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景面带微笑,摆手示意。
“你们先下去吧。”
他这话一出,大殿之内除了他与青鸾,所有人都被挪走,一个个都是面带惊色,回到原本公务所在之地。
连几个侍卫也回到住处,似乎是被放假了。
联想青鸾所说话语,他们不禁有些遐想,我族之皇居然还有始乱终弃的过往?
大殿内,华景与青衣少女对视,片刻后,还是他先开口。
“娘娘此来所为何事?”
怎料这话一出口,少女便落泪,语气激愤,带着浓重幽怨。
“你果然不认我了!”
华景叹息。
“您恐怕认错人了,除了百年前那一战,我与娘娘并无交集。”
“你容貌变了,根脚变了,但神魂气息我还认得!就是你!”
“那我又是谁呢?”
华景提出一个尖锐问题,他表情平静,似不为此事所迷,不觉得半点疑惑。
青鸾愣了,最终,她答道:“万族崛起时你我曾相遇,后来你召来千百余灵兽,为它们讲道……那麒麟所立大教,供奉的便是你。”
“你曾离开,我寻你许多年,终于再见,但你又离开了。”
“我……我一直在等。”
堂堂准帝,此刻心绪浮动,话都有些说不清,然而华景并未在意。
他抬手拿起桌上茶杯,将茶水泼洒地面。
又以法术蒸干,化为水蒸气。
再一弹指,大殿之内生出些微乌云,有极小雷电作响,落下一滴滴雨。
他没说话,但已表示的很明显。
哪怕过去曾为那人,但经历许多,如今却不是了。
青鸾何等道境心性,这等暗示一眼便明白了,可仍不服气。
“你并非常人,那时修为我至今仍看不清!不该寿尽!”
她最终不再说话,失声痛哭。
华景叹息,平静面皮下也有动容。
模糊记忆中,确实曾有一只小鸟。
他有不忍,有心起身安慰,然而最终还是没动。
此时,还不是时候。
……
青鸾最终离去了,又过了百年,敖玉灵为华景诞下一位皇子。
小家伙眼神灵动,天资卓著,一直在笑,未显露半点龙族特征。
人龙血脉似乎融合了,以人族为主,增强了太多。
华景抱着孩子,逗弄着他,已看到这孩子的未来。
他叹息一声,却没打算管。
此子强大,未来将为人皇!
然而那一世并不太平,在数万年后,有太多艰难险阻,若能挺过他便是中兴之君,若过不去,恐怕会身死道消。
未来天地会更加广大,有大变化,人族虽为天地主角,也不能免于动荡。
儿孙自有儿孙福。
华景摇头,不再去想此事。
敖玉灵醒转,见他微笑抱着孩子,也是露出笑容。
房间内,一直等候的八位龙女也挤过来,轮流抱起这孩子。
不久后,世间诸族都有代表前来,送上贺礼。
他们都身穿华服,懂得人族之礼,出口也能吟诗作对,诵圣人文章。
麒麟王更是亲来,与华景对坐殿中,两人密谈。
一些事务之后,麒麟王提及那场大战,他有诸多不解,人皇手段太奇妙,至今捉摸不透,只明白些许。
最后,他小心翼翼,提出一个问题。
“人皇如今可是那大帝之境?”
华景摇头,一一解答。
“我仍不在帝境,未曾彻底跨过界限,只是比诸位走的更远些。”
“走的更远,便能如此?”
鹿麒麟王有些不信。
他此次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探明华景境界,自鲲鹏陨落,天地有了些变化。
那鲲鹏也算半个天地,死后便融入此方世界,令世间广阔了不少。
麒麟王等准帝都有些明悟,天地之限因此拔高些许,也许能够准许生灵证道成帝了。
然而数量应当有限,一个时代恐怕只会有一尊大帝,麒麟王曾与三位准帝密谈,试探口风,最终发现此事越不过华景。
虽未有天劫落下,但人皇恐怕已有大帝战力,否则不能战胜那鲲鹏。
若他已经证道成帝,或是想要如此做,那麒麟王便绝了这个念头。
二来,确实对那一战有许多疑虑,窝在心头多年不得其解。
华景看他一眼,便知晓麒麟王心思。
“道友应当已经知晓,我那日效仿鲲鹏演化了一方天地,以自身之力化亿万人族,被鲲鹏吞入腹内,自身沾染他部分本质,因此才杀了他。”
“鲲鹏本质仍为准帝,没完全脱离此界桎梏,他可演化世界,形成星空宇宙和诸多生灵,我自然也可以。”
麒麟王摇头。
“但不该那般真实,那般强大,若非事后人族无恙,我都要以为人皇逆转了时空!”
“我确实动用些许时光之力,借了未来人族幻影,若不如此,骗不过鲲鹏。”
“但那一掌……”
麒麟王还是不信,他最疑惑的还是这一点,都是同一个境界,怎会被一招击杀?那绝不是准帝能够做到的。
“我只能说,若鲲鹏没有演化天地之能,化身异界,他本就该那样死去,这般解释道友可满意?还是说想亲身一试?”
华景面色平淡,已然抬起手掌。
麒麟王哆嗦一下,讪讪道:“人皇莫要如此,我信了,我信了……”
当日,这麒麟王便告退,离开人族之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华景叹息。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这走兽之王了。
第626章 千年时限已到!
五十年后,劫云笼罩整个阳间。
麒麟王泣血,头角破碎,浑身血肉模糊,最终一道粗大如天柱般的雷霆劈落,那百丈高的身形倒下力,血流成河。
些许残魂遁出,有阴差引路,轮回而去,此世再无神兽麒麟。
又是百年过去。
祖龙一朝悟道,渡过大劫,入大帝之境。
世间生灵都感觉到一股沉重压力,耳边有龙吟之声长鸣。
然而他为天生神兽,道境太深,与天太近。
在那一刻有无穷天地之力临身,最终祖龙消失了,化道于天地,彻底成为天地之力的一部分。
众生惊惧,许多强者这才明白,神兽突破大帝之境,居然有如此风险!
神兽一族,本就近天,可视为天道化身。
到了大帝境,更是会直接化道,失去自我意志。
也就是自这一刻开始,龙族原本鼎盛的气运,一下子跌落!
哪怕龙王为准帝,也无法阻止这个势头。
华景叹息,那一日饮了壶酒。
早先的四位准帝,他最欣赏的便是祖龙。
他曾托人传信,言语间暗示这种结局,但对方并未听从。
或者说,听进去了,但最终决定走上这条路。
或许是存了奋斗之心,对自身意志有自信,或许是认为成帝之后化道能增强天地之力,未来可更好对抗鲲鹏这等祸星。
只能说,真龙一族得大气运,天资卓绝的同时生育能力不算差,又能富有四海,不是没有原因。
祖龙对天地有大功!
昔年,便是他镇压了深海中的恐怖存在,那时有强大恶兽在那里生出,疑似与鲲鹏一般,对吞噬天地有极强渴望。
一壶酒饮尽,华景意不能平,最终出手了。
手持人皇剑,动用无上道境,跨过时间长河,将祖龙意志保下一丝。
自此之后,龙族祭祀祖龙,能见到巨大龙影,有时还会传下谕令,令龙族为干旱之地行雨,福泽苍生。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转眼间,华景已是一千零三十二岁。
他早已不再用少年面目示人,白发苍苍,老迈矍铄。
但仍然励精图治,管理人族事务,偶尔与妻子子孙齐欢。
天下生灵皆知人皇修为高深,乃是当世第一,绝无千年便衰老的可能。
连华云峰与李攀瑶都黑发如瀑,他怎会老朽?
大都只当他在游戏。
只有人族圣母明白,华景曾对天地发誓,住世千年。
如今,离千年之约只剩一年。
在那之后,他会如何?
九位龙女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近些年来总是腻着他,竟又怀了几个孩子。
这一年除夕,秦雨自灵觉山而来。
秦雨仍然年轻,风华绝代,时光在她这等境界的仙人身上仿佛失去了作用。
人族文武分列,迎接人族圣母到来。
近千年过去,这人族高层已换了几轮新血。
除了某些位子是经年历久,年纪越大越是机敏之外,大部分权位都被华景定为百年一换。
这是为了防止人族高层内部腐化,永远欣欣向荣而制定。
只是今日有些特别,过去一些老臣,仍存世者也上殿了,作为人族功臣列席赐座。
其中,蒙树岳坐在最前列。
许多人族高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庇佑了人族几个时代的女子,天下生灵的至尊。
过去人们都是听着她的传说长大的,今日一见,虽收敛气势,但许多人仍能察觉秦雨不凡之处,当下低眉垂目,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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