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突然一个激灵,想起自己经历过的事,眉头一皱,只觉得其中不对。
“蓉儿被万花楼扣住,她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尤氏一叹,再次劝道:“老爷,你这话再被她们知道,可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再也好不了的。
“人家听说这事儿,好心来报个信,无论底细如此,也说不出一个错字。老爷若是让族人寒了心,这京城日后可就再没脸面待下去了。”
贾珍也知道此时再跟西府起冲突不是时候,瞬间也将那怀疑的心思消了下去,仔细问尤氏该怎么做才好。
尤氏给了几个方案,要么就亲自去西府赔罪,可这会儿西府是决计不会让他进门的。要么就去找代理族长认错,让代理族长开祠堂执家法。
公了这一路是万万不能走的,一旦被外头的人知道了,那这三品的侯位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如今不说别的,西府那边不论贾赦还是贾琏,品阶爵位都比东府高了不止一截,自己这边只能先低头认错了,才能让对方的怒火偃旗息鼓。
尤氏这一分析后,贾珍也认识到了当前的局势,忙爬起来,又让人重新包了头,跟着尤氏一起出门。
尤氏往西府去了,而贾珍则偷偷摸摸去了外街贾代儒的住处。
贾代儒这边正准备去学里,忽闻得外头传来敲门声,便让贾瑞开门去瞧。贾瑞一开门见是贾珍,忙拱手作揖请了贾珍进来。
贾代儒出来时,看到贾珍站在院子里,后悔放他进来也来不及了。
大太太为何抬举他做代理族长,他已听贾琏说过事情的缘由。知道这其中又是东府捣乱,贾代儒心里已生戒备。
这会儿贾珍出现,贾代儒还当他是来贿赂自己的,脸色顿时不虞起来。
贾珍一看贾代儒的脸色,当场吓得有点站不稳了。他可是知道这位老太爷性格有多古板,但凡有违人伦常理的东西,他都看不惯。
而自己昨天居然还敢出言冲撞调戏婶娘,被这老太爷知道了,不打死自己都算好了。
可贾珍仍记着尤氏的话,自己招供总好过被大太太告状,于是他硬着头皮上前,高举藤条送至贾代儒面前,一边跪下一边叫道:“小子昨日灌了几口黄汤,唐突了大太太,还请太爷责罚。”
贾代儒一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见贾珍瑟瑟发抖却依然高举藤条,心里倒觉得他看似还有几分骨气正气。
“你先起来,究竟怎么回事?”贾代儒给贾瑞使了个眼色,贾瑞明白过来,一溜烟钻出门去,往西府去了。
贾珍知道贾瑞出去了,定是去西府问个明白,赶紧一股脑把事情倒给贾代儒听,也不敢再有隐瞒的心思。
贾代儒听完勃然大怒,敲着拐杖大声骂道:“畜生!你叔叔不在,你竟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贾珍大哭,举着藤条道:“太爷给我个痛快吧,我酒醒后也是后悔不已,谁知这黄汤害人,会令我这般失态。我也不求婶娘原谅,但求这事儿别闹出去,丢了我们贾家的颜面。
“如今叔叔不在,外头更是有不少人盯着咱们。若是这事儿闹得大了,必然会有人趁机作乱。圣人知晓,也会怪婶娘掌家不力。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贾家。”
贾代儒听到他的反省之词,心里倒是松动了几分。想了想,觉得贾珍说的有理,如今贾珍私自上门来找自己,无非就是想自己惩罚他,可见他有心认错。
而若是开了祠堂公开处罚,这众口难堵,保不齐外头就会知道。
才想到这里,贾瑞倒是先回来了,一路小跑的到贾代儒身边,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贾代儒脸色大变:“当真?”
贾瑞连连点头,又道:“已在门外了。”
贾代儒赶紧道:“把这畜生押去后院,没我吩咐不许出来。”
贾珍还道奇怪,好好地,怎么太爷又变脸了。
结果还没等自个站起来,就见贾琏从外头走了进来。
贾珍差点一个腿软又跪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贾瑞一个布团过来堵了嘴巴。
贾珍就这么眼睁睁的等着贾琏,被贾瑞拖去了后头。而贾琏,在贾珍路过穿堂就要消失在视线里时,突然回头对着贾珍笑了一下。这一笑,令贾珍浑身发毛。
第五百章 请罪也没用
贾代儒见了贾琏,是要行礼的。再是老太爷,也要先紧着爵位来。贾琏如今是一品子爵,就算只有五岁,贾代儒也得行大礼待之,毕竟贾代儒只是一介平民。
而贾琏又怎会真的让贾代儒行这个大礼,于是只是看了一眼贾珍,便扶住了要跪下去的贾代儒。
“老太爷不必这般客气,都是一家亲戚,无需多礼。”
贾代儒素来爱那洁身自爱又恭敬严正的青年,如今见了贾琏相貌端庄,进退有礼,心里更是多爱了几分。
贾琏进屋之后,便向贾代儒道明了来意。
“今日前来,是想求老太爷一件事儿。”
贾代儒心中纳闷,忙问是何事。
贾琏便把贾蓉被扣万花楼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蓉儿这孩子,虽疏于管教,可为人不坏。想来他不肯问家里要钱,也是怕家里为难。
“我听说年前也遇到过这事儿,那万花楼当初放了他回去,谁知年底来要债时,家中无钱付账,最后还是珍大哥找芸儿要了一千两来低的债。
“这么想来,蓉儿这孩子怕是知道家中无钱,所以不敢让父母再为他操心吧?我听了也是心疼,本来央了母亲去救他出来,谁知昨儿个母亲还答应了,今儿又反了口不肯出手。
“我这也是万般无奈,本不该请老太爷担心这些事情,不得已,才来求老太爷一回。”
贾代儒听完都哭笑不得了。
这还叫好孩子?你明知道家里有钱,你就别去嫖啊!你嫖了又来句家里没钱,在人家万花楼那白吃白喝好几日,还要我这会儿去赎人。
那贾芸是什么人,从小就跟在太太身边,又是几个爷们的跟班,这会儿富得流油能帮贾珍付的了钱。可他贾代儒一生就会教书,做了几年的校长,也不过每年几百两的进账。
这会儿让他去万花楼赎人,他拿什么赎啊?
不对,贾琏可不是糊涂人,怎么会说的话前后矛盾?
贾代儒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突然茅塞顿开,难怪这话总觉得那么违和。
什么“疏于管教,可人不坏”,这不就是拐着弯子说贾珍上梁不正,贾蓉下梁歪么?
什么“不敢让父母操心”,这年前才欠了钱,还问个旁支借了一千两才了事的,结果过个年又去嫖去了。这简直就是死性不改!
还有那大太太昨日答应了,今天又反悔了,可不就是因为昨天被贾珍冲撞了吗!
本还心软想放过贾珍算了,可今天贾琏亲自找上门来了,又把贾蓉这事儿一爆,贾代儒这脾气就上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大老爷在时,东府可不敢这么乱来。什么白嫖不给钱,什么调戏婶娘,大老爷往那一杵,东府那对父子俩直接尿一地。
东府恬不知耻的,想谋这族长之位也就罢了,这会儿自己都做了代理族长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居然在他任代理族长之时犯下这些大错,那自己要是放过了他们,岂不是让族人笑话?
贾代儒心中暗道,还好贾琏及时来了,否则自己老糊涂了,一心软放过了贾珍,日后可就成了族人的笑柄。
贾代儒那脸色,可真是眼见着变的越来越黑。
贾琏见火烧的也差不多了,便拱了拱手,自行离开了。
贾代儒回过神来,贾琏一进不在了,他暗自懊恼自己太过出神,竟没有送他一送,旁边贾瑞这时突然过来道:“爷爷,那珍大爷还在后面关着呢。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要不要先请他进屋去?”
贾代儒当即睚眦欲裂,揪过孙儿的衣领就是一顿暴打:“突然为他说好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还不交出来!”
贾瑞被揍得莫名其妙,边哭边叫:“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给孙儿,不信您搜。”
贾代儒可不上当,冷笑道:“他这会儿没给,不意味着没许你任何东西。去给珍哥儿松绑,让他自行去祠堂候着!”
贾琏这边告了一状就回子爵府去了,进了屋里先去看了凤姐儿,见凤姐儿躺在床上手里还在做着针线,便上前一把拿开了。
“才说了,坐月子别做这些,伤眼睛。”
凤姐儿也不争这些,笑着问贾琏:“去了哪里?”
贾琏把事情一说,凤姐儿听了笑道:“他倒是聪明,知道先去请罪。只是这事儿可不是他说的算,原我只以为他不过好色,现在看来竟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贾琏皱眉道:“那秦可卿一事,已让太太对他完全没了好感,这会儿只怕太太必不会饶了他的。”
凤姐儿见状,推了推贾琏:“你可别心软啊。”
贾琏忙道:“心软他作甚?我只恨不能打死他才能出气,竟敢对母亲无礼,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只是如今父亲不在,我怕这两人闹将起来,把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对母亲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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