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认知,让长孙凌天十分难受。
他曾经向她许诺,在她听来或许是玩笑,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千金一诺。
他说过要带她回到羽族去,在那里女子比男子活得更加自在悠闲,她在那里可以任意处置他,可是到最后,她挨了羽族圣女的毒龙鞭,半条命都交代在了睿王府里——与他咫尺相邻的地方,她和他阴阳相生,哪怕只有一点点异样,他都不会全然被蒙在鼓里,甚至只要一点响动,他就能知晓!
可是她却选择不让他知道,在他为了保护她‘受伤’之后,她的选择不是信赖他,而是以血相还。长孙凌天深吸了一口气,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他想要的,和她此时此刻的反应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脉象平平,无波无澜,脸色又黑了一分。
应该不是滑落,如果是小产,她的身体还不足支持这么久的长途跋涉。
他们的孩子,被她送去了哪里?
长孙凌天咬紧牙关,没料到她会这样做,他本来是有这种打算,将她困在身边,逼她承认他们的身份,可是短短几日,她就找到了别的办法。
“她服用了龙白!”无尽的黑暗中,远远的响起少年低沉的怒叱。
一切都有了答案,长孙凌天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的骨肉还在就好,龙白的毒性他有办法能解开,只要将她带回羽族,进了神殿立刻就能解毒。
少年走远,三界间暂时打开的缝隙,也瞬间合拢,时空继续。
怀中人微动,长孙凌天也收拾心情,静静的看着她。
凤云焕从昏沉中猛然醒来,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一身紫衣的男人。
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被拉长到无限,从最遥不可及的幻觉中矗立,展现出高大的身形,随即又以迅雷之姿态,顷刻间轻而易举的闯入她的世界。
光影交错,无数白驹从断崖上高高跃起再凌空落下,瞬间,白驹成了狰狞的燃烧着烈焰的高头大马!凤云焕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最熟悉的五官却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时间。
“女人,你逃得够久了!”
从未想过会再一次孤身面对魔尊的怒火——根本上,甚至连见到他一面的奢望也不曾有。云王传来的消息,天璇送来的密信,那些被她刻意掩盖的过去,眨眼间逆回到面前。
龙擎云不是被困在断空峡吗?
他不是正在突破圣境巅峰,没有一个月都不可能回来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身边少年的消失被挤压到了最没有被留心的角落。
紫魅天成的威压,比起龙颜大怒在凤云焕心中更有一份沉甸甸的压力。
龙擎云的提前返回,极大的打击了她心中的天平,所有的亏欠全部压制在一起,不知哪一个应该升起哪一个又该落下。混乱到粉唇被苍白取代,呼吸凌乱的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出乎男人预料,她的神情从惊讶到错愕,再到迷惑不解,就是没有他希望的喜悦。
她根本就不希望看到他!
下一刻,凤云焕转身拔腿就跑,却被男人拦腰抱住,结实的身躯转瞬就将她困在身体和墙之间,“女人!你想去哪里?!”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儿,还敢跑?
凤云焕咬紧下唇,一语皆无。
去哪里?头脑一片混乱,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龙擎云和长孙凌天一定不能打罩面,思绪猛然间开动起来,一个难以磨灭的警告也在此刻重新占据制高点。
“魔尊,喜欢拾人牙慧?”
开口就是极讽刺的话,星眸冷冽,寒若流星,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怎么?你座下那个废物没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睿王妃了?他是死在半路上了是不是?”
“你相当睿王妃?”龙擎云眯起眼睛,危险的目光中透露出随时都会狂暴的气息。
“你应该问谁不想当睿王妃?幽州霸主的正妃,未来的云沧皇后,你不是女人,不过就是个江湖草莽,你懂什么叫权贵?”
故意将他踩在脚下,凤云焕一字一句都说得极慢,拉足了气势,让他听个清楚。
她没有别的办法,唯有将一切都扯到自己身上,他才不会牵连别人。
“你喜欢上长孙凌天了?”男人的态度让凤云焕捉摸不透,但是说过的话泼出的水,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正是如此!呜!不……呜!”话音刚落,唇间就被猛然闯进的莽舌全盘侵占,双手被牢牢的控制在头顶上方不能动弹,不等她怒视,男人的大掌分开她的双腿,将身子抵在她身上,凤云焕顿时星眸倒竖,苍白的脸颊也变得红云阵阵。
“你是本尊的女人!本尊想如何对你,你只有接受的份儿!”被她的挑衅激怒,刚刚担心她而强自按捺的怒火,此刻再次被轻易挑起,俯首一口咬上她细腻温软的颈间,耳边顿时传来小女人受不住疼痛的呜咽声。
“放开!我要当睿王妃!谁要你这种野蛮人!”凤云焕强忍泪水,一半是身体上的疼痛,另一半心殇自然更是疼上加疼,她必须让他死心,不然他就会和睿王对阵,真的走上那一步,一切都会再也无法挽回。
“女人,你再说一句试试看!”皇陵入口回荡着魔尊震怒的低沉威胁。
“龙擎云!你死心吧!”回应他的则是凤云焕镇定下来后的绝然,“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什么了!告诉你,我已经落了胎,不想看黑甲卫荡平你的揽月楼,就放开本王妃!”
☆、639.第639章 我不爱你,就是谎言?
必须,让他放弃。
每一个字都成了无色无声却见血封喉的毒刃,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在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颤抖着从唇齿间吐出的那一刻起,心口血流不止。
疼痛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在此之前她以为最难忍的也不过就是陪师姐下山执行任务时连心十指被电击的那个瞬间,可是那种意料之外的疼痛比起此刻的痛苦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原来最疼的,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找的伤痛。
“他能给你的,本尊也能给!”
龙擎云手下的力道依旧,即便她已经将话说得不能再直白,凤云焕咬紧牙关。
“你能给,呵呵,魔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能给?那好,你说说看你能给得了我什么?我要的依靠,不是一个只会在我有事时无法赶回来的江湖高手!也不是一个一切重担都让我一个人扛着的暴君。龙擎云,别在我面前演你的一往情深,我感觉不到。”
如果单纯的借口还没有办法让他离开,那么她唯有将所有的生路都堵死。
“你说你爱我,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爱?我以为爱就是让心上人在有了你之后过得比起以前更好,但是你的爱,让我没有这样的感觉。你永远都不在,一次失望,两次我还会等,但是绝对没有第三次。而你每一次回来,除了对这具身体征讨之外,只会许诺一些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誓言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当时说出口只是你的一时感动,等激|情消退了,就不打算兑现了。我不想听,任何借口,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揽月楼的势力范围在云沧是最强大的江湖势力,我也知道你的触角唯一没有触及到的就是幽州,但是揽月楼在京中的势力不弱,说你不知道我被赐婚给睿王的事,我不相信。揽月楼敢不敢与黑甲卫正面冲突,其实一目了然。你的理由是人在断空峡修行,其实我想说,这个借口真的不够完美。自私一点说,我宁愿你回来找我,然后双双殉情。
可是——没有。在明知道指望不上你之后,我试过很多办法,去惹怒他。我曾经一度在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凤云焕越说笑容越冷,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在看到揽月楼的护法闯入睿王府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那一刻自由向她最后一次伸出了手,却是那样的虚无缥缈。
在她被禁锢在繁复的势力夹缝中之后,他才迟迟到来,一切已经无法回头。
龙擎云的魔瞳猛然变得深邃,身体最直接的接触,比起任何试探都来得毫无遮掩,她身上的天星位还没有复苏,按理来说她不可能发现他的两个身份就是同一个人。
“但是,你们不是一个人。他比你更无耻,但是不如你无情。”
凤云焕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出口那些伤人的话,其实她知道他的难处,但是在这种时刻,她绝对不能大度的谅解,不然只会换来他更加强制的占据。
刻意扭曲了他的本意,人嘴两层皮,颠倒黑白的本事,她向来极少动用,伤人害己。
言词有时会成为最锋利杀人于无形的武器,特别是在从来不抱怨的人突然开口的瞬间。
“睿王是一个强大的男人,足以让任何女人产生依靠信赖,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名分,地位,荣华富贵,金石珠玉,这些都是眼前的,云沧皇嗣若干,但是能成帝者唯他一人,在他身边,我会母仪天下。一个女人,一生中能得到的莫过于这些中的三成。而我,全部都能得到。你说,上苍是不是待我不薄?”
将一切感情原因排除在外,抽离灵魂的空荡躯壳,用再多的金银珠宝去妆点,也只是一具完美的提线木偶。物化的感情,就是一对一的交换,今天这个男人提了一箱金银,就能换得她一夜欢笑,明天他许她世间少有的奇花异草,她转身就能同别人的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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