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翁,说话吧。”
苏挽尘悬在空中,声音清澈。
“呵呵,是你……”被苏挽尘叫做树翁的巨树抖动几下,一张布满皱纹的苍老的脸逐渐从树干中浮现了出来。
那老树翁说,“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这不均山也会成为风水宝地,这么多人争着抢着涌过来。居然连万象仙尊的苏挽尘都来了。”
“树翁,挽尘此次来,是有事相求。”
“仙尊亲自来求,照例说,老朽我是该卖给您面子,只可惜了,您想要的东西,我不能给。”
“树翁不再想想吗?”
“自是不必。”老树翁奋力一动,那些倒地的树木重新活过来一样钻进泥土,没过多久,就有一根老藤缠着桃夭过了来,“仙尊苏挽尘带着仙界重犯净魂私逃下界,这件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妖女深受天雷之伤,即使她再厉害,恐怕也逼不出天雷。仙尊亲自过来拜访老朽,恐怕……也是听了那些聚雷针在我手中的谣传吧。”
“是不是谣言,树翁最清楚不是吗?”
“那是当然。仙尊苏挽尘何等厉害,老朽要是想瞒些什么……怕也是瞒不了,不过……那聚雷针可是比老朽身家性命还要珍贵的宝贝,老朽绝对不会将它拱手让人。”
“我想树翁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挽尘只是想要借聚雷针用上一用,等将桃夭体内天雷逼出,挽尘必当双手奉还。”
老树藤将桃夭放在树翁旁,树翁胡须颤动,“桃夭?这净魂的名字……倒是不错,只可惜了,老朽我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
“树翁,我苏挽尘知道您一心向善,否则那么多私闯不均山的人也不会全然而退,只要树翁借挽尘聚雷针一用,挽尘定会谨记在心,他日十倍相报。”
苏挽尘双手握拳,朝老树翁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他面容朝地,可以说是无比虔诚。
岂料那老树翁几声大笑。
“怎么?十倍相报?你拿什么报?拿你身上的千年修行?还是说拿你这条命?倘若我说,让你杀人屠城,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
“苏挽尘,我知道你是仙尊,法力深不可测,可你可知道老朽的痛处?你是天生仙骨,自然一帆风顺,可老朽不过是这山上的一棵树。老朽活了两千年了,无时无刻不勤勤恳恳,潜心修炼,从未伤过一条人命,吸过一滴人血。你可知道两千年的时间有多漫长,老朽一心成仙,做梦都等着这一刻。就这几天了,老朽天劫将至,只要过了这天劫,老朽就能成仙!这个时候,你们这么多人打老朽聚雷针的主意,这聚雷针可聚天下之雷,可若聚天雷,却也只此一次,老朽怎么能愿意?天劫何等的厉害,若是过了,就是一步登天,若是过不了,就是灰飞烟灭,整整两千年了,老朽等这一天这么久,实在是片刻都不想再等,挽尘仙尊,你还是走吧。”
“不知树翁说的其它人是谁?”
“哼,他们动作太快,老朽没看清楚,不过……那人的功法不在你之下。”树翁打了个喷嚏,整个不均山抖了三抖,“挽尘仙尊,我老树翁不想再多说什么,话已至此,你还是带着净魂走吧。放心,你们来过这件事,老朽不会乱说。”
苏挽尘想了想,飞到桃夭身边,她呼吸很轻,情况非常不好。
“树翁,苏挽尘必须救桃夭,如此,得罪了。”
两人同时出招,两股气流相撞,卷起滔天的风。
桃夭如同大风浪中的扁舟一样摆呀摆,苏挽尘伸手拽她,数条树根袭来,将桃夭裹成了一个蚕蛹。
“啊——!”老树翁一吼,土地涌动起来,粗壮的树干被泥土迅速抬到半空,树根像一条条巨龙从泥土中冒出来,错综凌乱。
苏挽尘飞快闪躲,老树翁趁机将桃夭甩向一侧,在她周围遍布满了笼子一样的刺。
“仙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老树翁……”
“老朽无心难为你们,你们又何苦不知趣?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老朽犯一回杀戒,一了百了。”
“树翁何必如此绝情。”
“是你们逼我。你是仙尊,又怎么能懂我的痛楚?只要我一日不成仙,在你们就只是个妖精,只要是个妖精,就会被仙界看不起。老朽受够了。”
“那既然这样……树翁愿不愿意我做一个交易?”
“不想,老朽只想成仙。”
“我来帮你成仙。”苏挽尘仙气凛冽。,“小小天劫,我来替你受。”
“你?”老树翁身上的叶子瑟瑟一响,“仙尊,不是我老树精看不起你,只是天劫可是天雷,你也看到了,连天下闻名的净魂都承受不住,纵然你曾经大败净魂,恐怕还是奈何不了。你知道,成仙者必经天劫,天劫不可受,只可躲,可老树精我是棵有根的树,你也看到了,整个不均山都是我的身体,我躲不了只能受,仙尊还是不要逞强。”
“挽尘从来不开玩笑。”苏挽尘说完便掐指而算,“三日后午时,便是你历劫之期,届时,挽尘必定前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这条命。”苏挽尘徒手伸进封住桃夭的细密尖刺中,他手臂一下子就被尖刺刺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苏挽尘在尖刺从中前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任那些尖刺在他身上划出深的见到骨头的伤口,一点一点掰裹着桃夭的老藤,指尖的皮肉很快磨破,指甲断裂,他还是精细的抠着。
老树翁怎么也没想到,以冷情闻名的苏挽尘会那么真心实意的看重一个人。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些动作,那想要与她生死与共的决绝,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情深意重。
苏挽尘掰开了最后一根藤,他抱着桃夭走出来,白色的袍子已经破烂不堪血迹遍布。
他横抱着桃夭,清俊的脸上布满了尖刺的血痕,他嘴唇一弯,双眼比任何时候都要闪亮,对着老树翁道,“这,就是我的决心。”
老树翁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惊,原来……苏挽尘居然也会如此。
他叹一口气,将聚雷针丢给苏挽尘。
“三日后,午时见。”
苏挽尘转身便走,他的衣摆在漫漫灰尘中自由漂白,仿佛想要就这么带着桃夭一直走到世界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执迷不悟
“苏……挽尘?”
桃夭睁开眼,入眼便是一片绣着花儿的锦色帐子,苏挽尘就坐在床沿上,长发四散,若墨河一般洒在他白色衣服上。
“醒了?”
苏挽尘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清晨刚醒时的慵懒,别具魅惑。
桃夭费了一些功夫适应雕花窗棂里透出来的晨光,她坐起身体,惊觉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轻盈的像是水面的涟漪。体内天雷的余韵已经消失,背上嗔兽的爪印也好了,五识清晰,精神顺畅,同受伤之前没什么两样。
“我好了!挽尘,我好啦!天雷出来了!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是你拿到了聚雷针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救我,我就知道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真的谢谢你,挽尘。”
“没事。”苏挽尘起身走到水壶旁。
“小九儿和桃呢?”
“放心,他们没事儿,自己能回来。”苏挽尘端着一杯水递给桃夭,“喝些水吧。”
桃夭却没有接住水杯,她捧住苏挽尘的手,看着上面的伤口发呆。
这是苏挽尘的手啊,这双手是用来写字画画舞剑吹箫的,怎么能够像这样满是伤口?还有他的脸……
“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我?”
“那个树妖有些棘手,很快就好。”
“对不起……”桃夭的头垂的低低的,然后她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很放肆的动作,她亲了苏挽尘的手指。
那绝对是一个很暧昧很调情的亲吻,她亲的很轻很细,从指尖开始,吻过他手掌的每一个伤口处,缠绵叵测,仿佛他们是相恋多年的亲密爱人。
苏挽尘有那么一丝诧异别扭,即使重新找到自己的心,对苏挽尘来说,还是有什么不同了,这样暧昧的亲吻,他和桃夭做过不少,那时候他经常亲吻桃夭的额头,像是对自己的孩子,又像是对自己的珍宝,现在,桃夭在吻她,他心里燥热非凡,却还是难以遏制的别扭。他使使劲儿抽自己的手,中途又不动了,他手上多了些什么冰凉的东西,桃夭……在哭。
“为什么哭?”挽尘沉沉的问。
“不知道,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了解都是你教的,你都不懂的事情,我怎么会懂?没有什么别的,我只是控制不住,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我不想哭啊,可它们好不听话,就这么出来了。”
桃夭抬起头,泪光晶莹。
苏挽尘没有讲话,他心里莫名一紧,缓缓伸出手去。
“阿夭!!!”
苏挽尘的手刚刚碰上桃夭的头发,房间的门就被轰隆一下被人撞开,两个人愣神的片刻,玥狐九和桃已经小鸟喂食一样扑了过去。
苏挽尘瞬间就被挤开,两个人争宠似的互不相让,桃夭被压得动弹不得,勉强开口,“看你们两个这么精神,都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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