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先生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年轻得很,一双眼睛却如星海一般深邃,听得第六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密林里掉下了个女娃娃下来……”
“老六,你可说错了,能到咱们下面来的。哪能是什么小娃娃,怕是不知多少岁还装嫩的老妖婆罢。”第四插嘴道。
“老四!”第三开口道。“莫要插话,听六师弟讲完。”
第六这才接过话继续说下去,“四师兄可是猜错了,那的确是个女娃娃,不过才灵寂期修为。我趁她昏去时摸了根骨,那骨龄只是百年出头。”
“可是当真?”第三惊讶道,一个百来岁的小娃娃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我寻思着是不是上面的真气罩出问题了,便让七师弟留下来看着那女娃,自己赶回来与众位商量……”
这时第三、第四、第六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布衣先生身上,第二仍是紧闭双目,仿佛置身事外。
“上面的真气罩乃是那边的前辈筑起,出问题的可能不大。不过这真气罩在这东洲几乎无人能毁,那女娃掉下来也是奇怪。以防万一,劳烦三师兄、四师兄以及六师弟拿了灵盘道东南北三面查看,我则去那西面。”布衣先生不慌不忙地说道,“……二师兄,还得劳烦你走一趟入口,守住那处。这事,我们便不告知大师兄了。”
“好。”
商量好后,府中的六人去了三人,只余下布衣先生和光头长者。
“二师兄,还得再劳烦你一事,将那罡风阵开启一半。”第五拿出一块令牌,交到第二手中。长者这时睁开眼睛,居然只有两个幽黑的洞,竟是瞎了眼。伸手拿过第五手中的令牌,第二站起身,道:“西面危险,你要小心。”
“嗯。”
这一方,阿伞听了第七的话,眨了一下眼睛,她也觉得自己好命。
“罢了罢了,这生息丹就便宜你这娃娃了。”第七拿出一粒玉白色丹药,示意阿伞张嘴。阿伞自然听过生息丹的大名,在疗伤丹药中是上品的存在。
服下生息丹后,阿伞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内里的肌肉和骨骼也开始重建,连神魂也感受到了些许清凉,慢慢修复。
第七在阿伞一旁坐着,见她还得费好一些功夫才能炼化掉丹药,便闭上眼睛休息打坐。
半个时辰后,察觉到有动静,第七睁开眼睛,原来是阿伞已经炼化完毕,这时要挣扎着起来,只是才用力,就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奇怪……”第七一把抓住阿伞的脉门,真气探入她体内,阿伞的手腕骨又折了,背后的脊椎骨也隐隐裂开。第七心里嘀咕,这生息丹怎得无用?难不曾当初拿到时就是假的?可惜我就这一粒,不能查辨真假。只是可怜这女娃娃,又断了一次骨。
第七将阿伞扶起,一拍脚下,一方泥土突然升高,变作半人高的土碑状,第七手微动,拿出几件道袍覆在石碑上,“你就先将就着靠在这,我再帮你看看身体。”
阿伞眨了眨眼,她如今的神魂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但身体却是脆弱得很,她不敢开口,就怕又弄伤了喉咙。身子为何如此虚弱,阿伞也不知道,如若九方在,一定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咦,你这女娃娃的身体真是好生奇怪,竟如此纯净。”第七啧啧两声,“光纯净没用,太弱了,太弱了,幸亏是掉在这灰林里,要是掉到西边的兽林里早就变作了妖兽肚子里的食物。”
第七弄不清缘由,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好摸了摸胡子,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看到一坛酒出现在阿伞耷拉在地上的手旁,一时惊喜,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嘶!”(未完待续。)
☆、第二六九章 第七
虽然声音极轻微,但两人都是修道之人,自然没逃过二人的耳朵。两道目光都聚集在已经脱离第七下巴一半的长胡子上。
阿伞立刻闭上了眼睛当做看不到,大能修士虽有白发白须者,但面庞无一不如婴儿般饱满,这第七看上去十分稚嫩,却是那娃娃脸,怪不得要粘上假胡子。
第七小心翼翼地看了阿伞一眼,迅速将胡子粘了回去,再将那酒坛隔空取到手中,而后身形一晃,跃上一棵高耸的树上,开了酒封便喝起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不记得了。
阿伞越想越觉得好笑,又不敢出声笑开,只能闷在胸腔里,只是这一闷笑,只觉得胸口的肋骨被震得生疼,大惊之下不敢再笑。
“这身体为何会这般弱?”阿伞惊疑不定,那生息丹的功效自然不用多说,受损的神魂不仅修补完毕,还恢复了八成,但身体却是如瓷器一般脆弱。阿伞空间里还有一些疗伤的丹药,但这时抬手都难,就算摄取出来,也喂不到口中。
抬眼望向那背对着她,靠在一棵无叶的高树上喝酒的白衣修士,阿伞微微挑眉,他现在估计臊得慌,肯定不愿面对她。撞破这哭笑不得的事,阿伞也有些尴尬。只想起中学时那个六十多岁毛发依旧茂密的教导主任,被调皮的男孩子撞到,那顶假发掉下来露出那光秃秃的头顶,那时两人相视,大概比那正喝酒的前辈还尴尬。
“对了,怎么忘了另一个好喝酒的家伙。”阿伞一笑,将芥子空间里的白猫摄出,那白猫一落地。就要往阿伞的怀里扑来。
阿伞立刻用意念制止了白猫的动作,白猫的动作顿住,一双漂亮的猫眸盯着阿伞,满是不解。这时阿伞的手边又出现两瓶丹药。
“长生乖,将丹药喂给我。”
白猫上前用嘴叼起丹药瓶,用牙齿咬开封住的红布,滚了滚瓶子。几颗圆润的丹药滚了出来。白猫用尾巴一卷,凑近阿伞,将丹药送到阿伞嘴中。阿伞张开嘴。丹药入口便化作清流流进喉中,滋润阿伞的身体。
接连吃了三颗丹药,阿伞的神魂早就有了饱和感,但身体却是饥渴的状态。于是便让白猫只拿恢复身体的丹药喂她。
第七的神识一直在分心看守着阿伞,见白猫连续喂阿伞吃了下了十余粒丹药。心中震惊。连续吃下这么多修补的丹药,这女娃娃居然没有丝毫不适。
阿伞吞下第十九颗丹药,这时丹药瓶里的丹药也见底了。轻轻动了动手腕,没事。阿伞这才小心翼翼站起来。不敢用力撑地,只能一面靠着身后的土块,一面扶着起来。她能感觉自己的身子骨还是很脆弱。
“看来还需要更多的能量……”阿伞想到。只是她身上治疗肉体的丹药已经不多了,这次一口气吃下十九颗丹药。就算没有副作用,她还是觉得有些腻味。
“前辈。”阿伞轻轻开口,向那树上的第七恭敬叫道。
第七听见阿伞叫唤他,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只好将酒收起,飞下树下来,道:“女娃娃,你找我何事?”
“……”阿伞行过门派最高的敬礼,才道:“前辈,弟子这是在哪里?”
“行这大礼作甚,你这娃娃怎么瞧得出我是无均的弟子?”第七说道,“你真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阿伞岂能不知,但门派里除了清崖子和那些个神君,估计没人会知道。她这会儿怎能承认。
“我观前辈使用土行术法,隐隐有些明灵派的土行功法的影子。”接着阿伞镇静地举起左手,上面套着一个铁环,又道:“弟子的确不知这是何处。前些日子出了差错,被罚在沉思崖面壁十年,不像那日罡风来得突然,我在崖边烤肉,一个不防备,就掉了下来。”
说着,阿伞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当真是魔怔了,都忘了运气飞行。但想起来也是来不及了,下面的风吹得更厉害,我的真气只剩一层。最后只能眼睁睁地往下掉。”
第七有些狐疑,问道:“你失足掉下来这酒和鹿腿居然还是好好的?”
“那也是弟子最后的念想了,我见下面好像无底,跌下来也是个死。死前有美酒美食陪葬岂不快哉。当然要小心护着它们。咦?我的酒和肉哪去了?”
第七老脸一红,这女娃娃难道还不知道是他吃了。又转念想到自己不问自拿,吃了她的酒和肉,总归是不好。但他一个大人,岂能在小辈前落了面子,当下坦诚道:“你那酒和肉都被我吃了……不对,那烤鹿腿是我一人吃的,但酒却不是。六师兄也吃了你的酒,这锅我可不能一个人背。”
第七抓了抓胡子,又很快放下手,生怕又不小心被扯了下来,又接着道:“不过你吃了我的生息丹,算是抵了你的酒菜钱。”
阿伞自然不会得寸进尺,这时转移了话题已经合了她的意,当下道:“自然是弟子赚了前辈的便宜,那生息丹可是修仙界响当当的疗伤圣品,就是人存一口气,都能将其恢复得完好。岂是一坛酒一串肉能抵得了的。”
“那是自然。”第七说道,见阿伞不记自己偷吃了他的肉,也不提方才那尴尬事,第七显得自在的多了。只是目光转向阿伞显得有些孱弱的身体和苍白的面孔时,又抬手抓了抓胡子,转过身去不看阿伞。
“那生息丹若真有这女娃娃说的这般好也就罢了,但看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完全恢复……别说完全了,就是恢复三层也是好的。”第七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我占了她的便宜,那酒和肉是女娃娃用来陪葬的,可我的生息丹对我来说就和兽林里的野兽粪便一般,一点用处也无。还况刚才这女娃还给了我一坛好酒,是个乖娃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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