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晁盖的眼里,女人只分为两种:会武功的,那就该和好汉们一样。不会武功的,那就关在家里别出门。他早听说了扈三娘不用十个回合,就拿下了王英,虽然有王英犯贱的缘故,那也是扈三娘有能力。再听说欧鹏也斗不过扈三娘,他就把扈三娘划拉去好汉圈子里了。
吴用望着他拿主意。晁盖就沉吟一会儿说道:“武比,裴宣你找二个人一起裁决;便就是签了生死状,只要一方认输了,裁决的人要出手制了比斗。文比,学究你与萧让、蒋敬一起裁决吧。”
晁盖这话说的仗义、厚道,林冲笑着向晁盖拱手致敬。晁盖的大当家位置,当初是林冲火拼了王伦之后谦让与他的。不说晁盖为这点,就是吴用等与晁盖一起上梁山的阮家三兄弟、梁山旧日军卒们,也是佩服林冲的多。
晁盖定下了比试的规矩,宋江笑着赞:“大哥定的这规矩好。如此也不怕兄弟们比斗伤了和气。”
扈三娘接着问道:“大当家的,武比要比多久,文比可以比多久?”
晁盖皱眉,“唔,不限时间。”他想想又补充道:“巳时正开始、巳时末终了,半个时辰尽够了。”
扈三娘点头。她的谨慎,让宋江把她打入该小心防备的另册。
花荣不管好汉们议论的怎么激烈,他始终看着扈三娘。
不等他发问,扈三娘就笑着说:“花荣,你执意要与我比试,总得有点彩头吧?”
花荣一噎,可不是么,要是什么也没有,扈三娘闲的蛋疼搭理自己么?她就是咬定了不同自己比,自己拿她也没奈何。
花荣气不过,沉着脸粗声粗气地问:“你想要什么彩头?山上府库里的金银归众兄弟同有。便是布匹器物等亦是如此。”
扈三娘笑得和气,说话声音清脆。“花荣,你不如先想好自己想要什么彩头,能拿出什么彩头。等你拿定了主意,再来问我比不比的最好。”
花荣简直要气炸了,就这么个比试,让这婆娘弄出了这么许多花样,还不算完吗?!他心里这时刻想的是:老子本想打得你认输,给哥哥找回面子也就算了。现在大爷改主意了,想要你的小命!
他气狠狠地说道:“我不要任何彩头。我除了自己这个人也没别的,只要你肯比就好。”
扈三娘点头,脸色郑重地说:“小李广,你不要彩头可以,但我是不能不要彩头的。既然你说除了自己没别的,那我侥幸赢了你,就要你这个人入赘吧。”
“要你这个人入赘。”扈三娘话音一落,好像在聚义厅好汉们的人堆里投进了□□,炸的好汉们怪叫不止。
起哄的好汉们立即热闹了场子。跺脚的、吹口哨的、叫好的,几十位汉子鼓噪起来,声浪穿透了屋顶,吓得归巢的鸟儿,又扑棱棱地飞到空中。
花荣这人相貌甚佳,就如原著里描写的那般“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人俊身材好的年轻军官,在一大波脸上刺有金字的流放犯人,粗鲁的土匪、贪婪的赌鬼里显得格外出众。
扈三娘要这样的彩头,也说的过去。顿时有好汉开始怪叫,金童玉女正相配,天作良缘。
扈三娘要人入赘的话,把花荣气得三尸冲出脑顶,脸色黑红交叠。偏花荣出身尚好、对上天生丽质、端庄认真地说话、不见半点轻浮举止的扈三娘,不管他心里翻滚了多少粗话,都没法把那些污言秽语骂出来。
他对扈三娘抱拳,正色道:“三娘子,花荣早已娶有妻室。”
扈三娘遗憾地叹息一声,对花荣弯腰回了个福礼。心里说这样入赘的话说到他面前,不斥骂出口,还能抱拳施礼,这人倒有可取之处。
“是奴唐突了,还请将军莫要怪罪。因扈家满门遭难,奴只好招赘、延绵扈家香火,以尽孝道。如此,那比试就算了吧。”
扈三娘低首,一双筋骨有力的手,掩住了秀美的脸。
扈三娘这般做态,花荣也不好说什么,他直觉自己要给好哥哥宋江讨回脸面,让别的什么好汉对上李逵的时候,都记着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打算,不仅可能要落空了,而且还要先赔上了自己的脸面。
花荣心里暗骂:这扈三娘简直太可恶了!
他下不来台了,宋江出面给自己的好兄弟圆场。他对扈三娘说道:“三娘子孝心可嘉可赞。现梁山上单身的英雄好汉也不少,对三娘子有心意的,比如王矮虎,三娘子不妨考虑一下子。”
扈三娘皱眉,“先谢谢二头领公明哥哥的好心意。奴就只想招个相貌英俊、身手强于我的赘婿,绵延扈家的香火。可是王矮虎那厮的品性不好啊,二首领不知道吗?”
停了一下,扈三娘成功地看到宋江干张嘴、没话说王矮虎品性好,就继续说道:“女儿家就是招赘婿,除了把男人的品性好不好放在头里。还要看看那人的能力如何。那厮的武功都没有我高呢。且他长的矮小、特别地丑陋,哪家的姑娘瞎了眼,才会选这样品性不好、没能耐的丑八怪。就是不怕夜里被吓醒,还担心孩子以后长的丑、长不高呢。”
宋江觉得心口中了百余支箭矢,他前胸后背开始一起开始疼痛了。
宋江自己长得矮小平凡,面皮又黑,其貌不扬。虽说他往日里以好汉不在外貌、也用自己的行为,在江湖上获得了及时雨的赞誉。可经了阎婆惜因他的相貌不兜揽他、反而看上与他同衙的俊俏文书张三、俩人私下勾搭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事情。虽说那只是他养的外室,不甚放在心里,但在他内心的深处,也还是隐隐地开始介意外貌了。
顾大嫂停了扈三娘的话,拍着巴掌赞道:“妹子说的是。咱们就是招赘婿,也不能要那些品性不好、长的丑、长的矮,没个男人气魄、还打不过咱们的。那样的男人要来何用,遇事可是连自己的婆娘都护不住的。”
林冲躺枪,自己可不就是没护住妻子么?他左手端的酒碗晃出了涟漪,右手拿着的那双筷子“咔嘣”一声,被捏断了。
孙新看着林冲变脸、宋江神色也不自然,当然在座还有更多的相貌粗陋、平日里滥赌成性、嗜酒成瘾、属于品性不好的那一拨“好汉们”都变了脸色。他恨不能伸手去捂上自己婆娘的嘴巴。他悄悄扯妻子的衣袖,提醒妻子说话注意点。可他这举动,换回来妻子的一巴掌,加上震耳欲聋的怒吼。
“你今儿做什么总扯我的衣袖?”
孙新尴尬,唉,这莽婆娘、莽婆娘,想说啥说啥,没个顾忌地得罪人,这也真是没救了。
花荣更尴尬了。
吴用摇着羽扇问:“三娘子这么说,也是有道理。花荣,不如比试的事情,就算了吧。”
吴用是为花荣找个好台阶下,奈何花荣被憋屈了这半晌了,已经失去了平日的判断力。他盯着扈三娘问:“三娘子,你也是习武之人,难道还怕比试吗?”
扈三娘放下双手,“不怕。小李广,若是你肯将彩头给我,现在就可以比试的。”
在花荣被激得脸色青红交转,翻脸就要骂人。扈三娘抢在他开口之前,语速极快地说:“彩头换成你若输了,从此就听我吩咐。你应不应?”
花荣压下怒火,“怎么个听你吩咐?”
扈三娘笑得满脸得意,促狭道:“就是让你挑战智多星,你就不能去打败及时雨。以后惟命是从、唯吾命为尊。”
“好。”
花荣如今是只要扈三娘肯应战就好,他不信自己胜不了、打不死这该死的婆娘。
三日后,断金亭前的校场。
花荣头戴银盔,身着锦绣战袍,左背神弓,右跨箭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双手绰着杆长/枪,提前一刻多来到了断金亭前面的校场。哪想到梁山除了是日轮到戍防的军卒,其它好汉连带好汉们带上山的内眷们,都扶老携幼早早地在校场周围占好位置了。
校场的擂台下,还开了赌盘,赌花荣赢?
——庄家蒋敬才不会开这样的盘口呢。
他开的盘子是赌扈三娘能在花荣手底下走几招,或扈三娘在花荣手底下能坚持几炷香、几刻钟。越往后压的人越少,而唯一的那个扈三娘能赢了花荣的盘口,以一搏十,居然没人买。
扈三娘仍旧是一身孝服,空着两手昳丽而来。经过下赌注的那一伙好汉,五个小巧、凿了梅花等款式的金锭子,扔到了蒋敬的桌上自行排成了一朵梅花。
“买扈三娘赢。”
蒋敬看到落下来的金锭子自行排成了一朵梅花,吃了一惊。 再抬头看是扈三娘,表情有些微妙了,吞吞吐吐地说:“三娘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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