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道高歌 (袁四爷)

灵虫或多或少都带着湮之灵气，数百只合在一处便是天然的法术屏障。到后来，就连金丹八重天的大道士丁潇竟然也无法撕破虚空，不能施展瞬移腾挪之术。

弯刀郑通虽然被高歌甩开，但他最后还是跟了上来，如今双眼发绿，忍不住地摇头。“早说了这个界域非是人类修行者能来的，你们就是不听，现在深陷重围，如何是好。”

郑通虽然在说丧气话，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犹如在叙说日常修行中某个常见的小瑕疵。

“你们道士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我们道士当然无所不能，你要不服气，咱们来战。谁也没让你跟着我们！”白宋厌恶透了这个讨厌的修行者，总是喜欢指手画脚，而且甩也甩不掉。

“不听人言，吃亏在前。”

丁潇比白宋年纪要长，境界要高，修养也略好，但她常年困在劫数之中，很容易变得‘不可理喻’，加上也是任意妄为惯了，哪里还有半点前辈的庄重沉稳，闻言也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人也有几分奇怪，似乎觉得自己比金丹道士还能高瞻远瞩似的。”

“金丹道士为什么就一定比外道修行者更强？”郑通也不服气。“道统可不见得一定掌握真理！”

高歌却一句也没有搭理郑通，他知道郑通这个人性格有些倔强，口说无益，想要说服他只能依靠行动。或者，根本没有说服他的必要。

“又来了，郑道友上去挥两刀，杀他几百只虫吧！”高歌双目如炬，语气平淡地吩咐了一声。

“上去再挥两刀有什么用？”郑通的话比以前多了，但大多是争辩。

高歌不容分辩，也不跟郑通讲道理，只催促了一句。“北面交给你！”说完，身形一闪，已经纵入了高空。

一个只有练气期的小道士，竟然越战越勇，这让郑通有些无地自容。

白宋冷哼一声，顾不上再跟郑通废话，一催金光火云麒麟兽随即跟了上去。

郑通在原地呆了片刻，看见高歌冲入灵虫堆中，觉得高歌必死无疑。然而，白宋还没跟到近前，高歌已经回来了，带着十余只大小灵虫的脑袋，在空中不断腾挪。

九幽赑屃虽然也被灵虫形成的磁场所阻拦，不能穿越界域了，但还是可以在附近腾挪。高歌利用它发动突袭，杀了十余只有特色的灵虫，就是要取回它们的脑袋，看看里面的识海。

就在高歌返回的瞬间，数以万计的灵虫突然一起发动，铺天盖地地涌向了高歌。

白宋放出火云，逼退一群灵虫。但灵虫却犹如飞蛾扑火，根本不畏生死，前赴后继地攻来。

丁潇眉头紧皱，她原本还想跟郑通争辩两句，但现在却是来不及了，扬手放出一百多道蓝灰色的雷霆，替白宋挡住了不少灵虫，最后只剩下北面还有一大群灵虫，因为体型较大，没有立刻被白宋和丁潇的手段弄死，因而还在继续冲锋。

蒸腾倒吸一口气，不由得对高歌的计算能力感到钦佩，很显然就在刚刚的瞬间功夫内，高歌完成了数种推演，料定了北方必有遗漏。

郑通再不犹豫，纵身而起，两刀劈出，又杀了数十只灵虫。但是来自北方的灵虫十分凶猛，郑通这两刀出去，虽然斩杀了一些灵虫，但却激起其余灵虫更大的愤慨，其中一只身长百丈开外的蜈蚣身形的怪物，浑身冒着金光，竟然顶着郑通的刀锋就来了。

郑通不敢怠慢，急忙又是一刀挥出，带着风雷两种法术，没想到所有法术还没靠近对方，就被那蜈蚣的身体冲散。

蜈蚣昂起头，发出一声怪异的啼鸣，将所有法术碎片都尽数吞下。

“这怪物竟然跟金蝉一样可以吞食法术！”高歌想起了宇文梨，斗志陡然升起，急忙驱动金刚傀上去杀敌。

十几只金刚傀奋勇争先，从不同的方位同时发动攻击，雷霆漫天，霹雳四散，焦臭顿起。

灵虫虽然拥有湮之灵气，但对雷火却有几分惧怕。

白宋看出高歌的意图，朝着丁潇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动手，掐出大量的法决，不分先后地朝着那蜈蚣砸去。

三个道士齐心协力，不大工夫就将蜈蚣斩成了百段。高歌的湮之灵气根骨受损，无法直接感应湮之灵气，但是金刚傀的体内还有一枚高歌的外丹。高歌盲人摸象，按照记忆，尝试着让自己的金刚傀运转‘体内’外丹，将蜈蚣尸体内的湮之灵气猛地一吸。

这蜈蚣体型硕大，蕴含的湮之灵气也十分惊人，金刚傀一吸，顿时有海量的湮之灵气受到召唤，疯狂地涌入了高歌的外丹。

这外丹早就被高歌练成了宝贝，有了灵性，起初还需要高歌带动一下，时间略长便开始自动自觉地收取起湮之灵气来。

时间不大，不仅蜈蚣尸体内的湮之灵气被金刚傀全数吸走，而且连四周空气中的湮之灵气也被金刚傀取走不少。

金刚傀的丹田立刻充盈，顷刻后放出幽暗的淡金光芒。若不是它的脑袋中没有真正的识海，它现在已经俨然是个真正的修士了，而且是拥有真正纯正的湮之灵气‘内丹’的修士。金刚傀的金属脑袋摇晃着，对其他金刚傀的掌控能力又有增长。

高歌知道，如果能够同时操控数以百计的金刚傀，那么自己无疑是多了一样横扫界域的本事。可惜，自己的识海还是不够强大，除非能找到一种办法施展天树的潜力以增强自己的识海，或者赐给金刚傀独立的识海。

与此同时，高歌的根骨虽然没有立即恢复，但是借助金刚傀他已经能依稀感应到空中湮之灵气的流动了。

“那边是什么？”高歌赫然发现，在极西的地方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撩拨空气中的湮之灵气，而且那股力量与自己识海中的天树有种时有时无的相互影响作用。

高歌突然福至心灵，觉得释放天树记忆和能力的机会到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如龙似虎

高歌曾经数次反复冲刷自己的修为境界，上上下下几番经历过启灵台的天地。这秘法得自卢继贤，行之有效。

每次高歌将境界降低，真元和法力都会有所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体悟和经验，因为识海不仅没有缩减，反而每次扩大。因此几年的修行下来，高歌自认为最值得称道的不是超凡的根骨，而是自己无比广大的识海。

也正因为如此，当天树要进入其识海时，才能找到足够的空间。

可即便如此，高歌仍觉得自己的识海还不够广大，根本无法将天树的全部记忆施法出来。

此刻，遥远的地方一道若有若无的力量似乎在敲打、牵引自己识海中的天树，让它死而不僵，蠢蠢欲动。兴许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施法它的记忆，若是如此，那高歌或许能从天树的记忆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进而找到对付虫怪的方法。虫怪与高贺同源，与天魔有染，事关高昂的生死。

“高歌，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跟着你！”白宋脸色微红，因为耗费了太多的法力。

论单打独斗，能战胜白宋的虫怪并不太多，但无奈周围的虫怪多如恒河沙数，而且聚在一处不死不休，白宋杀得了一百，却杀不了一万。每每才刚斩杀了几只虫怪，它们身后的新的虫怪就已经扑上来，补足了空缺。可以想见，白宋斩杀虫怪的速度恐怕还比不上新的虫怪孵化的速度。

“嗯！”千言万语，最后都变成了高歌简简单单的一声应答。两人并肩作战多次，生死与共，无需多言。

丁潇苦笑一声。“咱们怕是哪里也去不了了啊。”作为凝丹多年的大道士，丁潇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也许曾经有过力不从心的时候，但打不赢总可以逃，若论起深陷重围一筹莫展，眼前算是绝无仅有之事。就算当年在地戊山庄被乌钻风收在千人鼎内时也没有这么糟糕。

“这么多虫怪，怎么走？”郑通难得的跟丁潇意见一致，但这并没有让丁潇觉得丝毫开心。

“虽然艰难，但除了杀出去，别无他法。咱们聪明一些，不必缠斗，看看能不能诱出一道道路来。”

“谈何容易？你们都法术虽强，但不杀光虫怪，哪里来的出路？”在郑通看来，道士只能远攻，突围实在不是他们之所长。

高歌却笑道：“所谓杀出一条血路，自然是要一路杀一路逃了，不突近如何得脱？郑道友弯刀犀利，不知可愿跟贫道并肩一战？”

郑通有些不相信高歌所言，但高歌已经骑上金刚魁，浑身发出烈焰和雷霆，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白宋与丁潇心领神会，犹如左右两位护法一般，一人放出火云断后，一人掐诀护住高歌的两侧。

高歌喝声涨，使出从李卓那里学来的法天像地的神通，身高变成三丈开外，已经和几只虫怪短兵相接，斗在一处了。

三丈高下的法身，真是不值一提，难怪就连郑通也显出一丝怪异的尴尬神情。

但这正是高歌的意图，法身虽然可以增长力量，但同时也需要耗费法力和真元。几个道士之所以被困春城，乃是因为虫怪数量太多，己方很难有充足的法力坚持到最后，否则就算需要杀上三年五载，总也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