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使徒 (黄火青j)

　　“白疤，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帝国果然佯装暴怒。
　　“你要明白，我随时可以杀入你们族地，无人能够挡我！”
　　“那你为何不那么做呢？”
　　星颅争锋相对。
　　“是因为你是和平主义者吗？”
　　林间一时间无人说话。
　　半分钟后，帝国彻底意识到没法空手套白狼。
　　谈判这才进入正轨。
　　“两百吨燃油，二十万发子弹；最近经济危机，物价很高，我的存货有限。”
　　帝国信口胡诌。
　　泽佛人不需要货币，只需要物资。
　　一吨柴油，可以让三十吨卡车行驶六千公里。
　　“一千吨柴油，一百万发子弹。”
　　白疤立刻回道。
　　“子弹要东华的钢芯被甲弹。”
　　如今泽佛人用多了枪，对子弹好坏也有了感知。
　　点名东华产是为了质量，而要钢芯弹则是为穿透力。
　　同样质量的弹头，钢芯弹穿透力可以达到铜铅弹头的两倍多，足以击穿数十公分的树木。
　　这很适合大森林的作战环境。
　　至于磨损膛线这种问题，对枪多弹少的泽佛人来说不值得考虑。
　　一千吨柴油、一百万子弹按东华采购价算，总值要二百万东华元。
　　要运输过来，价格还要翻上不少。
　　但帝国还是能赚很多。
　　蔚蓝训练一位高级行动人员的费用超过三百万东华元，救二十人至少能为他带来八位数的报酬。
　　几番还价后，价码被定在了六百吨燃油，五十万发子弹。
　　双方都比较满意。
　　只有黑西装露出了死妈般的表情。
　　蔚蓝的基本策略就是封锁泽佛人的一切补给。
　　结果侦查不成功，还资敌了这么多物资。
　　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自己前途无亮了。
　　一小时后，帝国带着四十人离开。
　　总的来说，二十位被俘的行动人员并没有受到太多折磨。
　　只有其中四位，因得到情报而被不明手段粉碎了精神，成为了无法思考没有性格的活死人。
　　就像是被切除了额叶。
　　但帝国无所谓。
　　二十个人，二十份赏金。
　　没有人能够赖掉银铠的钱。
　　······
　　隔着两百多米，黄怀玉和永恒潜伏于灌木，看着帝国一行远去。
　　按理说，在看见泽佛人的第一和第二号强者被牵扯住精力，他应该抓准机会，进山一探。
　　但黄怀玉此刻已没有这个心思。
　　星颅和白疤展现出的神通气息，让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亲近、熟悉、血脉相连……
　　这种感觉远比黄怀玉和永恒之间的感应强烈。
　　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鬼使神差的，黄怀玉放弃隐蔽，甚至于解开了讹面。
　　两次百米闪烁，他以真容出现在这群泽佛人面前。
　　数十位泽佛人（包含之后赶来的其他巡林客）各自举枪，瞄准这位不速之客。
　　只是因为黄怀玉与骠骑相同的东华人面容，迟滞了子弹的击发。
　　星颅和白疤愣住了。
　　闪烁将烛九阴的神通气息，明明白白展现在两人面前。
　　相比于黄怀玉，他们的感受更为复杂。
　　在亲近之外，还多了崇敬、孺慕、忠诚。
　　随着烛九阴的气息更鲜明的弥散而开，连巡林客中的三位异种也变了脸色。
　　星颅心中升起莫名的哀伤，而白疤则是愧疚、懊悔。
　　他们同时想起很多事情。
　　一些是自己在梦中见过的，一些是先代使徒们记载传下的。
　　“好久不见了。”
　　黄怀玉幽幽叹道。
　　“您认识我们？”
　　“我们是第一次见……”
　　两位泽佛人使徒同时说道。
　　他们融合的源质都不是s级，无法传承完整记忆。
　　“化蛇，修蛇。”
　　黄怀玉没有多说，只是用东华语回以两个名字。
　　“修”是巴蛇的本名。
　　祂曾与大羿鏖战于巴陵，因此得到“巴蛇”这个尊称。
　　“你是……”
　　随着心中情绪进一步翻腾，星颅几乎就要说出那个名字。
　　吞天之蛇。
　　泽佛人供奉的神祇。
　　他们不知道“烛九阴”这个名字，但每一人都曾在梦中见过的祂的真容。
　　因为祖龙坠天时的不甘回响，至今仍盘桓在蒂亚山脉。
　　但星颅还是忍住了。
　　与底层泽佛人不同，泽佛人中的超凡者，以及作为统治阶级的祭司团体，至少都拥有普通人水平的智力。
　　他们能够理解什么是宗教信仰，什么是遗蜕，什么是使徒。
　　吞天蛇是泽佛人的图腾。
　　作为族内第一武力，她那句话若是脱口而出，便是严重的政治事件。
　　“是的，我是。”
　　黄怀玉点头道，心中涌起万分感慨。
　　他甚至不用听完问话，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黄怀玉从没想到同序列使徒之间的情感影响，居然能达到这个地步。
　　他也明白了里世界当前组织形态的深层原因。
　　为何保有传承的超凡家族多以同序列聚居……
　　为何提丰唯独着力搜罗同序列的超凡手下……
　　为何源质凌乱散落，阿萨和奥林匹斯依然自动抱团……
　　黄怀玉一直很费解，像龙魔、灭绝、黄金狮子那样的家伙，居然愿意屈居人下。
　　现在看来，苏利法本人的手腕还是其次，提丰的血脉感召才是主因。
　　“阁下，请您表明来意。”
　　半晌后，白疤终于压住情绪，开口道。
　　他莫名其妙地用了东华敬语。
　　在此之前，白疤从未对任何人使用过——他在族内的地位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们可以合作。”
　　黄怀玉快速回道。
　　在部分巡林客队长听来，这话异想天开。
　　泽佛人和人类世代血仇，关系最多止于以物易物，从不合作。
　　但星颅和白疤对视一眼，却给出了他们想不到的回答。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白疤回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阁下，如果您信任我们，不如前往族地详谈？”
　　星颅发出邀请。


第五百一十章 蜃龙
　　下午两点。
　　蒂亚山脉横拦于神目岛北端，譬如一道接天屏障，横断世界。
　　沿着山麓向上，云城中心正好就在头顶。
　　其风暴中心向内凹陷，缓缓旋转，好似神明之眼，永生永世的注视人间。
　　见到这般景象，所有智慧生命都会难以自抑地感到敬畏。
　　山麓尽头，是被岩石错位虚掩着的洞口。
　　没有明哨，但有多位持械泽佛人隐于暗处。
　　看到队伍中有人类，他们没有太过惊讶，大约以为是俘虏或使者之流。
　　有星颅和白疤领队，没有人上来盘问。
　　跟随着泽佛人团队，黄怀玉简简单单就进入了矿洞。
　　永恒当然被留在了外面——避免节外生枝，也方便接应。
　　洞内与老城区相同，依靠油灯照明。
　　各路巡林客渐次散去，只有几位超凡者略有犹豫。
　　黄怀玉能够确定，他们都是烛九阴的异种。
　　“你们下去吧；这个人类的事情，我会亲自向大祭司汇报。”
　　星颅对几位异种，用泽佛语说道。
　　然后，黄怀玉被带到了一个位于浅层的石室。
　　油灯照耀，有十几张形制不同的椅子，一面岩壁被磨得极为平整，上面还留有些碳素笔的写画痕迹。
　　大约是会议室的样子。
　　进来途中，星颅明显注意了路线，没有让黄怀玉接触到任何重要信息。
　　同序列带来的亲近感，会带来情感倾向，但不至于扭曲使徒的理智。
　　黄怀玉也是如此。
　　他依然保有清晰的逻辑思维和自控能力。
　　但在帝国与星颅、白疤的战斗中，天然便与后者同仇敌忾。
　　石桌上，星颅摆好三个新洗过的马克杯，各放入半把“茶叶”。
　　沸水冲泡，激起草木清香。
　　从外观上看，应该是某种晒干的地衣。
　　白疤将泡好的饮料捧到黄怀玉面前放下。
　　然后，三人各自饮茶，枯坐着。
　　没有闲聊，没有详谈所谓的合作。
　　三位使徒在感受新的感受，并逐渐将之厘清、控制。
　　鉴别“我”与“非我”，是高级别使徒必须学会的功课。
　　泽佛人历代传承超凡，也有自己一套朴素的总结和积累。
　　直到半小时后，星颅第一个开口。
　　“还请您稍坐，我要去找个人。”
　　她起身离开。
　　她和白疤是一代人；每当他们有难以下判断的事，首先会咨询更年长的“邃目”。
　　作为同族，以及同序列的使徒，他们的关系牢不可破。
　　不久后，邃目来了。
　　身高两米一的泽佛人男性，一头银色短发，穿着件皮革马甲，看起来四十岁出头。
　　他的眼眶深邃，目光沉静，是泽佛人目前的第三强者，也是最有经验的战士。
　　但当邃目感受到黄怀玉主动散发出的气息后，同样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