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左边下首第一位的便是夏侯君。
夜叉族大多形如恶鬼,甚是可怖。但作为“夜叉王”的夏侯君却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端的是小白脸一个,和阿牙口中叫的“老杂毛”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边此时夏侯小白脸是大殿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盯着清歌看的,他垂着眼认认真真地削着手里的果子,手指灵活转动刀刃,果皮化作极小的碎屑纷纷而落,等清歌开口问了,才顿了顿抬头道:“自然是本君的。”
清歌问:“你要娶我?”
她顿了顿,又多了一句:“为何?”
夏侯君笑道:“人间界有句话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君虽不是什么君子,但对魔妃一见倾心,想迎娶回家好好珍爱。”
他这话说得可动听了。清歌挑了挑眉,心道夏侯君这是将她当不经事的小姑娘哄了,数十年间他们不知道见多少回了,如今才来扯什么“一见倾心”,可谓是不走心到极点!
比起夏侯君的花言巧语,多目君明显要实诚许多,眯着眼地道:“这可算是天大的好事了魔妃下嫁,我魔界自然就有了新的魔尊,何况两位若是能亲密携手,天界想必也是不在话下了!”
坐在夏侯下首的是嫣然然那位姑姥姥,嫣氏一族的焉容君,也接了一句:“和天界这一场战已足有百年,也是时候叫天界受些教训了。”和嫣小玉嫣然然的苍白病弱不同,这位女魔君的面容妍丽却神色凌厉,目光紧紧盯着清歌,“此一战若是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就难以洗刷我魔界百年之前的耻辱!”
魔尊殒落天界,百万魔兵几乎殆尽,十数年接连失地,魔界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此话一出,引得群魔愤慨,连一向只关心风月却对战事无感的欲魔族魔君都忍不住说了一句:“也是时候该做一个了结了!”
多目君乘机又道:“魔妃明鉴,此事于您于魔界,诚然都是众望所归的好事!”
清歌默默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让她下嫁夏侯君,果真是群魔期盼众望所归之事。倒是她右边下首的魔将临驭看不过去了,冷笑一声道:“你们这是打算逼嫁?”
夏侯君笑道:“是打算真心求娶!”
他手里的果子在群魔你一言我一语间已经削好了皮,红艳的果肉弥漫着馥郁香气,他将此果递给清歌,道:“本君观魔妃的脸色不太好,想来是身上的伤还未大好。夜叉族的红螺果不仅味道好,对疗伤也好,你多吃一些。”
清歌的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却没有接。
她非但没有接,还拒绝了:“此事到此为止。”
夏侯君拿着红螺果,脸色未变,透着些微红芒的瞳仁却缩了一缩。
清歌转头看他,道:“我不同意。”
大抵谁也没有料到她会拒绝得这般直白,半点面子都没有给夏侯君留,原本还算热闹的大殿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如此尴尬,夏侯君却只是顿了顿,拿着红螺果的手慢慢地缩了回去对方不领情,他貌似也不是很介意,拿到嘴边自己咬了一口,嚼了两口发现果真是一如既往的香甜软糯,于是嘴角翘了翘,才问:“你可是想好了?”
清歌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将目光扫向了其他几位魔君,道:“你们既已不想和天界再耗下去,那就休战吧!”
群魔大吃了一惊,多目君那些眼睛都瞪大了些,隔了会儿才忍不住笑道:“魔妃说笑了,两界交战又不是小娃子过家家,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焉容君冷哼了一声:“此战由天界挑起,到如今便宜占尽,若是不将他们打疼了,哪里会肯轻易罢休!”
倒是夏侯君虽也意外,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问:“你想要休战?”
清歌道:“非我想休战,是天界想要休战。”
这话不止魔君们惊讶,连在场的两位魔将都觉得讶异好在魔将都是昔年魔尊云离亲点,即便有疑问也留在了心里,没有当着群魔的面质疑清歌,但夏侯君可没有这样的顾忌,他双手一握将手里的红螺果碾得粉碎,发出了一声冷笑:“早不提晚不提,等有神将落到了我们手里,就想着要休战了,天界当真是不要脸!”
他转头看清歌:“你此时当众提起,是答应天界了?”
这虽是问句,语气里却带着笃定,咄咄逼人。
清歌也不与他绕弯子,直接点头道:“是,我已经应下了。”她环视群魔,神情镇定从容,“我已决定,和天界休战!”
群魔哗然。
这个消息可比夏侯君向魔妃求亲还要惊骇!
焉容君第一个跳起来,怒道:“耻辱未雪就要休战,魔界颜面何在!”
多目君紧随其后,甩着袖子道:“夏侯他好不容易收了些失地,又抓到了神将,魔妃却说要休战,这是何意思?”
连魔将临驭都有些忍不住了,低声说了一句:“尊上的大仇还未得报”他还算顾全清歌的面子,只说了这半句便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夏侯君嗤地冷笑了一声,帮他将话说全了:“尊上大仇还未报,魔妃却要休战了昔年大公主跟着君殿下来魔界,以魔妃之名力压群魔,说是要替尊主守住这偌大魔界免遭天界吞食,如此情深义重,也算是不枉费尊上为了你殒落在天界!可如今在大公主心里,魔界终究是抵不上天界重要的吧?”
他连魔妃都不叫了,而是直呼大公主天帝的大公主!
自清歌代为执掌魔界后,魔界从不曾提起这个称呼,如今夏侯君却用这个称呼提醒着所有的魔族,他们的魔妃,昔年是天帝委以重任的大公主,更是不知沾染了多少魔血的斩魔神女!
一个称呼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宛如刀锋劈面,端的是险恶!
第647章 被夏侯君的无耻震惊
寒邪和临驭当场就变了脸色。
一直不曾开口的寒邪半张脸上的魔纹仿佛活过来一般,他阴着脸道:“夏侯君慎言!”
夏侯君却“噫”了一声,冷笑道:“寒邪将军是忘了被斩魔剑所伤的痛了吧?”
寒邪整张脸都黑了,道:“六界九道皆知斩魔神女已经道消,这世间自然也就没了斩魔剑,夏侯君是昏了头在此胡说!”
“是本君胡说,还是尔等执迷不悟?”夏侯君甩手一挥,毫不客气的直指清歌,言辞咄咄逼人,好似方才含情脉脉地说“一见倾心”的不是他一般,“昔年六界九道谁不知,大公主天生没有情根,故而绝情冷性,只听天帝的命令行事,是天帝手里最锋利也最好使的一柄剑!这样的存在竟也会嫁与尊主,你们就从来没有觉得奇怪的?即便是真的嫁了,可尊主落得好下场了吗?在座诸位只听了君殿下的一面之词,却谁也没有亲眼见到当年琼浆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发生了什么,最终的结果终归是天帝得偿所愿,而我魔界节节退败!”
他用最锋利的言辞,划开了清歌的伤口。
原本支着下巴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清歌坐直了身体,神色虽然还是没有太大变化,但脸色却白了几分这样的变化落在群魔眼里,倒像是有几分心虚气弱了。于是夏侯君越发笃定,又道:“魔界和天界相争相夺了万千年,有胜也有负,故而并不俱一时的艰险,怕就怕天界阴险,借尊主之名将最锋芒的利剑插到了我们内部,这才是足以致命的!”
他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能听出来这所谓的“利剑”,指的就是清歌!
大殿里的群魔所望过来的目光,都带上了微妙的怀疑和探究,连寒邪和临驭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清歌等他说完了,才问:“你怀疑我勾结天界,谋害魔界?”
她一贯不喜拐弯抹角,问出来的话依旧如此直白。
她早已非初来魔界之时,如今高坐于主位执掌魔界事,即便是被咄咄相逼,可一开口,一时也没有魔敢随意接话。但夏侯君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天界提出休战,只怕是想趁机救回被本君虏获的神将,如今战局已经向着我方扭转,大公主却不早不晚偏要在此时休战,岂不是包藏祸心你来魔界区区数十年,却与那几位神将并肩而战了上万年,不忍心看他们落在我等手里,帮着天界谋算也算是对得住你们的同泽之情!”
“同泽之情”清歌将这四个字放在嘴里过了一遍,脸上的神色似怀念又似伤感,“夏侯君不曾为兵为将,自然不知道再多的同泽之情,也是抵不过君主一令的。”
夏侯君闻言高高地挑起了眉,长长地“哦”了一声,竟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军士服从君令乃天性,天帝若是有令,神将自然是要听从遵守的,是不是?”
他这话问得刁钻,清歌无论答“是”或者“不是”都不妥当若说“是”,那她这个昔年的神将,是否就是奉了天帝的喻令才来到魔界的?若说“不是”,那便是承认了所谓的“同泽之情”,想要救昔年的同僚。终究是和天界牵连,无论怎样都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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