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荒原 (九片竹叶)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择游戏（23）
　　火润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她之前招揽夜宸，是想把她吸纳到自己的组织中，可没想到夜宸受到启发，打算单干了。
　　火润用勺子搅拌着醇厚的咖啡，看着杯子中间生成的小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可以，不过要九出十三归，我只借一个月。”
　　九出十三归，是一种高利贷的算法。比如说夜宸向火润借了一百枚灵能水晶，但她只能拿到九十枚，这就是所谓的“九出”，一个月后，夜宸需要还给火润一百三十枚灵能水晶，这就是“十三归”。一个月就有近一半的收益，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高利贷。
　　不过夜宸似乎挺高兴的，眉毛扬起，满目神采，爽快地说道：“好的，没问题，我实际需要九千枚灵能水晶，也就是说要向你借一万枚，你那儿有多少？”
　　火润忍不住抬头看了夜宸一眼，这女人怎么了，背上这么沉重的高利贷，居然还笑得出来，还笑的挺开心的。
　　一时想不明白，火润也就不想了，别的不说，能从这笔交易中至少赚到四千枚灵能水晶也挺不错的。
　　“我这儿有六千枚，剩下的需要我去筹备。”火润斟酌着语句说道。
　　“好的，没问题。”夜宸依然很爽快地应了下来，说道，“那先交易六千枚灵能水晶，可以吗？还是说需要签订什么契约？”
　　火润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说道：“契约什么的就不用了，我相信宸小姐的人品。”
　　就算不相信也没办法，一般的契约对试练者根本没有任何约束能力，只要利益够大，撕毁契约是很简单的事，刺啦一声就没了。如果是灵魂契约的话，约束力就强多了，一旦违反契约，会对签订者的灵魂造成损伤，最严苛的灵魂契约据说能导致灵魂破碎，也就是违约者死翘翘了。这也没什么用，因为试练者只要不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根本不会签订什么灵魂契约，尤其不会和另一个试练者签订灵魂契约。
　　既然如此，火润也就没想着签订什么契约，这笔生意全凭各自的信用。
　　说起来挺有意思的，试练者的信用一直处于忽上忽下的极度不稳定状态，很多时候，试练者说出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但有时候，试练者之间的承诺，哪怕是口头承诺，也可以维持很长时间，甚至是数年。试练者是否有信用，关键就在于双方的实力对比。
　　平衡是最重要的，只要做出承诺的双方实力相对比较平衡，那么试练者的信用就很坚挺。如果做出承诺的双方实力失衡，那么达成的协议很容易会被撕毁。
　　火润之所以相信夜宸，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只要她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夜宸就不会不还灵能水晶。
　　火润的办事效率很高，夜宸就在咖啡馆里等着，等了两个多小时，火润就把剩下的三千枚灵能水晶筹集齐，交付给了夜宸。
　　由此可以知道，火润并不是拿不出一万枚灵能水晶来建立一座职业者小屋，她应该是觉得花费这么多灵能水晶建立一个屋子没多大用处。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试练者的游戏商城中售卖的商品解锁了不少，灵能水晶攒起来挺不容易的，兑换点儿什么不好。火润应该是存了让夜宸先趟趟路，看职业者小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心思，花了一万枚灵能水晶的房子到底有什么特别。
　　现阶段考虑着是否建造职业者小屋的职业者都是试练者，只有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积攒到数千枚灵能水晶。钮伦市本地的居民，这时候也就刚刚能够勉强适应新的社会环境，吃饭穿衣都是问题，更别说什么积攒灵能水晶了。而且距离世界异变不过一个多月，钮伦市很多生活物资都没有被消耗完，更别说房子了。死了这么多人，空房子一大堆，想要住什么地方都能找到。既然如此，还费心思建立什么职业者小屋？
　　火润有点儿太过持重了，不过这也没什么错。如果真的是个游戏的话，花这么多灵能水晶，建立起的职业者小屋绝对物有所值。但是，这座城市，也就是这个任务世界的本质是第七空间为试练者安排的任务试炼。既然是试炼任务，就别指望这里的设定真的和游戏一样，说不定什么地方就隐藏着杀机。这种情况下，让别人先趟趟路也没什么不对。
　　从火润那儿借了九千枚灵能水晶，又从伤雨那儿拿了一点儿，东拼西凑，总算是让夜宸凑齐了一万灵能水晶。
　　夜宸站在银桂别墅区四号别墅面前，郑重其事地提交一万枚灵能水晶，然后点下确认，属于夜宸的职业者小屋，拥有“巫师协会”这个特殊属性的灵魂深渊就开始正式建造了。
　　夜宸就站在那儿看着，一双眼睛闪闪亮亮的，眼中充满了异样的神采，她希望建成的职业者小屋不辜负她向火润借的高利贷。
　　慢慢的，夜宸感觉眼前有点儿模糊，她揉了揉眼睛，眼花了？
　　不，不对，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眼前的四号别墅变得模糊起来了。整座别墅大小倒是没什么变化，细节布局上正在慢慢改变，只是因为整个别墅已经成了一大团的色块，什么也看不清。
　　过了有一个小时，夜宸面前的四号别墅停止了变化，并且慢慢清晰了起来。最终，在最后一丝落日余晖的照映下，属于夜宸的职业者小屋，灵魂深渊建成了。
　　“这一万枚灵能水晶花的挺值啊！”夜宸咧嘴笑了起来。
　　被游戏系统改造过的四号别墅，现在已经改名为灵魂深渊了，依然是三层的楼房结构，只是表面的嫩黄色瓷砖消失不见了，化成了一种黑红色的粗粝条石，摸上去硬邦邦的，绝对是质地坚硬细密的好石料。不过看过去，特别是看的时间久了，总有一种感觉，会有血水从条石中渗出来。
　　别墅的大门变大了，近三米的高度，通体是一种暗红色的木料制成。大门上有着神秘诡异的浮雕，最上面是四个扭曲的字：“灵魂深渊”。
　　浮雕的主体是一个深邃而久远的深渊，无数的灵魂挣扎着往上爬，深渊中似乎有着一个十分可怕的存在，这些容貌各异，身材不同，甚至物种不同的灵魂脸上露出了扭曲到极致的表情，它们疯了似的往上爬，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不过想从深渊中爬出来，绝对不是简单的事，半空之中，翱翔着很多鸟类，看样子像是乌鸦，但比乌鸦大很多。这些大乌鸦时不时飞掠而过，鸟喙上叼着一个痛苦的灵魂，几下就把一个灵魂给吞进了肚子里。
　　门上浮雕的深渊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有多高，无数灵魂向上攀爬中承受着无尽的折磨，散发着极其浓烈的负面情绪。
　　仇恨！愤怒！绝望！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会永远沉沦于深渊之中，为什么要承受如此的折磨？隐约之间，夜宸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慢慢变大，那是……是咒骂！极其恶毒的咒骂，这些沉沦于深渊的灵魂已经疯了，化为厉鬼，仇视着世上的一切。
　　附着深渊向上爬的，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灵魂，而是厉鬼，那些厉鬼要从深渊里爬了出来，要将怨恨、愤怒等等这些负面情绪散播到所有世界中……
　　就在这时，夜宸手腕上带着的灵魂碎片手链中绀色和褐色的珠子闪烁了一下，将夜宸从诡异的幻境中惊醒过来。她抹了下额上的冷汗，深呼吸几下，安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副浮雕不能久看，否则很容易身陷其中，说不定会进入这副浮雕之中，成为在深渊中向上攀爬的厉鬼。能够拥有如此浓烈的情绪，夜宸可不认为这些在努力攀爬的灵魂真的是雕刻出来的。
　　夜宸缓和了下精神，迈步朝大门走去，打算进去看看。
　　就在夜宸的手指接触到大门的时候，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大门上浮雕着的一只乌鸦似乎有着特别的灵魂波动。和那些沉沦在深渊中的灵魂不一样，这只乌鸦的灵魂更加清晰，完整。
　　夜宸止住了脚步，用手指抚摸着大门，将精神力释放了出去，感受着那个寄托着这扇门上的灵魂。
　　这确实是个灵魂，一个完整的灵魂。它是在……夜宸寻找着，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灵魂，是一只很特别的乌鸦。
　　这是夜宸在这个任务世界第一次碰到可以“独立”存在的灵魂。虽然这个独立要打个引号，但已经很厉害了。
　　既然碰上了，要不要……将其收服成宠物？
　　夜宸在新手大礼包中开出来的契约之石的介绍上明确写道，通过契约之石，可以和一个灵魂签订契约，供自己驱使。
　　是灵魂，不是生物，也不只是动物，任何灵魂都应该可以。
　　夜宸一开始只是对契约之石的说明中的措辞很奇怪，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可以独立存在的灵魂。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夜宸将精神力施放出去，尝试着和那个灵魂交流。交流还算顺利，不过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灵魂有点儿特别，似乎是一张白纸，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和情绪，整个表现出一种呆呆傻傻的感觉。
　　虽然自己的新宠物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往好处想，这只宠物可以任由自己培养，可塑性很高……好吧，也就这点儿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