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说哥哥我。”
也怪不得花荣不把时迁放在眼里。时迁那是属盗门的“贼”,真真正正专门做贼的人。戴宗一看花荣那气势不好,赶紧上去掰着花荣的手,让他把时迁放下来。
“花荣,好好的都是兄弟,这是怎么了?你快些撒手,有话好好说。”
那边的石秀,挨过泥沙击在手背上的痛楚后,“嗷”的一声跳起来。他号称“拼命三郎”,不是浪得虚名的。他在扈三娘这里为了一句话就吃了亏,可是他从来没遇过的事情。他哪里肯忍,只待面上的泥沙扑落了,就攥着砵子大的拳头,向着扈三娘扑过来,想好好教训扈三娘一顿。
扈三娘不等石秀的拳头落下,快如闪电抬起一腿,恰恰好地踹到石秀的肚腹,把人踹了回去。正好林冲赶到,他一手提枪一手扯住了石秀的腰带,原地转了两圈,卸掉扈三娘的力道,才要放下石秀,就见石秀一口血喷出来,歪倒在林冲的怀里。
林冲招呼站在一边的军卒过来抬石秀。可那几个军卒才被杨雄、石秀无辜殴打,哪里会愿意去照料石秀。都装作没听见林冲的话,哎呦、哎呦地叫着喊疼,躲去秦明的身后了。
林冲无法,把昏迷的石秀放到一边躺好,见杨雄一面呸呸地吐泥沙,一边用手揉眼睛。他与杨雄、石秀等人也无交情,见无人再动手,就提着长/枪站去一边。他闹不明白是回事,摆出置身度外的态度来。
这时候晁盖、吴用、宋江带着裴宣带着一大伙的随从,从更远处露出了身形。
戴宗把时迁从花荣的手里解救下来,时迁扑到杨雄跟前去了。
“我的哥哥,你莫要揉眼睛。可是中了什么暗算,这得赶紧用清水洗。”
杨雄与石秀、时迁是一起投奔梁山的,他还是能够听进时迁的话。放手下来对时迁说道:“好兄弟,我被泥沙迷了眼了。你帮我取水冲洗。”
最近的地方就是扈三娘的小院,时迁看扈三娘不辩喜怒立在一边,再看看周围的这许多人,叮嘱杨雄一句,“哥哥且忍忍,兄弟立即取水来。”
三窜两跳进去了扈三娘的院子,问那个粗使的妇人讨了净水,飞奔回来给杨雄冲洗眼睛。
晁盖带着一大伙人到了跟前,看着边上躺倒的石秀,问扈三娘。
“三娘子,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就打起来了?”
扈三娘对晁盖抱拳,“大头领,我也不知这三人为何见我就破口大骂,而那石秀更是无缘无故的挥拳欲打。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好与男人拉扯,只好一脚把他踹开了。林教头和戴官人都看到了。”
林冲在晁盖看过来的时候,向他点头证明扈三娘说的是实话。
那杨雄冲洗干净眼睛,用手抹了脸上的水渍,闹了这一会儿了,他的酒气也发散了许多。但还是嘴里不干不净叫骂着,瞪着眼睛冲扈三娘发狠。
“你这没廉耻的□□……”
扈三娘不等他骂完,拔地而起一脚就踹到他脸上,把杨雄踹了个跟头。不等其他人有所动作,她立即飘回了原地站好,好像大家都是眼花了一下,上脚的不是她。
“三娘子,你怎么能够打人呢?”宋江在晁盖的身侧急急喝问。
“他嘴欠自讨的。”扈三娘的声音冷得像冰,“莫非二头领认为我的名节,是他一个杀人凶手可以随意污蔑的?”
杨雄捂着嘴,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裴宣上前一步说道:“三娘子,梁山禁令不准私下动手,违纪杖责。”
“裴大官人,小女子没有动手。”
裴宣一噎,“你动脚踹了。”
“大官人,你才说的禁令不准私下动手,没说不准动脚。且我这已经不是私下了,大头领和你们都在,是公开的了。你也听到了,是他挑衅在先。他空口白牙地污我的名节,是要逼死我呢。你该主持公道,让他拿出证据来。”
裴宣噎住,杨雄骂扈三娘那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的。要他说杨雄挨踹,可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冤,女人的名节哪里是随便拿来说嘴的。
时迁看势头不好,凑到宋江身边,在裴宣的身后露出少半拉身子喊道:“你同花首领、秦首领一起,哪里是杨雄哥哥污蔑你的名节?”
扈三娘勃然变色,指着躲起来的时迁道:“鼓上蚤,你若是好汉子,你就拿出真凭实据站出来说话。我做了什么了?你这样污蔑我名节?裴大官人,时迁如此辱我,我要与时迁生死比试。”
扈三娘从袖子里抽出短剑,那柄只有一尺多长的短剑,在月光下吞吐着剑芒,时长时短,煞气迫人。单这剑芒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更别说剑气已经逼到了几步外的时迁脸上。
时迁吓得往后一缩脖子,几乎用耳语地回了扈三娘一句。
“我不比。”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都集中在时迁身上了,目光里反应出来的基本是一个意思:孬种。
时迁尴尬,“我不是扈三娘的一合的对手。”
“晁天王,”扈三娘深吸一口气,“您看到了时迁,借着梁山的规矩,如何信口开河了。梁山好好的规矩,最后成了包庇他的时迁等下三滥之流的保护伞。他们仨今晚无故污我名节,还不肯承担责任比试,你看怎么办?”
晁盖回头看时迁,时迁往后缩缩脖子,宋江低声与晁盖嘀咕。
“大头领,他们仨都喝了酒的,说几句又没怎么地了三娘子。你看石秀昏在那里,杨雄也满口血的。”
秦明拔出随身的长剑,剑尖指着时迁,“鼓上蚤,你若是男人就站出来说话,莫躲到二头领的身后。你今晚拿不出证据来,我霹雳火保管让你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花荣踹一脚跟随自己的军卒,“去把我的长/枪取来。”他说着话,把随身背着的长弓拿在手中,从箭囊里抽出三根羽箭,“鼓上蚤,我看谁愿意给你挡箭。”
只有十余步的距离,花荣弓开似满月,对准了时迁。
第580章 扈三娘16
随着扈三娘抽出短剑, 剑芒吞吐剑气刮脸后,秦明和花荣也亮出了家伙什。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晁盖看着拔剑讨要说法的三人,回头看看昏迷在一边的石秀、满嘴流血的杨雄。他揪住躲到宋江身后的时迁——这个看起来全身上下没受伤、一句话就挑得扈三娘要拔剑杀人的祸害。
“时迁,咱们梁山可都是好汉, 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说。祝家庄偷吃了人家的报晓鸡、就是你惹出的祸事。现在你来告诉我, 你有什么证据那样说三娘子?”
时迁咔吧嘴, 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有什么证据啊?都是酒桌上话赶话说的事儿。
宋江对晁盖说:“晁盖哥哥, 在这儿剑拔弩张的也不像回事儿。让兄弟们都先收了家伙什儿, 到聚义厅去坐着慢慢说, 可好?大家伙儿都是好兄弟的。”
可晁盖看看花荣、秦明的样子, 不像是能够放下武器的模样。时迁躲在宋江的身后不肯露出脑袋来。
晁盖是个宽厚性子不假,但又不是憨子,他心里立即就明白了肯定是时迁仨人惹祸。
“时迁,你说不出来证据, 你这就下山去吧。我们梁山好汉不能因为你起内讧。”
秦明冷笑一声,唰的一声长剑入鞘,“呵呵, 你和杨雄抬着石秀滚出梁山。要是让我听到半个字的不好,天涯海角我也会追杀你们仨。”
花荣收了弯弓, 却没有背起来,指着时迁骂道:“贼眉鼠眼的没一点儿的好汉男人气,一肚子的腌臜心思。”
这些话可是抽的时迁没脸见人的了。梁山势大,他投奔梁山也是奔着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是没有石秀和杨雄, 梁山未必会收他这样以“偷”为业的人。他转头看看满嘴血的杨雄,靠着军卒的搀扶站着。昏迷的石秀,还是一点儿清醒的迹象都没有。现在梁山的大首领晁盖发话,撵他下山,怕是不等除了梁山,杨雄和石秀就得没了命。他怕死的厉害,伸手拉着宋江的衣袖哀求,只有求得公明哥哥说出实情,三人才好逃得性命、或许能留下来。
“哥哥,兄弟一向信你、敬仰你,求你把今晚怎么说起这事儿的说说,让大家知道兄弟们不是空穴来风。”
晁盖疑惑地看着宋江,这仨喝多了找事儿,根源在宋江这里?
吴用拦住时迁的话头,“时迁,公明哥哥可有说什么扈三娘什么?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可不能自己闯祸了,推到别人的头上。”
扈三娘调转短剑,剑芒侧对路边的一棵大树,众人就见碗口粗的分枝,无声无息地断裂,直直掉落下来,勾连的枝叶簌簌作响。扑鼻而来的青嫩的树木气息,一下子夺去了在场人的心智。
这这这,隔空就能斩物?
时迁觉得自己的脖颈后面发凉,颈上这个头颅今晚要难保了。至于别的好汉,也都惊讶地看着扈三娘变了脸色。
时迁这样做贼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要分辨出可行与不可行的分寸。他跪倒在地,拉着宋江的袍角,“哥哥,小弟是跟着杨雄、石秀两位哥哥去你的院子蹭酒喝,两位哥哥怒气冲冲要到三娘子这儿找茬。是哥哥吩咐小弟去找林冲,说别让杨雄哥哥吃了亏。小弟可有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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