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使徒 (黄火青j)

　　几秒钟内，巴士的钢架结构就红热软化，双层结构承载不住重量坍塌。
　　烈焰催化下，巴士本身的钢材与二层装载的钢料们融在一起。
　　火焰散去，一座两米来高，十几米长的不规则金属掩体竟在路中央一体铸成。
　　“还不错。”
　　地狱火轻声说道，双臂两面平举，自掌心发出两条数十米长火龙。
　　滨海大道侧面停车带上，两边相加总共三四十辆车被龙火席卷吞没。
　　巨大殉爆声连绵不停，让周围区域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凡人们大梦初醒，尖叫跑开。
　　“斯库拉。”
　　九尾轻声点了第二个名字。
　　“是，指挥官。”
　　潮汐回道，背对九尾狐的嘴角下压。
　　她闭上双眼，延展感知。
　　水与她连做一体。
　　“海之咆哮！”
　　潮汐厉声低喝。
　　堤道两侧，原本平静的海面霎时波澜汹涌。
　　数米高的巨浪无风起卷，凶蛮地冲上海岸，将数十辆被烧毁的废车推到了路中间。
　　道路上一下子多出了大量横七竖八的沉重路障。
　　以莱瑞安的基建能力和工作效率，这条滨海路至少数十小时内无法恢复交通。
　　另一边，大图书馆内的守军也走完了紧急情况处置流程。
　　城墙上众多枪管吐出了火舌。
　　大批子弹隔空攒射，却被龙魔虚击一拳打出的强烈音爆吹飞。
　　这一拳，他出了七分力。
　　不论是马丁还是尼古拉，至少在此刻都很认真。
　　恶业里没有善男信女，但再是凶恶之辈，与提丰相比，都显得文弱温情。
　　九尾狐遥遥看到有士兵在城上狂奔，朝着左右两角的高射机炮冲去。
　　“地狱火、潮汐，清理城墙。”
　　她冷静命令道。
　　过于柔美的声音，着实不适合下令。
　　但此时无人敢炸刺。
　　金色火焰喷发，如泡沫般覆盖水面，须臾间煮沸数千立方米海水。
　　高温水蒸气剧烈升腾，然后在潮汐的控制下源源不断扑向两百米外的城墙。
　　长风习习、海浪不止，但数十秒后，城墙上的气温还是升高到五十多度。
　　这个温度单看数值着实不高，别说点燃什么东西，泡脚可能都嫌不热。
　　但须知这是环境温度。
　　这个气温下，空气中水蒸气的饱和度将上升至极高，足以使人喘不过气来。
　　时间稍长，甚至能造成呼吸困难、休克等症状。
　　于是，多联装的机炮甚至没有完成射击准备，诸多守军就被迫撤下城墙。
　　面对恶业，天险竟不足恃。
　　“很好；接下来要麻烦三位固守片刻，没有命令，我不希望见到任何人通过这条堤道。”
　　菲儿扬起下巴，一头秀发在热风中悠扬起舞。
　　“大图书馆那边，就请交给我和龙魔阁下吧。”
　　女子身边，高温带来的对流风盘旋围绕，正与她的裙摆流苏挽手起舞，潋滟美好。
　　“放心，我不会再让主君失望。”
　　地狱火轻声回道，有火流自眼角蹿出，沾染于眉梢。
　　在他眼里，九尾虽弱，战术素养却不低，作为指挥官比尼古拉这个逼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
　　只要早完事，早收工，让她得意一会儿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另一边的龙魔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弱者才钻研战术，强者都是迎难硬上！
　　这是他不变的战斗哲学。
　　恶业兵分两路。
　　两位使徒穿越两百米堤道，快如白驹过隙。
　　图书馆外城雄壮——城墙由条石堆叠而成，后来又以混凝土黏合固化，高三十米，厚度惊人。
　　此时其城门紧闭，无人值守。
　　“龙魔阁下，我们可以……”
　　菲儿正要说话，就被龙魔抢先。
　　“就从这走，我来破门。”
　　龙魔沉声说道，大步上前，单手按在门上——他向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屑于做翻墙渗透的事情。
　　“闭耳。”
　　他背身提醒道。
　　菲儿闻言从命，又退出几步，在耳洞里幻化出一对膨胀耳塞，外头又加挂了静音耳罩。
　　神通气势蓬勃而起，是龙魔发力。
　　以手掌为源头，超声震动持续冲击装甲城门。
　　伴随刺耳噪音，门栓、合页、铆钉等等非一体化结构每秒被震荡成百上千次，强度飞速下降。
　　金属门内密度不均匀处，能量迅速积累，温度数秒内上升了数百度。
　　高温、金属疲劳、结构破坏……
　　数个因素累积，让坚固到可以抵挡火箭炮的正大门片刻间走到了寿命尽头。
　　又一个呼吸后，龙魔放下手掌，起脚正蹬。
　　金铁撕裂声响起。
　　装甲门碎裂为厚二十公分的数片弯曲铁板，倒飞落地，掀起大片尘埃。
　　正大门内，是图书馆的瓮城。
　　按照中古时代的防御策略，当敌人突入到这里，应该会有无数落石、檑木，乃至金汁（煮沸的粪水）从天而降。
　　但很不幸，刚刚龙魔拆门时释放的恐怖噪音破坏了城上守军的平衡觉。
　　平衡觉又叫静觉，其感受器是人体内耳中的前庭器官，包括三个半规管。
　　这种知觉反映的是人体姿势与地心引力的关系。
　　凭着平衡觉，人们能分辨自己是直立，还是平卧，是在做加速、减速，还是在做直线、曲线运动。
　　前庭器官能准确测定头部任意时刻的空间位置及运动方向，其核心原理便是“力与加速度成正比”。
　　静息状态中，重力是以直线加速的形式对头部产生引力作用，而在头部或机体运动时，前庭器官会测定变化的力，并将加速形式的信号传递给中枢神经系统。
　　后者会做出相当于数学上积分的运算，以解出头部当时的运行速度及位置变化。
　　总而言之，这是极为敏感的器官，一旦被过度刺激，就会引发恶心、呕吐、眩晕等现象。
　　拜龙魔所赐，城上数十人只觉得天地倒转，起身不得。


第三百二十一章 驯龙的狐狸
　　穿过瓮城，两人面前便是图书馆本体建筑的正门。
　　这道更显轻薄的大门被用同样的方式摧毁。
　　烟尘散去，露出九尾和龙魔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早就在图书馆大厅内布下防线的士兵们同时开火。
　　子弹攒射，在两人身上打出朵朵血花，将他们击退。
　　士兵士气一时大盛，呼喝酣战声此起彼伏。
　　但这一切实际上是徒劳。
　　“这里有百人左右的士兵，再往里，应该还有两个十人队的禁卫骑士。”
　　菲儿轻声说道。
　　大门一侧，她与龙魔先后步入。
　　此时，火力投射还在继续，但所有子弹都忽略他们，打向了五六米外。
　　九尾狐的幻术混淆了己方的真实位置。
　　至于流弹之类，速度太慢，根本威胁不到使徒。
　　“大图书馆内部有三重区域，我们现在进入了第一重。”
　　菲儿挑起眉眼，扫过门内景象，说道。
　　“任务从这里才算正式开始。”
　　大图书馆保存的东西五花八门，按照对王室的贵重程度分为三类储存。
　　第一重区域保存有普通珍藏——包括艺术品、珠宝，以及其他国家赠予的国礼等等。
　　第二重区域包含王室传承物品——有各种古董、盔甲、历史物件。
　　之前缇娜王妃曾提到的，各代王室的日记、笔记、书信等文字材料，也储存在这一重。
　　至于第三重区域，也就是有王室封印保护的核心部分，收藏有一切与超凡相关的事物。
　　“杂种伪物，二十个还是三十个，对我而言毫无分别。”
　　龙魔不屑回应，举步就要朝里冲锋。
　　但九尾强硬地叫住了他。
　　“龙魔阁下，事关主君，请稍安勿躁。”
　　狐狸扯起了老虎的大旗。
　　龙魔咬牙，粗重呼吸数次，终究是耐住了性子。
　　哪怕与九尾从性格到处事哲学再不合，他也不能拿提丰的大事开玩笑。
　　“你最好别犯错。”
　　龙魔回敬道。
　　此时，士兵们还在压制。
　　在他们看来，两位入侵者已经退出了门外，之后数次尝试冲锋，又都被击退负伤。
　　青丘山幻神的幻象精密异常，甚至模拟出了中弹时爆出的鲜血。
　　“阁下，适时利用环境或可事半功倍。”
　　胜了一筹的菲儿巧笑倩兮，伸出一根纤纤手指，指了指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为了保护藏品，大图书馆内有最好的干湿度、温度控制系统。
　　四通八达的管道是上述体系的标配。
　　而这些管道恰好也是振动（声音）最好的定向传播媒介。
　　“我不喜欢别人教我如何战斗。”
　　龙魔狞声道。
　　“很不喜欢。”
　　他一双竖瞳盯住菲儿。
　　但后者绯色眼眸中毫无退缩。
　　“事关主君”四字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又出现在尼古拉心头。
　　驯龙的狐狸得胜了。
　　携带极高能量的声波涌入管道，只付出很小的损耗，又从进深五六十米大厅内的所有管道出口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