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定然是有事,所以才撑着眼皮从弘宸宫一路赶来。
国师看他懒洋洋的没有精气,不禁轻笑:“这会儿倒是瞌睡,昨日怎不见你这般,可是佳人在怀,连伤痛都能忘却。”
郎弘璃闻言抬了抬眼皮,化身跳上那张吊床上,懒懒地晃了晃尾巴,说:“七爷爷也是有佳人的人,自然应该懂得其中的美妙滋味。”
何况他那个时候体内还残留着饕餮的沉欢,身子自然想得紧。
“贫嘴,”国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白皙的脸上有着一丝丝的红晕一闪而过。
郎弘璃揶揄地笑了两声,对于他这位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很是疏离的七爷爷他是很尊重的,至少比起其他两个爷爷要来的尊敬得多。
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郎弘璃闭上了眼,口中嘟囔:“七爷爷有什么事就说吧,别耽误了你回去抱七奶奶的时间。”
可怜他这三日都只能独守空闺了。
“你啊,”国师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轻叹一声,将晚上事先画好的一幅画摊在桌上,冲那眼皮打架的人道:“过来。”
郎弘璃听到他弄纸张的窸窸窣窣声,忍着疲惫从吊床上下来,再跳上书桌,耷拉着耳朵趴在桌子上,“七爷爷,大晚上的还作画,你是闲得慌么?”
有时间就应该好好睡觉才是。
国师瞥了他一眼,未曾理会他的话,将那画作展开,道:“好生看看,画中的是谁?”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过去,迎辰宴那一天
大宅内深闺处,小院地处偏僻,门前荒芜干净整洁,大雪飘飘洒洒,安静的院子本该静谧一片,不想那门前的孩童却打破了这份静谧。
只见他一身深灰色窄袖小袄,圆圆的小脸上泛着红润,一双可爱的眼儿眯成月牙,唇角处两个浅浅的梨涡,发间绾成小髻,黑色的发披在肩头,抬起那小小的脑袋望着天空,肉实的两只小手接在空中,似是要将那白雪融于手中。
这并未让郎弘璃提起什么兴趣,让他来精神的是那孩童身后的女子。
娴静犹如花照水,眉梢眼角处尽是秀气,唇红齿白,眼中笑意连连,她只看着那孩童,便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那浓浓的爱怜之意,温柔娇靥,只一眼便让郎弘璃坐直了身子。
“心肝儿……?”他抬眼,费解地看着画出这幅画的人。
这画上的人分明就是他的心肝儿,可为什么?会有个孩童在她跟前?
国师侧目看向他,不答反问:“喜欢这幅画吗?”
郎弘璃晃了晃尾巴,再偏头看了看,撇嘴吹动了嘴边的几根小胡子,“如果没有这小破孩的话,倒是喜欢得紧。”
毕竟是他的心肝儿,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作画了,改明儿个给他家心肝儿也画一幅。
国师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笑得无奈,“有了孩子就不喜欢了?”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也是从孩童时期过来的么?
郎弘璃自是没想的那么多,他抬起爪子在耳朵上抓了抓,懒洋洋地说:“不是不喜,只是不想太早让他们来打扰我和明珠的二人世界。”
而且照着他家心肝儿那种性子,有了小崽子以后肯定就会爱崽子多于他,那样他就不能在她身上蹭蹭,也不能让她抱了。
虽说他有时候是很想让她诞下他们的子嗣,可一想到会有人来和他分了心肝儿的喜欢,他就不高兴。
太子殿下思想简单,国师一眼就看穿了,不由得轻笑一声说:“你倒是想得好,不过明珠丫头可不像你,她对这上面的孩童可是喜欢得紧。”
郎弘璃一听皱了皱眉,“七爷爷把画给她也看了?”
国师闻言笑而不语,绕过书桌到了窗前,面对明月而沉吟。
“弘璃,你能嗅出她身上的生死之气,可有想过其中的缘由?”
想想,还是说出来的好,那孩子太苦,总归是他对不起她。
若当初能及时赶回,依着弘璃的性子也不会在那之后对她置之不理,总归决定补偿,让两人走得更近些总是好的。
郎弘璃不知其中缘由,但凡关于他家心肝儿的,他哪里还有什么瞌睡,跳下书桌到了窗边的花瓶边,然后一跃而上。
“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之前十五好像有提过,不过她说得稀里糊涂的,我也没听懂,七爷爷,这其中的缘由你是清楚的,对么?”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好奇,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看着他家宝贝也不像是有事情瞒着他的样子,所以就没有做多问,只当她是生过大病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才会那般。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国师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片刻后扭头再次看向了外面,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了淡淡的琥珀色的光,随即便见他轻轻抬起指尖朝着漆黑的夜空一指。
郎弘璃将身子侧过去,抬眼就见他划破了眼前的黑夜,被他指向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场景。
觥筹交错,丝竹声声,热闹的宫殿内欢声笑语一片,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先不追究其笑意是真是假,但眼前的场景却让郎弘璃不禁“腾”地从花瓶上站直了身子。
是长明殿!
他瞪大了琉璃似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再看向国师。
“莫慌,且看着。”国师没有扭头,却知身边人的视线看了过来,淡然地飘出几个字后目光便将那场景锁定。
郎弘璃渐渐放松了身子,端坐在花瓶边缘瞅着那画面目不转睛。
而在这人群中,在这满殿的笑意中,他只一眼便瞧见了那道清丽的身影。
只见她秀眉微蹙,葱白的指尖揉着太阳穴,轻揉着,那双水润的眸子此时正半眯着,看上去似是很难受。
她不舒服吗?
郎弘璃心中骤然一紧,下意识就想上去将人拉到身边,然跳上窗台伸出爪子时才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虚无的画面。
悻悻然放下爪子,眼瞅着那张小脸上的不适,他的眉头也跟着皱紧了。
“来来,殿下,小王敬你一杯。”
吵闹的人群中鞍国太子的声音显得格外高亢,郎弘璃厌恶地将视线转向声音出现的地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也在这其中。
“太子客气,”里面的自己朝那额尔金虚伪地一笑,并未端起酒杯,只道:“本殿自小不胜酒力,今日已然喝得多了,请太子海涵。”
额尔金哈哈笑了两声,上前便对着他的肩头一拍,劝说道:“殿下太谦虚了,区区小杯清酒,当难不倒殿下才是,何况先前可一直都是贵国臣子向殿下敬酒,眼下轮到小王之时殿下便开口拒绝,可是不想同小王共饮啊?”
那张粗糙的脸,郎弘璃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顺眼,心想:本殿就是很不想和你共饮啊,凭什么一定要喝你给的酒,笑话!
想罢,还很不屑地冷嗤了一声,心想里面的自己也一定不会喝那个蛮子的酒。
不曾想他这想法才刚想完,里面的他竟然就笑着把酒给接下了,甚至一饮而尽!
“你!”郎弘璃有点看不惯里面那沉不住气的自己了,心想人家不就是专门激你的么?
你傻不傻?
正是气结,他家心肝儿那边便有人过去了,他忙把视线转到了那方,不想去看那个让他气恼的自己。
“二姐,你没事吧?”
这……说话的人是谁?看着好像有点面熟。
来人一身浅蓝色水雾裙,裙摆约至地面,行动出盈盈拂动,头上叮当作响,郎弘璃看得皱眉。
这人谁啊?不是把心肝儿叫二姐么?那就说明是府中的庶女,既是庶女,为何比他家心肝儿穿的都好,看他心肝儿穿的那是什么啊?
那么单薄,分明看着就不舒服了还穿得那么少,她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无碍,有劳三妹妹担心了。”
轻柔无力的声音从虚弱的她口中说出,郎弘璃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这叫无碍?听听这声音,还没有比在他身下娇啼时候的声音大。
“哎呀!二姐你发烧了!”那女子将手放在明珠头上探了探,随即就轻叫了起来。
明珠的秀眉皱得更紧了,双颊更是透着不自然的红,似是想要摇头,奈何忽然间身子却一偏,郎弘璃心一紧,好在那个叮叮当当的庶女上去把人给扶住了。
“二姐,我看你这样不行,要不我扶你出去透透气吧?”
那女子一脸担心,可郎弘璃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怎么这么面熟啊?他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明珠神情有些恍惚,一张嘴轻轻地打开,似乎很是难受,只见她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三妹妹了。”
说着,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顺道拉了拉自己的领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热。
郎弘璃的视线跟着那清瘦的身影而去,不经意间却看到在那道身影出去后不久,里面的自己也跟了出去,而且方向似乎还跟心肝儿是一个方向,紧接着就是那鞍国太子猥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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