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秋遇说道:“婉儿小姐,我觉得咱们还是回到灵丘县城去吧。”曾婉儿说:“我刚刚和郝叔叔商量好了,大家一起到山洞去。”吴秋遇看了看郝青桐。郝青桐无奈地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估计不会再有人上山来了。想到山路难走,几个人便把马匹留在道观,徒步去找那个山洞。曾婉儿开始还担心能不能顺利找到那个山洞,后来见吴秋遇走得很有信心才踏实了。吴秋遇不想让郝青桐等人知道自己和师父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便故意翻来绕去,多走了几段路,才带着他们来到那里。郝青桐等人看到平台和山洞也啧啧称奇。
吴秋遇跟着师父济苍生在这里生活多年,多少懂些生火做饭的事,便用山洞里的东西好歹做了一顿晚饭。几个人勉强吃饱了,分两处活动。吴秋遇和曾婉儿坐在溪边的大青石上。郝青桐他们三个知趣地躲在山洞里,自顾漫天胡侃。
天黑了。曾婉儿抬头看着星星,身子往后稍仰,便靠在了吴秋遇身上。吴秋遇稍稍愣了一下,怕她从青石上滑倒,便没有继续躲闪。曾婉儿心中暗喜,跟吴秋遇说起了童年跟母亲和哥哥一起看星星的往事。吴秋遇望着星空,心中想的却是和柳如梦一起在南坨山中看星星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如梦还是一个小姑娘,当时叫香儿。两个人情投意合,都把彼此当作最好的伙伴,这也是吴秋遇经历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晚上,曾婉儿和吴秋遇走入洞中。郝青桐不放心让曾婉儿和吴秋遇单独睡在一起,便对吴秋遇说道:“我年岁稍大,受不得风寒,厚着脸皮在洞中挤一挤,秋遇公子应该不介意吧?”曾婉儿知道郝青桐的心思,虽然心里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却听吴秋遇说道:“不介意,不介意。您只管睡在洞中。洞里住不下,我可以去外面。”说着便要转身出去。曾婉儿叫道:“谁让你出去了!这里又不是挤不下。”廖树山看了看眼前的形势,笑了笑说道:“我们夜里会打呼噜,还是出去好了。”说完,便推着鲁啸往外面走。鲁啸嘟囔道:“你要去便去,推我干什么?谁说我夜里打呼噜了?”廖树山说:“我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外面,求你陪着我行了吧?”鲁啸大笑道:“这么说倒可以。我就陪你将就一宿。”
吴秋遇把自己的被褥铺好,让给曾婉儿。曾婉儿开心地坐了上去。吴秋遇又把师父的铺盖卷打开,抬手招呼郝青桐:“郝大叔,您可以睡这里。”郝青桐愣了一下,赶紧摆手道:“不用了,我在这里靠一宿便好。谢谢你。”吴秋遇想了一下,说:“这里夜间有点凉,靠在石壁上不舒服,我把被子给您,好歹躺一下吧。”说着便把被子抱起来,送到郝青桐面前。郝青桐摆手推辞,可是吴秋遇已经把被子给他铺好了。郝青桐心中感动,望着吴秋遇点了点头。曾婉儿在旁边看着,偶然闪过让吴秋遇跟她同盖一床被子的念头,可是马上又觉得很可笑,不禁羞涩地笑着摇了摇头。
曾婉儿虽然兴奋,但是也着实累了,躺下以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吴秋遇望着山洞顶面的石头,回想着与师父在这里的点点滴滴,难免感伤,渐渐也睡着了。郝青桐心里有事,一直不敢入睡,直到感觉大小姐和吴秋遇都睡着了,又坐起来看了看,才躺下睡了。
夜里,山中起了凉风。三个人在洞中还好,却苦了坐在外面的鲁啸和廖树山。两个人坐一会,躺一会,难以入睡,不时地变换着地方,看哪里能稍稍暖和一些。
天亮了,吴秋遇最先醒来。他没有惊动曾婉儿和郝青桐,悄悄起来走出洞口,顿觉空气清新。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鲁啸和廖树山,吴秋遇觉得有些奇怪。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些凉意,他便走到平台中央,在那里打起拳来。
过了一会,鲁啸和廖树山从山坡上跑下来,见到吴秋遇,便跳下来问道:“秋遇公子,大小姐他们呢?”吴秋遇停下来说道:“他们还在睡着。你们刚才去哪了?这山里有毒气,可不能乱跑。”廖树山说:“山里边太凉了,我们冷得受不了,在山坡上来回跑了几圈。”吴秋遇说:“辛苦你们两位了。”鲁啸说:“嗨,大小姐非要住在这里。我们只有舍命陪着。大小姐在里面……不会冻着吧?”吴秋遇说:“山洞里面还好,还有铺盖,婉儿小姐应该没事。”
这时候,曾婉儿睁眼醒来,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坐起来看了看,见吴秋遇已经不在洞里,便也站起来走出洞口。郝青桐也醒了,赶紧翻身起来,跟着出来。
吴秋遇看到他们,开口说道:“大家都起了。我去做些饭吃。”说着便进到山洞去生火做饭。廖树山问曾婉儿:“大小姐,住在山洞里的感觉如何?”曾婉儿回头看了看,说道:“还不错,挺有趣的。就是地面硬了些,到底不如家里的床榻舒服。”郝青桐站在她身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曾婉儿忽然问道:“你们睡在哪里了?外面好吗?”鲁啸抱怨道:“外面太凉了,我们一宿都没睡着。刚才实在受不了了,就在山坡上跑了几圈,刚刚暖和一些。”廖树山轻轻捶了他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曾婉儿听了,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于是说道:“午间到了灵丘城里,我请你们喝上等好酒,好好慰劳你们一下。”鲁啸一听有好酒喝,顿时高兴了:“多谢大小姐。咱们这几天一直赶路,我都好几天没有喝酒了。”廖树山说:“你就知道喝酒。”鲁啸回击道:“有本事你别喝,看着我们喝!”廖树山笑道:“你就这点出息。”
吴秋遇把饭食做好了,出来招呼曾婉儿等人进去吃。几个人吃完早饭,吴秋遇将碗筷收拾在一起,端起来往外走。曾婉儿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吴秋遇说:“我去溪边刷洗一下,日后才好再用。”鲁啸说:“一会咱们就走了,还管那个干什么?”吴秋遇说:“这些都是人家留在这里的家当,早晚会有人用的。”说完,便走出了洞口。“嗨,真是的。”鲁啸不解的摇着头。郝青桐:“秋遇公子说得没错。咱们有东西吃,有东西用,是该心存感激。”曾婉儿走出洞口,望着吴秋遇在溪边的背影,更加觉得这位秋遇公子朴实可爱。郝青桐等人跟出来,反应各不相同。郝青桐点着头,暗自赞叹。鲁啸却仍是想不通,只顾和廖树山说笑。
吴秋遇洗碗回来,又开始收拾被褥等物。“秋遇公子,咱们可以走了吗?”曾婉儿走进来,惊讶地发现吴秋遇已经把洞中的物品一一整理好了,放回原位。吴秋遇又仔细看了看,转身说道:“可以走了。”两个人走出洞口。郝青桐他们已经站到山坡上去等着。
一行五人,循着原路找回道观。四匹马都还在。廖树山拔了些野草,把马喂了。几个人便牵着马往山下走去。到了稍微平坦之处,便各自上马,向灵丘县城方向奔去。曾婉儿仍是让吴秋遇与她同乘,吴秋遇也已经习惯了。
第119章触景生情
吴秋遇、曾婉儿、郝青桐、鲁啸、廖树山,一行五人离开太白山,往灵丘县城方向行进。途经莫家湾的时候,吴秋遇远远望到感生祠旧址的那一片废墟,想起了自己跟随师父下山经过那里的情景。当时在那里见了一个叫邬老二的人,济苍生十五年前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感恩戴德,经常为济苍生打听一些江湖消息。见到邬老二两眼被毁,奄奄一息,济苍生又疼又恨。恰巧北冥教青衣堂的李袖找到感生祠,要请济苍生回去救人,现在想来应该是给教主司马相疗伤的。济苍生马上想到数年前北冥教的秦全鹤、赖保昌带着一个喽罗到太白山索要武功秘笈的情景,以为李袖也是他们的同伙,便出手打了他一掌。墙头忽然冒出几十个人来,根据李袖的反应,他们应该也是北冥教的,却和李袖不是一伙。乱箭射出,李袖丧命,济苍生和吴秋遇躲在屋中也险象环生。后来那伙人又要放火烧屋子,邬老二说出屋中有地道,催促济苍生师徒尽快离去,自己另有安排。济苍生和吴秋遇沿着地道走出去,已是百步以外的乱葬岗。大伙烧毁了房屋,随后又发生了爆炸,几十个人全都死于非命。邬老二引爆了火药,与仇人同归于尽了。如今那里已经是一片烧焦的瓦砾。
吴秋遇感慨良久。曾婉儿察觉到了,回头问道:“你怎么了?看什么呢?”吴秋遇说:“我在感叹人世无常,江湖险恶。”郝青桐等人也都看到了那片废墟,不知道吴秋遇为何会如此感慨。郝青桐说:“不是天灾,就是战火。这年头,这样的事情多了。秋遇公子不必过于感伤。”
五人在灵丘休整了一日,住了一晚。吴秋遇急着赶奔朔州,一方面为的是碰运气,看能否找到小灵子,另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师父济苍生的尸骨进行安葬。曾婉儿知道他的心情,也断定吴秋遇找不到小灵子,便爽快答应了。第二天,五个人便起程赶奔朔州。
上一回吴秋遇跟着师父下山,是从太白山向北,出灵丘,走广灵,穿过熊耳山,经浑源、应州,到达朔州地界。他们之所以绕路而行,是不想暴露行踪,刻意避开五台山和恒山之间的热闹所在。这一次他们并无任何顾虑,郝青桐又认得路,几个人便直接向西,途经繁峙县,翻过馒头山,直接前往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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