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朝阳初露。
天边云海浩瀚缥缈,汪洋如涛,但见金光洒落,放眼所及,云海尽成金色,自千山万壑中冉冉升起,顷刻,茫茫苍苍,仿若人间仙境,难窥尽头。
峨眉金顶。
却见正邪对峙而立,视那绝美妙境如无物,各据一方,一个个都紧紧的盯着金顶之上的两个人。
右手一人,苍发白须,身着蓝衫。
那比常人要厚大倍许的右手正背在身后轻飘飘的持着一根碧幽细棒,看似随意,恍若随风摇晃,但却像是长在那五指之间,与手心血肉连为一体,难以分割,不可撼动。
正是天机老人,孙白发。
他双眼精光隐现,神华内敛,一张皱布满纹的老脸上看不见什么表情,微微弓着身,佝偻着背,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市井老头,衣襟边角上还沾着斑斑油渍。
而他对面的那人,也是个老人。
这人身形干枯瘦小至极,也不知是皮包骨还是骨撑皮的看上去浑身简直没个十来斤的肉,肤如铜皮,蜡黄的就好似烟熏火燎过的熏肉一样,下颔长着不少灰白黑三色交织的短髭,圆鼻大耳,光溜溜的脑门上,一撮银发编成了个细辫,坠到脑后。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僧袍,宽大的就好像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孩童,极不合身。殷红如血的僧衣在云海晨风中呼呼飘荡,袍袖迎风,露出一双赤脚,还有一双手。
这双手,相信但凡谁看过一眼,只怕这辈子就和苏青的脸一样再难忘记。
因为这双手,居然不见掌纹,不见毛孔,甚至连指甲都没有,这双手与他的血肉肤色也不相同,他的脸是蜡黄如铜,可这双手,却乌红可怖,像是没了皮的狰狞鬼爪,又仿佛在红染缸里浸泡过一样,看的人不寒而栗,不惊而惧。
哪怕孙白发弓着身子,这个人的身高也只赶到他的胸口。
他的脸颊干瘪,就好像那些个老的没牙的老人吃了多年流食,面上的肌肉都萎缩了一样,甚至都快凹陷了下去,还有他的双眼,眼窝深凹,眉骨高耸,鼓着一双灿亮发光的眼睛,远远看去,只似沐猴而冠,滑稽可笑,真就像是只穿着人衣的猴子。
可所有人却都笑不出来,若非亲眼所见,谁会想到,眼前这个干瘦如猴的侏儒老人,居然单凭一己之力,几乎荡平了半个中原武林。
这便是魔教大长老。
传闻此人乃魔教三代旧臣,毕生所愿,便是辅佐魔教教主东进中原,一统武林,野心极大。
他半垂着眼皮,低着眸,嘴角稍抿,宛似慈悲笑意,像是一位大德高僧,人间圣者。但他的目光却是在看面前那些正极小极微,被晨风一吹就要翻滚出去的蚂蚁。
又或是俯瞰着那些中原群雄,再或者,在他的眼里,蚂蚁与那些人,并无区别,以他的武学造诣,当世能令他正眼相看的,只怕屈指可数,确实,天底下只怕有九成九的人,在他面前,都已卑微如蚁。
“听闻,上官金虹在时,你不敢出手,为何如今却要站出来!”
老喇嘛望着蚂蚁,淡笑道。
孙白发也看着那只蚂蚁,他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才说:“上官在时,我仍有退路可退,魔教东进,我已退无可退!”
“哦?何以退无可退?”
老喇嘛诧道。
天机老人淡淡道:“上官在时,我退,丢的不过一份名头罢了,尔等魔教东进,视我中原武林众人为猪狗,我若再退,岂非真成贪生怕死之辈,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老喇嘛点点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你要知道,你今日若死,这满山中原武林之人,也都要死!”
孙白发缄默片刻,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像是叹出了老人所有的唏嘘往事。
“唉,我生平有三大憾事,这第一件事,便是我名动江湖乃是在当年“衡山一役”之后,天下高手折损大半,天下第一“沈天君”身死,天下第一女魔头“王云梦”亦是身死,各门各派,俱是实力大减,憾的是未能早生些时候,与天下群雄争锋!”
他语气顿了顿。
“这第二件,便是未能与名侠沈浪一较高低,可惜我正值顶峰之时,天下却未有对手与我相抗,实乃平生大憾,天下第一,有名无实啊!”
“这第三件,想我一生名震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回顾一生,却少有惊天动地之举,临到半截入土,却发现竟找不出一件值得回忆之事,憾啊!”
老人手里轻飘飘的细棍忽然一住,就好像长成了一棵树,他复又淡淡接道:“好在老天怜我,让我以全此憾!”
孙白发半低的眸子,忽然稍稍眯起,半阖半睁,陡然,一股气机自其体内迸发而出,不见惊天动地之势,然其佝偻瘦削的身子,却渐渐挺直起来,浑浊双目复归清亮,鬓角银发,居然有几分转复青黑之意,面上的皱纹像是平复了些许,蓝衫鼓荡,须发结张,如那关公睁眼,醒狮睁目,竟似年轻了几分。
手中细棍“铛”的一声爆响,兀自脱手震出,凌空一翻,化出漫天棍影,而后直直立在老人身旁,棒尾无声没入石中,似扎根其上。
老喇嘛终于抬起了眼皮,也抬起了眼,他看着孙白发慢慢往前踱出半步,只将那看了许久的蚂蚁一脚踏死。
“那本座便成全你!”
天机老人双眼陡张,沉沉道:
“正要领教!”
他右手忽一提棍,手腕一震,棍身霎时抖出万千棍影,横挥斜扫,刺耳劲风已隔空袭出,一缕缕骇人棍风如群龙戏海将云海撕碎。
那头黄教大喇嘛不言不语,红袍呼啦一卷,人已朝孙白发大步奔去,双手鲜红的似能滴出血来。
当世顶峰之战。
第197章 天下第一,名不虚也
却说金顶之上。
强强碰撞,已是战起。
棍影动,如群龙戏海,翻江倒浪,孙白发气息一沉,双脚伫立不动,以腰运身,手中细棒只似一条游腾挣扎的狂龙,擒之不住,握之不紧,棒身扭动,已作重重棍影,铺展开来简直无穷无尽。
细棒一抖便是一缕急风崩出,两抖便是两缕劲风扑出,百抖千抖,那浩瀚云海登时无声溃散出一条条巨大的裂口,而后又慢慢合拢。
如此棍法,简直闻所未闻,那围观之人,无论正邪,俱是看傻了眼,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可那老喇嘛又岂是等闲。
他脚下不闪不避,运起双掌,捕风捉影,只在空中一拨一挥一搜一摄,那连连呼啸而来的劲风,瞬间无声消散。
他的一双手,鲜红欲滴,连云海晨雾都像是要染成红色。
先前曾言,“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其上共计七种最可怕,也最邪门的武功,而此人独得三种,如今这双鲜红血手便是其中一种,名为大搜魂手;此手极为歹毒,乃是摄人生机气血,中招者浑身不见丁点伤痕血口,然一身气血却似被抽干一般,生机枯竭,形神憔悴,枯槁如干柴。
当初胡不归遭遇伏杀,其中就有一人,名为“无情子”,亦是星宿海的人,使得便是这门功夫。
传闻练这门武功可不容易,需以活人气血滋养双手,方能初窥瓶颈,杀的人越多,行功越深,一双手便会日渐生出变化,血色渐深,功力便越高,境界也就越高。
如此一双惊神骇鬼的血手,也不知道这老喇嘛杀了多少人。
他在走,一步一住,一步一印,如背负山岳,重有万钧,每一步踏下,他总要有那么一刻的停顿,棍风虽散,然其上力道却是被他借机转到了脚下,就像是踩在了烂泥上,身后留下了一个个深达三四寸的脚印,清晰分明。
他一连走了九步。
便到了孙白发面前。
漫天棍影兀自一散,陡见一根碧幽细棒,如游龙出海,笔直点向老喇嘛面门,呜呜劲风刺人耳膜,扑人面门。
“蹭!”
不想,细棒前去之势猛一顿,那老喇嘛张嘴露齿,一排细密小齿居然一口咬住了棒头。
赫然是嚼铁大法。
孙白发双眼一沉,不见慌色,口中暴起一声大吼:“给我起!”
细棒一挑,老喇嘛瘦小如孩的身子瞬间凌空被掀起,飞到空中。
“棍挑千山!”
孙白发提棒高高跃起,擎天一棒,自下而上,直指黄教大喇嘛,瞬间抖开,棒影之下,空气炸裂,仿似响起一连串的雷鸣,噼里啪啦,连崩带扫,砸向老喇嘛周身大穴,要穴。
怎料这老喇嘛双手一摊,五指一并,竟是翻出层层掌影,自上打下,手变利刃,连削带劈,与那棒影好一番碰撞,砰砰闷响连连。
“嘿!”
天机老人双眼突的圆瞪,手中棍影瞬间撤尽,而后细棒如挑山撬岳,自空中抡起,弯如弧月,朝着老喇嘛狠狠砸下。
见他变招,黄教大喇嘛那不合身的红袍,竟然忽的鼓胀起来,像是袖筒裤腿中被塞进去了棉花,变得浑圆如球,衣裳里的人猛的一缩手脚脑袋,只见棒影连闪,一团红影当空坠下,落地瞬间,又似石子般在地上弹了一弹,方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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