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真正的危机,才开始笼罩在人族的头顶。
叶行远组织的义军在北直河东一代活动已经有了一年,规模也扩展到千人。他知道此时妖族已经有了奇袭江南的计划,正肃然与众人讨论。
“妖族佯攻西面,其实只是因为水师不利,故而要花些时间做准备,这一年的时间妖族一边暗中训练水师,一边也打算顺着大运河先攻打定湖、荆楚等地,然后顺流而下,两面夹攻,一举拿下临京。”叶行远的手指在地图上挪动,两个红色的箭头指向临京,触目惊心。
这本来就是历史上发生在两年以后的真实事件,妖族的五牙大舰出现在江面上的时候,据说临京的守军将领当场丢盔弃甲狼狈而逃,倒是“天亡南晋”,却没想到妖族的水师完全是南晋朝廷用钱和时间给堆出来的。
“妖族如此奸恶,明明已与我朝定下协议,居然背信弃义!”义军中有些人义愤填膺,然而细细思之,却发现真的没有制约妖族的手段。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通知朝廷,让他们做好准备!”知道历史的举人们也一筹莫展,只能催叶行远再发檄文,说服朝中诸公。
叶行远摇头道:“各地举子纷纷上书,言说妖族不可信,几乎是以血书恳求朝廷整顿军备。不止是他们,朝野有识之士,都知道妖族不怀好意,然则又有何用?”
千余举人自然有很大一部分希望能挽回局势,或恳切上书,或言辞激烈,希望朝廷莫要闭目塞听,重新振作。而当时的不少贤人同样也已经感应到了危机,都有鞭辟入里的救世文章。
然而朝廷就是装聋作哑,就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里,就不相信危险的临近。叶行远这一年只在敌后活动,并没有在江南士林刷到什么声望,就算他上书,只怕也同样是石沉大海。
“那该如何是好?我们这般小打小闹,又怎能影响妖族的大计?”有人垂头丧气,这一年的游击战,无非就是斩杀几个落单的妖族,撬掉几个兵器库与粮仓。虽然也摧折了妖族的士气,但毕竟只是损及皮毛,并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所以我们有两方面的打算。”叶行远沉稳的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第一,我们要守住荆楚、定湖的几处要塞,令妖族之兵不能上下联成一气。
第二,我们则是要破坏妖族奇袭临京的谋算,要在江上与他们打上一仗,而且要战而胜之!”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说两个轻而易举的目标,但是底下人全都苦笑,有人懊恼道:“这两个打算哪里那么容易?凭我们的兵力,坚守荆、定已经是难上加难。至于与妖族决战于长江之上,那更是笑话。”
要是能有决战妖族的能力,那南晋之局又哪里能说是绝境?
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战斗力,妖族大于流寇,流寇大于藩镇,藩镇大于中央禁军,朝廷那些能用的兵马,战斗力或许还不足妖族雄兵的一成,这仗怎么打?
叶行远从容一笑,“我倒是觉得,长江决战的难度,要远远小于荆、定的防御战,我也是正打算赢了长江上的这一战,才转而去守荆楚、定湖。这么说你们明白了没有?”
大多数义军头领仍旧懵懂无知,少数几个一直跟着叶行远的考生忽然如醍醐灌顶,惊叹道:“叶公子,你是打算提前与妖族决战?如果能够在妖族的水师未曾编练完毕之前,在他们获得上游的优势之前,与他们在江上决战。这...这一仗或许还真能打!”
越是难打的战役,越要放到前面,如果让妖族从容练出水军,除非是圣人再世,否则谁也无法逆天挽回人族的浩劫。
但现在却还有时间,这仍然还是“北人骑马,南人操舟”的时代。尽管妖族在这一年多的时间迅速收编了数十万伪军,但这些伪军主体仍然是北人,他们手上的船也不够,尚未对南方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这种时候与之决战,毁掉水军的根苗,这才能将南方的灭亡拖延更长的时间。如此一来,叶行远的北方义军和敌后抗妖根据地,也就有更大的腾挪空间。
有人踌躇道:“叶公子果然有大才,但妖族狼主野心勃勃,精明悍勇,他能够与南晋虚与委蛇,答应十七年之议,又怎么会毫无准备的开战?”
这才是叶行远计划的最大难点吧?要牵着妖族的鼻子走,由他们来选择决战的时间,这对于南晋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妖族的手中,他们想要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就能够什么时候发动进贡,南晋只能被动防御而已。叶行远又要怎样将江上之战提前一年半以上的时间?
“这个么...”叶行远神秘一笑,淡然道:“就要靠我们的朋友和敌人了。”
朋友?敌人?众义军头领又开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叶行远有什么锦囊妙计能够扭转乾坤。这时候叶行远却卖起了关子,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在大正府中,妖族暂时的首府,也同样有不少人族的举子聚集。他们与包举人的想法一样,觉得当今局面,想要对抗大势已经不可能,只有曲线救国,故而都主动投入到了妖族一方,成了妖族侵略中原的帮凶。
而这一群人,以叶行远的同乡陈简为首。
他正在与新投来的包举人说话,“原来组织义军的竟然是叶行远?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妖骑军的神威之下,只要兵锋所指,他又能苟活几日?”
第256章 包举人盗书
包举人冷笑道:“叶行远此人故作大言,好大喜功。我听说他最近还试图组建水师,阻挡妖军南下,真是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如果他留在北方,妖族还只会当他是癣疥之患,懒得搭理。
但他敢逆流而动,便是自寻死路。看来叶行远这一年是学乖了,知道事不可为,干脆还是宁为玉碎,赚个名声罢了。”
包举人在江南鼓吹投降,可惜被叶行远一闷棍打翻,只能怏怏离去,最后落了个孤家寡人,这一年多来一事无成。因为一开始摆明了态度,现在就算想壮烈殉国也不成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所以深恨叶行远。
陈简一皱眉道:“叶行远诡计多端,他明知正面对抗绝不是妖族的对手,朝廷也绝不会坐视他在江上来去。他故意放出消息,不知又有什么阴谋?”
包举人一怔,没料到陈简对叶行远有这样的评价。他投北的时机晚了,未曾来得及立下什么功劳,也难在妖族体系中混上去。此时听到陈简的担忧,便自告奋勇道:“既然陈公子忌惮此人,这也容易。叶行远此时移师润州,编练水师。便由我白衣渡江与他一会,探知其虚实如何?”
陈简点头道:“如此甚好,包兄若能摸清其人的打算,我们便能针锋相对。去了此人,这次会试的大势便尽在我等手中了。”
会试的考生大致分为三派,“殉国派”、“投降派”与“抵抗派”。殉国派的人数最多,但这些人难有什么建树,在会试之中形不成什么竞争力。
投降派与抵抗派各有主张,如果能够顺利贯彻自己的策略,或许便能在会试之中一举夺魁。其中投降派现在的首脑人物非陈简莫属,而抵抗派的代表,自然是如今在北方声名鹊起的叶行远。
对于投降派来说,叶行远的存在已经成了影响他们成败的一个关键因素。要是叶行远失败,那当然一切照旧,但万一他真的逆天成功呢?
在考试名次面前,什么民族大义都要暂时放到之后,先把叶行远放倒,让抵抗派彻底完蛋,那才能保证他们投降派排名在前。
包举人会意,当下拍了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能够探听清楚明白,不负所托。连夜便下两淮,只带一个童子,买舟过江,到润州水寨来拜访叶行远。
叶行远正忙着操练水军,听说包举人来访,便笑道:“此人既来,我计成矣,去请诸位头领摆下宴席,请老包喝酒。”
润州如今也是个三不管地带,虽说这里可说是临京的门户,若是妖族渡江,必然以此地为首要攻击点,理应重点防御。但也正因为如此,居然没有那支军队愿意在此地驻扎,朝廷们盲目乐观于“驱虎吞狼”之计,武备之松弛令人骇然。
这也便宜了叶行远,他率领数千人的义军,轻而易举的占领了润州,朝廷方面仍旧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或许是因为他们害怕叶行远乃是妖族的先锋,或者是因为官僚机构太过臃肿,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或者是因为不涉及到切身的利益,朝中的权臣根本不在乎。
总之叶行远来此半月,水寨已经稍有规模,甚至没有地方官员过来问上一句。
包举人进了水寨,叶行远兴冲冲的迎了出来,热情的捉住了他的手,大笑道:“包兄,你终于来了!当日江南一别,在下甚是思念。想及包兄高论,只觉大有道理,恨不得多聆教诲。
只恨当时心急救国,转日便已北上,未曾再见包兄,深以为憾。今日不弃前来,真是令我心中大喜。”
包举人没料到竟然受到了这么热烈的欢迎,一时都有些糊涂,心道他是这一年吃足了苦头,变了想法,决心学我投奔妖族?还是觉得我今天来是投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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