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指着插在云畅心口的匕首,“你敢说匕首不是你的?”
“本来就不是我——”我看向那把匕首,未完的话全卡在喉间。
匕首的柄上竟多了两个很小的字,我离得有些远,依稀能辨出是我的名字。
以之前的情况,又因云畅的死,我无心注意那么多,没想到项扬会在匕首上刻我的名字。
难道他能预料到眼下这种情况,早就做了准备?
我惊骇地看向项扬,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终于明白了。
云畅会找到这里,云傲天亲自前来,所有的一切都在项扬的算计当中,掐算得很精准。
项扬想杀的人分明是云畅,就算云畅没以身救我,都免不了一死,结果依旧是我来背这个黑锅。
想通了其中关节,我愤怒地发狂,“你为什么要害我?”
不等我扑向项扬,就被云傲天一脚踹中腹部。
云傲天下脚的力道非常大,直接把我踹飞了,身体狠砸在远处一块巨石上。
巨石瞬间碎裂,我腹部的伤口更是裂开血流如注。
我疼得抽搐,连站都站不起来,云傲天紧逼过来。
他揪住我的衣领,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贱人,你杀了畅儿,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吐着血,无力道:“我没有,凶手是傅时寒,不,他不是真的傅时寒,是千年恶鬼——”
“一派胡言!害死我儿,还敢污蔑我徒弟?”
云傲天打断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不单因为云傲天深信自己弟子的为人、和刻有我名字的匕首,还有我入妖的事实。
而且我眼下的状态,一看就知道爆发过妖力,应合了项扬的说法。
现在我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云傲天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要杀了我。
眼看云傲天储满力量的手掌逼近我的天灵盖,李佩蓉急冲过来阻止,“师父,住手!”
“佩蓉别拦我,让我杀了她,为畅儿报仇!”
云傲天赤红着眼,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李佩蓉拦住云傲天,哭道:“师父,其中肯定有误会,我见过沐菱爆妖力,她不可能会失去理智,更不可能会杀了师弟。”
我心里非常震撼,虽然李佩蓉已对我放下成见,并当我是朋友了,但死的是她最疼爱的表弟,指认我的则是她的心上人。
按理说,李佩蓉应该相信项扬的话,认定我是凶手才对,可她却为我辩解,相信我不可能会杀害云畅。
我回想起在海下地宫时,李佩蓉因为误会我,愧疚之下以身为我挡刀。
她和云畅一样都是至情至性的人,此生能认识他们是我之幸。
云傲天更加愤很,“佩蓉,真相摆在眼前,你还为她辩解?”
“二师姐,你说她不是凶手,该不会相信她的话,觉得大师兄才是凶手,他在说谎?”
玄宗派共有两个女弟子,除了李佩蓉之外,就是眼下说这话的女人。
这女人名叫张倩,她和李佩蓉一样都喜欢傅时寒。
李佩蓉没理会张倩,定定看着项扬,眼神有些复杂。
“佩蓉师妹,你知道我上次为何要把沐菱留在山上?因为我喜欢她!”
项扬深吸口气又说,“我怎可能杀了师弟,污蔑自己喜欢的人?之所以说出真相,是不想她再错下去。”
上次他把我困留在玄宗派的事,整个门派无人不知道,加上他本身是玄宗派的人,云畅的师兄。
因此,众人都相信他的话,连李佩蓉都有些动摇了。
项扬实在太阴险狡诈,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除了李佩蓉,其他人都齐声附和,“师父,大师兄的话在理,请师父杀了这女的,为云畅师兄报仇。”
“好!”云傲天几乎是从牙缝挤出这个字的。
李佩蓉还想劝阻云傲天,“师父,再调查——”
张倩打断李佩蓉的话,“二师姐,你怎么总帮沐菱说话,难不成你和她是一伙的?”
“五师姐,二师姐不是这种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有人为李佩蓉抱不平。
“若她不是,怎会包庇杀害云畅师兄的凶手?还有,谁都知道大师兄为人正直,他一向视云畅师兄如亲弟。”
张倩这番话更让众人偏信项扬,而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入了妖的外人。
“够了,都给我闭嘴!”云傲天正临丧子之痛,弟子们居然在这时候起争执,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震开了李佩蓉,死死瞪着我,就在他要再度对我下杀手的时候,项扬开口了。
“师父,既然佩蓉师妹对我的话生疑,不如先调查清楚,再为师弟报仇。”
项扬这么说,倒让人更相信他的话,李佩蓉沉默了。
他继续说,“另外,沐菱说我是鬼,这点可以请师父查证。”
好个项扬,居然摆出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态度,这下有谁会不相信他?
而云傲天至始至终都没怀疑过他,只认定我是凶手。
最终,云傲天没杀我,当然不是想放过我,是不想让我死得太痛快。
******
距离云畅去世,已经过了几天了,我被捉到玄宗派,关在水牢里。
云傲天正在料理云畅的后事,没空处置我。
因为我是杀害云畅的‘凶手’,看守水牢的人对我恨之入骨。
要不是见我虚弱得不像样,怕把我弄死,这里的人早就对我动刑了,更别说给我食物了。
也就是说,我已经饿了好几天,腹部的伤势更加严重。
水牢的冰得彻骨,我被当成妖魔,用缚妖链捆锁住,双臂也被吊了起来,不能蹲、也不能坐,只能站在水里。
缚妖链让我无法恢复妖力,全凭一口气撑着,总之,我现在生不如死。
看守我的几个人总会议论玄宗派、和外面的一些情况。
从他们的话中,我得知云傲天夸大我入妖的事,他对外称我已毫无人性,让人视我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妖。
项扬不仅把云畅的死推到我身上,连方琉峻一帮人也是。
现在我名声尽毁,恐怕走到外面,都会被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当成妖物喊打喊杀。
继外公出事,又经历了种种不幸,我以为自己够惨了,没想到如今更惨。
扣心自问,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老天对我这么不公?
我痛苦之际,玄宗派也因为云畅的死,受到很大的影响。
云畅死了,本来项扬最有希望顶替他成为新的掌门继承人,但云畅死的时候,他在场,有人拿这事做文章,造成很多人都觊觎掌门之位。
这天,我正试着凝聚妖力时,外面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意识到不妙,这时,有人走了进来,正是项扬。
看到他,积压在我心里的仇恨爆发了出来,“项扬!”
项扬蹲在水牢边,满脸笑容地看着我,“沐菱,几天不见,我想你了,就来看看。”
“呸!你把我害得这么惨,还有脸来恶心我?”我啐了他一口,咬牙切齿道。
项扬对我的态度不以为意,“你若肯跟我在一起,我怎舍得伤你分毫?”
“像你这种阴险歹毒的恶鬼,我死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怒道。
项扬摇头失笑,“倒不是我狠心,我本想适当给你点教训就好,可你就是学不乖。”
他恶事做尽,还这样惺惺作态,令我厌恶至极,“你最好杀了我,不然——”
“你用不着激我,我已经改变主意了,慢慢磨到你心甘情愿跟着我。”项扬打断道。
“你做梦!就算变成鬼,我也跟你势不两立。”我愤然道。
项扬终于愠怒之色,“我哪里比不上厉行风?为何你肯和他结冥婚,就是不肯和我在一起?”
我也恨厉行风,面对项扬的质问,咬牙不语。
他忽然冷笑,“你在这里受苦,知道厉行风在做什么?带着他心爱的小妾到处寻找阴阳录,他根本不管、也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在他眼里只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一旦失去价值,就弃如敝履。”
项扬的每一句话都如利锥狠截着我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让我的痛苦不断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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