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魖不会无缘无故停留在一个地方。
清歌见到嫣小玉的时候,也曾想过七海之中是否藏着至纯之物,可她活了万千年,却也从来不曾听说过。
她只是没想到,连嫣小玉也不知道。
“你可以问云魖。”
嫣小玉却摇了头。
“他告诉我的,未必是真。”她勉强笑了笑,“我只怕他像当初,做下不可挽回的憾事。”
纯白之魂的悲剧
清歌目光幽冷,隔了半晌才道:“哪又如何?”
嫣小玉微怔。
她没有料到清歌会是这样的态度,仿佛全不在意。
清歌道:“这世间再不会有莫红玉,也不会有第二个云离!”而其他的许许多多,又与她何干呢?
嫣小玉望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她虽然跟鬼后说过天界的斩魔神女已经道消魂殒了,但却直到此刻,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清歌,真的已经不是天界的神女了。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而奇异地,在莫弃心里面,也正好转着相似的念头知道小师姐已经看清盘桓在那人胸口的魔息,他松开了口,道:“一念成神,一念成魔,这人是不知道被谁在心里种下了魔念,滋生壮大,入了魔才显疯癫。”
如此一来,疯魔两字倒也不算说错!
花解语点了点头,随口问:“你怎知他这魔念是被种下去的,而不是他原本就心生魔念了?”
莫弃道:“心生魔念至入魔的,不是这样子。”
这话一出,倒是勾起花解语的好奇心了:“你什么时候对魔念呀入魔呀这么了解了?那你说,心生魔念至入魔的,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莫弃顿了顿,一时竟没能回答出来。
好在花解语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前面愈演愈烈,也不知道被谁给推搡到了,打人的男子一个踉跄竟然扑街了。然后就看到他心口上的那团魔气就在他扑倒的瞬间果断弃他而去了
花解语默了默:“还真不是自己入魔的呀。”
这一团魔气在日光下并不显眼,破空而去的速度还很快,两人跟了一路,跟在了城中央的一座塔楼里,就见一个黑衣的男子坐在窗边,伸出手将这团魔气抓住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手掌重新摊开时,手心里的那团已经退去了暗色,变成灰白一朵,好似火焰一般微微摇曳。
莫弃和花解语已经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
那灰白的一朵,已经去除了杂乱魔气,留下的是命魂里的生机。
他们正惊疑不定,那黑衣男子却只瞥了一眼,就将手掌收拢放到了桌上,神色冷淡漠然:“如此微弱,犹如蝼蚁,想要续小玉的命简直是蜉蝣撼大树,你确定没有骗我?”
他的对面坐了一个暗红衣裙的女子,长发挽成堆云般的发髻,却只斜斜地插了一朵凄艳似血的彼岸花,闻言掩唇低低笑了起来:“芸芸众生,自然犹如蝼蚁只单单一人固然是这样,可若是这整个碧海城呢?”她顿了顿,目光幽暗不见底,“若是整个泽州,整个九州呢?”
“六界九道,最辽阔莫过于人间。九州何其大,众生不计其数。若是以九州为炉,炼化万千苍生,那样庞大的生机,何愁嫣小玉不能活命?”
以九州为炉,炼化万千苍生?!
这是何等的气魄和手段,也是何等的疯狂和惊悚!
莫弃和花解语狠狠地倒抽了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只是他们,连那黑衣男子都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也被这样的话语给惊住了六界九道,从来没有谁敢说出“以九州为炉”这样的话来,这已经不单单是逆天而行,而是大伤天道了!
那女子却似并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可怕的话,笑道:“怎么?你也不敢?”而后又道:“既然不敢,那便当我没有说起过此法吧。”
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激将法。
云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心底里正在转着的心思,可鬼后的心思向来狡诈莫测,又哪里是那么好猜的!只嫣小玉的命,鬼后可以不在意,云魖却不能不在乎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冷着脸问:“你想要什么?”
鬼后并没有立刻回答,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又敲,才道:“清歌的命。”
云魖并没有犹豫太久,便点了头:“好。”
六界九道,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人间的海城达成了怎样可怕的协议,轮回潭从时光长河中窃取到了这一个碎片,莫弃和花解语不清楚这一男一女分别是谁,但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清歌。
清歌的命。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涣散,屋宇街道一点点消失,最后连塔楼都渐渐不见,轮回潭想告诉他们的仿佛就只有这些了可面前的迷雾却半点都没有拨散,反而沉甸甸地一直压到心尖上。
第618章 不想拖累他
嫣小玉在的地方,云魖必定离得不远。
清歌不知道鬼后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能不惊动云魖,就将她带到嫣小玉面前但无论如何,嫣小玉在这里,会见到云魖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于是,惊讶的那个,反倒变成了突然出现的云魖。
云魖的性子,才是真真正正地凉薄到了极致他看到清歌虽然意外,却又跟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半点儿表示也没有,只直直地走过来,俯下身将嫣小玉轻轻抱起,然后扭头就走。
世上生灵万千,在他眼里分为嫣小玉和其他,被归到“其他”里面的清歌,在不能炼药续命之后,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鬼后惯会借刀杀人,清歌原本还想着引她过来,说不定就是想叫云魖撞见她,可如今看到云魖这目下无尘的样子,她反倒有些拿不准了
但他这副样子,嫣小玉自然是要不高兴了,伸出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嗔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现在连客人都见不得了吗?”
云魖脚步不停,却低头哄道:“你这几日气息有些不太稳,那些不相干的事情,等你身体好转些再理会如何?”
嫣小玉叹息:“那终究是你的血脉。”
云魖终于转头看了清歌一眼,嗤地冷笑了一声:“可如今,却与她也没有太大干系了。”
清歌默然不语,连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嫣小玉却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着急就忍不住咳嗽,一声一声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云魖忙不迭安抚,但她显然不肯领情,吃力地推开他顺气的手,问:“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你做了什么?”
她的情绪有了起伏,清歌分明看到有灰白色的气息从她身上溢出,似乎是魔息又不太像,反倒有几分像是病气并不明显,但嫣小玉的脸色却越发灰败了些。
云魖眼见着人没安抚下来,气息反倒是越发不稳了,索性一指头下去将她戳晕了过去那些灰白色的气息果真不再往外冒了他一招手,莲池边上的软榻就到了身边,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在上面,才转头看清歌。
这一次,清歌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因为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云魖的眼神变了。
“你和小玉说了什么?”他问。
“不相干的人,说的自然是不相干的话。”她用他的话堵了回去。
“是你选择了放弃,他自然会有旁的缘分和因果,而这些和你都没有什么相干你和他没有什么相干了,和我们自然也没有太大干系了,我说的可有错?”
原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他却还要撇得更干净一些说实话,这话听在耳朵里却有些扎心,清歌目光幽幽,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云魖道:“我与鬼后有约定,她要我留下你的命,所以这百年我从不曾再找过你。”
清歌愣了愣。
她原以为鬼后说不定想借刀杀人,却没料到她和云魖竟有这样的约定。
但愣神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她很快回过神来,道:“但你要反悔?”
云魖没有否认:“你自己送上门来,还累得小玉伤了元气,我就拿你来补!”
清歌没再说话这魔说了这样的话,那她说再多也都是徒劳的,何况她本就不太擅言辞话虽然没有说,但她身上的气势却凌厉了起来,身上好似有剑气引而不发,转瞬之间她整个人都好似一把锋芒利剑!
对上云魖这个先代魔尊,她虽然不惧,但也有些没把握。
云魖还是魔尊的时候,天界和他交手最多的是天姬昊姝,后来天姬坠下堕神台魂消,魔尊也换成了云离。后来是蓬莱岛成亲礼那一次,虽然是冲着她来的,但云离始终挡在她面前,即便是夺魂那样的凶险,也被他用替魂之术分担了大半那时候她每每遇到凶险,他总是挡在她前面或者站在她身侧。可他危难时,她却时常帮不上忙。
跌下堕神台时这样,想必苍山寻药时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当初他独自面对云魖,是不是也和她现在一样,觉得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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