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飞仙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青衣女虽是收了冷面却还是没什么好脸,“我家小姐正是因为盼不到飞仙的机缘,这才求得观音大士指点来钱塘县报恩的!”
“小青!”
白衣仙子娇嗔一声,“难得有缘再见,你也别总是前辈前辈的叫了,还是唤我的本名白素贞吧,这是我的姐妹小青,也是咱们的同类。”
“原来是白姐姐和青姐姐尊驾!”
虽是好奇小青口中的报恩一事,宋辞也不敢多问,只是再施一礼恭敬道:“既如此,还请两位姐姐收下这些俗物,只当小妹借花献佛了!”
“原来你也是母的?”
小青上下打量着她,“为何非得如此打扮?”
宋辞轻轻一叹,“只怪世人重男轻女之心久矣,况且在下习惯行走江湖还是男装便利些,也省得有些无耻之徒寻衅骚扰。”
“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小青捡起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在手里抛了抛,“不知哪路妖精搜刮的宝物,最后竟便宜了我们。凡事不劳二主,还是由你将库银还回去吧。”
她甩手便放了几箱子银两到地上,“往后再短银两我也不打府衙的主意了,随便上哪找家奸商宰他一笔都比这方便。”
“小青啊。”
白素贞也不知该拿这口舌厉害的妹妹如何是好,只得对新认识的小蛇精说道:“我和青儿日后就定居在钱塘县,你若有为难之事别忘了来此地找我们。”
如今见这小蛇不改初衷,总算没有枉费自己往日的一丝善念,她心里觉得宽慰更愿意施加援手了。
“姐姐教诲银环一日不敢忘记!”
收走库银宋辞也不好多做叨扰,只得依依不舍的和两位靠山道别。
比起方才的生死一线,现在的境遇简直就像一个临近饿死的乞丐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皇帝的私生子一样让人惊喜。
不说别的,单冲着青白两条大妖盘踞钱塘,宋辞就不必担心再有别的妖怪跑来抢占地盘了。
等到同手同脚的走出白府宅院,她才想起来县里还有一个捕头被自己扔在房檐上没人理呢,也不知道这半天有没有冻出个风寒。
运气疾行至衙门,银库上的李公甫早就不见人影了,倒是花园里多了一个满身狼藉的泥葫芦。
“贤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你去追贼好歹把我先送下去再说啊!”
李公甫扶着老腰哼唧道:“我在那房檐上越躺越害怕,那是既不敢睁眼又不敢闭眼啊,最后到底把我吓得一头栽下去了!”
“哦?”
正在往银库里搬钱箱子的宋辞闻言一愣,“莫非你还看见别的东西了?”
“何止不干净,简直邪得很啊!”
李公甫疑神疑鬼地看了看怪影重重的花园子,“我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一蹦一跳的从屋脊上飞了过去!我要不是抓紧时间主动滚进了院子,只怕那女鬼就看见我了!”
他捶了捶至今还麻酥酥的大腿,讪讪地问道:“贤弟啊,你这牛眼泪的效用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哥哥实在扛不住了。”
宋辞见他确实吓得满脸煞白,转身去衙役们喝酒的屋子里捡了一杯隔夜茶出来,“用陈茶洗洗眼睛就好了。大哥可看清楚那个女鬼飞去了哪个方向?”
红衣女鬼可是有名的厉鬼,能做这副打扮还停留人间的孤魂野鬼要么有奇冤要么是靠吸食生气存活,不管哪样都够攒一笔功德了。
“我恍惚看着是城东的方向。”
李公甫仰头拿茶水倒在脸上,“不过也不好说,我当时逃命还来不及,哪有心思管她去何处。可咱们县里最近也没有致人横死的凶案,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个东西!”
“无事。”
宋辞稍作思量,“等我明天去城东逛逛,要是真有恶鬼作祟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待两人把库银交接妥当,宋辞便家去歇了一觉,许是睡得太好,竟把头天应承好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隔日恍惚想起还有这么一桩蹊跷事,洗漱吃用后她就打发雁儿看着店铺,揣上一荷包玉柱糖溜溜达达朝街市上去了。
相馆的生意虽不红火,周围店家却没有门缝里瞧人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
他们面上和气宋辞也没学着孤高的做派爱答不理,遇到合眼缘的物件就花钱买下,即便独自一人也算逛得有滋有味。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宋辞嘴里正含着糖咂巴玩呢,忽然瞅见前面不远处聚了一堆人,又喊又叫好不热闹。
她也跟着凑上去,却看见人群围成的圈子中央站着一个粗手粗脚的大汉,正在那吆吆喝喝表演生吞活蛇。
宋辞冷眼一看,非但那汉子嘴里耷拉着半截尚在挣扎扭动的纤细蛇尾,便是他脚下那一块铺盖也摆满了蛇骨制成的手链、玩器,还有无数条各种花纹的生剥蛇皮以及泡坛子蛇酒。
最气人的是在所有蛇制品中间还有一个前后钻眼的狭长木箱,也不知那汉子是怎么收的口,正好让一条手腕粗细的长虫不偏不倚的卡在中间进退不得,好让过路的看客拿在手里把玩。
强忍着心中的升腾怒火,宋辞上前一步拽住那一小截蛇尾猛地一抽,便有一条出生没多久的小蛇顺着她的力道倒飞了出来。
“客官这是何意?”
那汉子不防被人卷了喉咙,恶心的直往外吐酸水。
宋辞将那条侥幸逃得一命的小蛇放进紫罗囊里,又蹲下仔细看清楚被拔掉毒牙困在箱子里的大蛇,“我家里需要制药,正好缺活蛇做引,这两条蛇就当是我朝你买下的。”
她说着递过去一小块碎银,“你做这行很久了吧?”
“那是,客官好眼力!”
汉子搓干净手上的污渍接过银子讨好道:“小的家中祖祖辈辈都以耍蛇为生,别的不敢夸口,若论捕蛇这一说,方圆百里之内小的若是认第二再没人敢认第一!”
“是个好手。”
宋辞抱起地上的木箱,冲他笑了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蛇,倒不如起个诨号,我看就叫蛇公子吧。”
汉子赶忙躬身应下,“多谢客官赐名,多谢客官赐名!”
今儿一桩生意就比他忙活一年赚的还多,别说只是起个诨号,便是叫人喊爷爷他也没什么为难的。
活蛇被人买走,周围等着看戏耍的看客自觉没意思也跟着散了,倒是捕蛇的汉子喜笑颜开地收起了货品,想着赶紧把这露眼的横财送到家去。
他正预备打上两壶好酒再去山上掏几个蛇窝,突然觉得衣服里的皮肉变得刺痒起来,不管怎么抓挠都不好使,最后被逼无奈只得在无人的巷子里来回翻滚蹭弄。
好半天捱到痒劲儿过去,汉子才发现碎成烂布条子的衣服下面长满了青黑的蛇鳞,那些鳞片又亮又滑不说,硬要往下拉扯的话还得贴上一块血肉模糊的嫩皮。
汉子心里又惧又怕也不敢声张,只偷偷捡起银子,躲着人群跑回家去了。
汉子一走,在旁边观望的宋辞才慢慢走出来捡起地上的蛇皮蛇骨,其中几条黑白相间的蛇皮更是被她单独收藏起来。
“时隔两年,没想到再次相遇竟是如此情景。”
宋辞心中一酸,摸了摸怀中大蛇艰难探出的信子,“以后你就跟着我过活吧。”
她转身要走,不想身后却突然飞扑出来一个文弱书生,死死把住裤脚不放。
“上仙救命啊!”
宋辞垂眸细看,见那书生虽是一表人才却黑云灌顶邪气缠身,显然是与鬼魅有过肌肤之亲。
“呵,色迷心窍的东西!”
懒得理会这种无耻小人,宋辞甩身呵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上仙容禀!”
见救命恩神满面厌恶,书生羞臊交加痛哭流涕哀求道:“学生本是薄有功名之人,因为家境贫寒无力考举这才经人引荐来到钱塘县的学堂教书,好攒些盘缠以做他用。前日里,县里的豪商付老爷派人来请,说是看中我这穷秀才的人品,不忍学生荒废青春误了功名,愿意资助学生赶考。学生当时是受宠若惊,一时按耐不住便和付老爷多喝了几杯,谁知醒来才发现,那付老爷怜惜学生是假,想要为他早夭的爱女选婿是真!可怜学生糊里糊涂竟跟一个女鬼成了夫妻!自打那日过后,付娘子夜夜到书院中与我相会,吓得学生是有家不能归有榻不敢睡,每日里只能在阳气重的集市上游荡,这才侥幸遇见上仙施法惩治那贼汉。”
他边说边磕了个头,“学生家中尚有高堂在世,又怎么忍心让他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求您看在学生从未作恶的份上助我脱离苦海,他日若是侥幸留得性命,必将终身行善以报上仙大恩!”
听到这里,宋辞才微微停住脚步,“你说的付娘子,可是一位身穿红色嫁衣的女鬼?”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小银环一家上辈子就栽在捕蛇人手里了,这次算是一报还一报。
美羊羊,么么哒~~
第159章 9、
宋辞见那自称李茂的书生虽是煞气缠身却不像是信口雌黄之辈, 便让他跟着自己回到相面馆细谈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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