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笼 (虫梦)

　　“那倒也是。”
　　“不过倒不是没有其它法子。”
　　戚笼眉头扬起，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你是说，天书？”


第743章 天书（下）
　　百灵子说过，天书不是一本书，而是上界仙人关于天地演化的心得，戚笼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你还想看？”
　　这姑娘莫不是读书读疯了，上一次观看《天书》入魔，还蛊惑着自己。
　　面对戚笼的眼光，裘文璇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神光。
　　“天书之中，必然有关于先天大道的演化，副教主不想看看吗？”
　　“倒也可以，”戚笼沉吟片刻，道。
　　自从当年裘文璇读天书走火入魔之后，这本天书就被百灵子收回，置于东华山的山巅，加持封印，门下弟子无一人敢于询问。
　　戚笼是个例外，光芒一闪，其身影便出现在东华山之巅，经过八层洞天的演化，山顶宛如一块大号玉石，晶莹剔透，上面的灵气早已固态化。
　　“副教主来此，所为何事？”
　　一只老丹顶鹤口吐人言，他是百灵子的仙宠之一，据说是上古遗种，头顶没毛，看上去相当古老。
　　“我要取天书。”
　　丹顶鹤沉吟片刻，“副教主想取天书，自然无问题，只是老奴还是得向主上禀报一下。”
　　戚笼摸出一颗丹药，自言自语：“这颗好似是魔门炼制的化妖丹，是用上百种妖物横骨所炼，据说服用之，能让妖物肉身至少强大一倍，不过阁下既然是仙家物，想必——”
　　一只翅膀立马搭在戚笼手掌，丹顶鹤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虽然是魔道丹药，但也不妨研究一下，副教主稍等，我这就去取天书。”
　　脚下青石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下一刻，丹顶鹤消失，不过数息时间后，丹顶鹤再度出现，翅膀捧着《天书》。
　　“副教主想看便自家看，但记得切莫给主人的几个弟子看，他们道行浅，吃不消的。”
　　“我当然明白。”
　　戚笼点头，随即化作一道遁光消失，而丹顶鹤则懒洋洋趴在山顶上，摆弄着这枚化妖丹，喜滋滋的自言自语：
　　“借一本破书便送一颗丹药，这副教主实在是认的太好了。”
　　……
　　片刻后，裘文璇所在的洞府中，戚笼正上下打量着这卷天书，并非玉质，也非纸质，反倒像是卷起来的树皮。
　　而裘文璇的眼神则随着天书上下波动。
　　“你想看？”
　　裘文璇露出极挣扎的神色，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副教主看完之后，可以将天书中的演化告诉我吗？”
　　“这书就这么有吸引力？”戚笼问。
　　“副教主看了便是，这天书每一本都是仙人手录，关于这方天地最深层演化的一部分，对于此界生灵拥有难以压制的吸引力。”
　　裘文璇犹豫了下，又道：“而且观看天书十分危险，这本天书是中册，无头无尾，副教主若是感觉不对，请立刻止住。”
　　“你还算是有点良心，”戚笼哼了声，手指一点，顿时间，天书开启，千奇百怪的文字像是直接烙印在他的心头，下一刹那，眼前一黑，入眼所见，便是无边无际的混沌化作一颗黑洞，将自己包裹。
　　‘这是——’
　　戚笼念头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而吞噬后的念头也没有消失，反而融入这黑洞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悟从戚笼心头生出。
　　气脉大会，博大而深，故名太渊。
　　这是天地开辟之前，天地气脉孕育而生出的一种异像。
　　这种融入天地异像的感觉无与伦比，就算戚笼的意志，也在不断溃散，而且这种融入天地的感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裘文璇会走火入魔了。
　　念头一动，一丝丝金光混合着四色光芒涌入。
　　帝气配合着先天四行，让精神力量的消耗缓慢了十倍。
　　‘太渊之中，应该有关于先天土行的线索吧。’
　　借助太渊的演化，戚笼正一点一点搜寻先天土行的线索。
　　‘天书之所以诡异莫测，便是因为它是天地演化的本源之一，不仅是大千世界，甚至也包括上界的演化。’
　　不过戚笼很有自知之明，若是他现在就完全发挥天书的威能，恐怕自己会跟裘文璇一样，落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而且这是《天书中卷》，没有上卷，没有前置，等于直接将太渊的演化加持到精神层面。
　　若非他有帝气顶着，不会比裘文璇好上多少。
　　随着太渊天书的演化，一点点零碎的片段涌入戚笼心头。
　　一只无面的巨大神兽。
　　嘴巴张开，吞天食地，尾是龙尾。
　　神兽殒落，一颗胎卵融于九天息壤，然后掉落人间，重新化作混沌胎盘。
　　胎卵长大成人，变成一位身材高大，半男半女的长发俊美男子。
　　“是他！”
　　戚笼不认识对方，但听过他的名头，七真之一，生下的子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的天生神君。
　　这家伙和贪财不要命的百灵子、疯言疯语的大苦神君一起，号称人间三奇葩。
　　先天土性演化居然在对方手上。
　　不过很显然这不是思考的时候，因为在天书之中，帝气也快承受不住了。
　　神念也被吸收到了一个极限。
　　神念脱胎于三魂七魄，也就是说，细分之下，可以分为十份。
　　而现在，十份的神念，在短短片刻的观看天书之下，已然耗尽了八份。
　　戚笼正准备放下天书之时，突然感觉一丝不对，太渊天书的吸力居然在缓缓下降，之前的天书文字再度浮现。
　　而这一次，太渊那种能耗空神念的天地演化居然褪去了。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这一次，戚笼再看，发现自己居然能读懂这天书的天文。
　　‘咦，为什么？’
　　能读懂天书的，不受其影响的，自然只有业位仙人，而戚笼的道行连道果都未凝结，更别提仙家业位。
　　‘天书之所以晦涩危险，便是天地造化对人意志的熔化，而自己之所以不受影响，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的前世。’
　　戚笼有注意到，不受影响的神念并非是全部，而是集中在一魄之上。
　　三魂：胎光、爽灵、幽精
　　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不受影响的，其实是‘非毒’。
　　所以，自己上一世其实是某位大佬七魄中的‘非毒’！？


第744章 神秘大殿
　　裘文璇瞪大了一双空蒙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蛋难得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而在她对面，戚笼表情平静，身无异像，除了双眼睁开外，看上去就像是在假寐。
　　好半晌，戚笼才睁开眼，沉吟片刻，将天书放到桌上，掉头便走。
　　“副教主，你还没教我呢！”
　　“下次教你！”
　　眼看着戚笼化作一道遁光而去，裘文璇小脸满是不甘，这人说话怎么不算话呢。
　　他一定在《天书》中领悟出了什么。
　　……
　　戚笼这一遁，便遁出了东华山，四色遁光交替转动，化作一道千丈光虹，任由空气在遁光之外‘轰隆隆’作响，眼前云层越来越密，灵光氤氲，好似流质，就算以戚笼的肉身，在这种高空之下，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力。
　　云层之上，一道人影猛然分云而出，九天罡风之中，戚笼现身。
　　往下，山川若点，大江若线，往上，星辰似乎触手可及。
　　戚笼的五脏像是被厚实的牛皮纸包裹着，毛孔也被堵塞，一举一动，都要耗费上万倍的精力，更别提澎湃汹涌的九天罡风，直接化作一道道白线，绕身数匝，每一次切割，都会造成护身的四色遁光一阵晃动。
　　‘再往上就是天人间隙了，虽然我也能进入，但也没有必要。’
　　七真、五首层次的斗法，动辄覆盖千万里江山，造成的业力难以计算，所以一般这种老祖级的斗法，都会放到天人间隙中，那是这方天地与域外宇宙的隔层。
　　而在天人间隙之下，在九天罡风的搅动之中，戚笼自然不担心气机外露。
　　身影一晃，周围显出十个戚笼，正是他的三魂七魄。
　　十个戚笼互视一眼，其中有九个戚笼突然燃烧起来，熊熊火焰鲜艳如血，还冒着黑烟，正是真神第一关的烧身火。
　　烧身火虽然已对真神躯壳没有伤害，但是对于脆弱的魂魄，依旧有着强大的破坏力，九个‘戚笼’身体表面像是燃烧的蜡烛，一点一点融化。
　　但所有戚笼的表情都很平静，甚至于自身气息也越发凝实，细看之，剩下一个戚笼的身体周围，若有若无的黑色漩涡将之包裹，火舌往这个方向飘动。
　　这个戚笼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四色光芒和黑色漩涡的包裹下，自己的魄体表面像是干瘪的破布麻袋，死寂而没有生机。
　　这便是他怎么也无法找到上辈子记忆的原因。
　　‘化十为一，借助太渊天书演化，重演‘非毒’！’
　　念头一动，另外九个火炬一般的‘戚笼’按照顺序，从三魂开始，一个个投入体内，每投入一道，裂口表面便燃烧起火焰纹路，进而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