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相动手拿起刀锋呈上来的东西,放到桌案上,有食指在上面敲打了几下,甚是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了。
这是一份书札,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
这不是一个人写的,有字体圆秀的,有字体劲拔的,有字体潦草的,还有很多的朱红手印,这无疑是一份联名书。
廉相露出了可恶的神色,他想起来了,跪在他面前的老者曾是前一段时间,带着陈掌柜一家老小前来公堂的‘怂恿’者。
“什么意思?”
看到这份名单,廉相隐隐猜度了几分,气得咬牙切齿,从口中挤出这四个字。
冯掌柜抱起拳头以示尊重,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不亢不卑,声色坦然的说道:“相爷容禀,草民和广袤府众掌柜斗胆请命,甚至还有九山城的名门大户,乞求相爷对叶少轩、叶公子网开一面,恕其无罪!”
“混账!”
廉相气得勃然大怒,斥道:“还没有审判,你怎么知道本相要定叶少轩的罪!简直是无理取闹,还不速速退下!”说着,更将手中的名册向冯掌柜狠狠的砸了过去,冯掌柜不躲不闪,任由书札撞在他的身上。
面对着廉相的愤怒冯掌柜浑然不惧,更加正色直言,说道:“既然相爷无心治罪叶公子,宣判便是,何必震怒,何必让老朽退下?”
“本相判案,岂容尔等刁民左右!”
“草民以理服人,何来的刁?”
廉相被冯掌柜的话气得怒目圆睁,冯掌柜身后的掌柜同时跪拜,异口同声地说道:“求相爷明察秋毫,切勿乱判!”
“混账!”
廉相又一次拍响了惊堂木,说道:“本相判案,有证有据,叶少轩罪责难逃,草菅人命,陷害杜一恒证据确凿!”
“所谓的证据确凿,无法是抓住了一个刀奴”。
“那也是他御下不严,应有的惩罚”。
“然而,他也是个无辜受害的人!”
冯掌柜据理争辩,直视起廉相,廉相语气前后互相矛盾,怒视着冯掌柜,啪的一声,他又一次拍响了惊堂木,可恨地说道:“冯掌柜,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冯掌柜没有犹豫说道:“草民非常清楚,草民在做一件无愧自己良心的事”。
“无愧良心?”
廉相气得好笑了:“杜长卿开创广袤府,你们这些所谓的掌柜,所谓的数年恩情,在杜一恒被人陷害的时候,有几个站出来的?”
“相爷,您把话扯得远了!”
廉相确实把话扯得远了,他心里不服气,他的侄儿被王仁星下了大牢后这些掌柜一个个的畏首畏尾,不敢出面求情,为什么叶少轩就该有他们的请命?今日,廉相的心情,全被冯掌柜和这些人破坏了。
冯掌柜有些气愤地说道:“少东家蒙冤,我们并未坐视不理,是当时证据确凿,而叶公子不同,在广袤府陷入为难时,他一力承担,才使偌大的生意不曾有半点闪失,加上,刀奴被捕当日,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叶公子是受害者”。
“难道这就不是他做的假象吗?”
廉相气急败坏,冯掌柜哑口无言,眼见都不能相信,那还能相信什么?
此时,叶浩博干咳一声从旁听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廉相,不缓不急地说道:“相爷说话要慎重,若连受害都可以作假,那还有什么不能作假的呢?比如,杜一恒私藏青蛇花,青蛇花在禁库仓库消失,很有可能真的是空空如也!还有,若眼见都不能相信,谁又能保证,杜一恒不是和王大人一起私售青蛇花,还有,若眼见都不能相信,那么,杜一恒遭王仁星逮捕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可能,他们分赃不均撕破脸,而杜一恒更高明一招,搬动了相爷”。
“胡说八道!”
廉相真真的气得暴跳如雷。
叶浩博轻描淡写的言辞,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全部否定了廉相的证据。
原来,他们是在证据上要掐他的七寸,若他不相信眼睛看到的,那么,他所有的证据也可能都是假的。廉相自觉理亏,在这些证词中确实有一份是假的,而且是至关重要的遗书,若遗书的事败露,更大的麻烦会像滚雪球一样……。
☆、335.第335章 相爷,我们做个交易吧!(1)
冯掌柜直起了腰,向廉相抱拳说道:“相爷,请容草民陈述!叶公子实属冤枉,我们都愿意为他作证,……”。
“你想清楚了再说!”
廉相对冯掌柜可恶至极,
叶浩博一阵感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小儿到底如何得罪了相爷了?相爷要如此记恨,您的威严着实让下官胆战心惊!”
他的声音很轻,力量却很大,
廉相瞬间消失了眼神中的愤怒,面对着议论纷纷的旁听,瞬间让他想了起来,为了杜一恒的案子,他的愤怒,没少在私底下使出,此时在大堂上,众目睽睽,他可不想落人口实,严厉逼迫的嫌疑。冯掌柜正义凛然,说道:“草民想的非常清楚,若不实话实说,将来,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好一个后悔终身!”
廉相气得在心中怒骂,
廉相很早便打算,今日升堂,不由分说,还了杜一恒清白之身,判了叶少轩,把捕风捉影的证据写入奏折,禀明卫王,刀奴千真万确是叶少轩的手下,这个他百口莫辩,只要宣判,叶少轩再无翻身机会。
他如此着急,是因为刀奴死了。
刀奴被人暗杀,这是绝密,廉相一直守口如瓶。
在绝密的秘密,也精明不过策划暗杀刀奴的叶浩博。
叶浩博知道,廉相知道刀奴被杀后会狗急跳墙,会急急的宣判案子,在遗书的事上,他们载了一个大跟头,杜一恒清白是迟早的事,已经无法扭转乾坤,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将儿子从困局中无罪释放。
冯掌柜是他的希望,所以,他不放过这条线。
冯掌柜虽说胆小,在正义面前毫不含糊,叶少轩被刀奴囚禁密室有目共睹,他是被害者,不能判罪。
‘判罪’成了叶浩博的关键。
绝不能判,判了就扭转不过来了,即便他知道冯掌柜突然请命很突兀,他也必须让冯掌柜先把道理陈述,一个把罪名列出,判刑有罪,一个行为突兀,提前求情,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决胜把握。
廉相显然慢了一步,廉相怒不可遏,叶浩博看了冯掌柜一眼,城府极深的笑了一下。
“大人容禀,请听草民一言!”
冯掌柜跪在当地,十分诚恳,再三作揖,
“……”。
廉相一脸气愤,懒得搭理他,
冯掌柜继续说道:“请不要对叶公子宣判任何有罪的结果!”
“……”。
廉相还是懒得搭理他,
冯掌柜又道:“相爷一言九鼎,宣判后再无更改的可能,所以,草民冒死请命,定罪要慎重!”
“……”。
廉相气得嘴唇努努不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廉相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你们想要怎样的结果?”
冯掌柜的话很正派:“证据面前,叶公子是冤枉的,我等希望相爷秉公执法,莫要使私心冤枉了好人,草民也听说,相爷和朝中的右相大人不睦,叶公子和右相大人同时侍奉二王孙殿下,朝堂之争草民不懂,但草民知道,叶公子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朝堂风云,岂是你们这些无知草民议论的!”
“那就说说九山城的事吧,即便不是因为朝堂上的事,因为杜家,相爷也要将叶公子无罪释放”。
廉相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感觉他的话好有意思,杜家恨叶家入骨,特别是杜一恒的案子时,叶少轩毫不客气的夺取了广袤府的行使大权,凭什么还要看在杜家的面子,放过这个阴险狡诈,比狐狸还精明的叶少轩?
杜一恒微微动容,心事显得沉重起来。
冯掌柜抬起头,昂然正色,说道:“相爷容禀,有三件事草民要一一道来,其一,刀奴陷害少东家,和杀害陈掌柜,确实有罪,然,叶少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为怪,二,十几年前,叶少家父,曾以死保全杜家一家老小性命,相爷是当事人自然不必提,其三,少东家陷入杀害伯父的案子中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叶公子冒天下之大不韪、毫不吝啬的拿出二王孙的保命特令,这份恩情,……”。
“够了!”
廉相实在听不下去了,
冯掌柜是在妖言惑众,不管夺嫡之争在朝堂上多么你死我活,在杜家人眼里,叶少轩是他们的恩人。
旁听的杜重自觉惭愧,起身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求相爷网开一面”。
廉相审不下去了,冯掌柜继续说道:“还有,叶公子来到九山城后,多行善住,解民苦困,广布钱财,……”。
“那也是慷他人之慨!”
廉相气得咬牙切齿,叶少轩来到九山城后是做了不少好事,就凭他爸爸那点俸禄够他做好事吗?还不是强取豪夺了杜家的广袤府,从月俸中提取的银子,有些话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廉相不好发作而已。
廉相不耐烦了,冯掌柜让他始料不及,没想到他将所有的集中力谈在叶少轩曾对杜家的恩情上,若执意定罪?
廉相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射向杜一恒,杜一恒轻轻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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