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世民想了想,却又有些顾虑,于是对与杜如晦走的最近的房玄龄问道:“玄龄可知克明身子休养地如何,可能远行?”
房玄龄听得李世民发问,出列回道:“启禀陛下,克明这一年多来在府中赋闲休养,身子已经养好了大半,当无大碍,只是克明近来一直同臣提及他眼下太过闲暇,在府中也闷地很,早欲出府为陛下效力。以克明眼下的身子,若是仔细些,远行当无大碍。”
李世民赞同道:“如此便好,克明朕是知道的,向来都是闲不住的性子,如今叫他在府中赋闲近两载,倒也是难为他了。既他也欲出府从事,那这南下镇抚淮南之事便交由克明了。”
以杜如晦为使,南下镇抚淮南,李世民之言一落,岑文本的心便定下了许多。
李世民既已指明杜如晦为使,那此事便算是定了下来,于志宁之流与旁人相较或还能胜一筹,但是和身为帝王心腹谋主的杜如晦相比,便远不够看了。
果然,李世民话音一落,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跃跃欲试的几人也没了动静,毕竟以杜如晦的位分,只要他愿去,这朝中还真的没人能争地过他。
……
长安城中,李世民已经定下了南下镇抚淮南的人选,与此同时,自知事已败露的残梁余党已经退出淮南,直往西面的江陵而去。
江陵城为荆州治所,亦曾是萧梁都城,乃七省通衢之所在,西控巴蜀,北接襄汉,襟带江湖,指臂吴粤,古为岭南要冲,天下重镇。
左游仙和萧月仙见淮南之事已不可为,便裹挟着李恪转而前往江陵,借江陵地方势力,暂避锋芒,以作长远打算。
不过李恪不同常人,他被掳走自是大事,不过短短数日,大唐东南各处州郡俱已得到了消息,自淮南往西往北等向的各处官道要塞俱已闭锁,凡往来车马人等尽数严加核查。
若是走陆路虽然比水路稍稍快上些许,但易被官府巡查,找出马脚,故而一路以来,左游仙一众分作数批,走得很是谨慎,先往南,再往西,又尽数挑的水路,避开官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左游仙等人带着李恪走得不快,李恪离开盱眙后的第四日,经几番周折后,他们这才总算是过了黄州,出了淮南境,到了岭南道所辖的荆州。
李恪生与关中,长于长安、突厥,此前还从未来过岭南,倒是没想到他这第一次来,便是以阶下之囚的身份。
荆州境,江陵城外十里的洪湖之上,大船正在缓行。洪湖纵横七万余顷,李恪站在旁人的看押之下,看着外面烟波浩渺的洪湖,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江陵城,似乎连日来的苦闷也稍稍缓解了些许。
“殿下倒是好兴致,没想到到了今日,已做阶下之囚,竟还有这般闲看风云的雅致。”李恪正凭船舷而立,远眺着云烟中的江陵城,身后便传来了萧月仙的声音。
李恪听得是萧月仙的声音,头也不回,只是笑了笑,回道:“无非是苦中作乐罢了,我眼下的处境,纵然再差总不会差过当初在突厥为质之时吧。”
萧月仙闻言,也笑道:“好一个苦中作乐,只是朝持社稷剑,暮为阶下囚,这种感触怕是不好受吧。”
李恪道:“我能有今日,也是我之失,左右不过一死,所幸我之失尚未铸成大错,如此足矣。”
萧月仙走到了李恪的身旁,抬起头,看着样貌有些稚嫩,但说起话来却叫她根本看不出起伏的模样,问了一个她早就想问的问题:“你这幅无所谓的模样是故意为之,还是你孩提是便是如此?”
李恪知道萧月仙问的是什么,于是回道:“我也不知为何,只是我知道,我若不是这般模样恐怕就算当初没死在突厥,也死在长安了。”
萧梁虽已灭,但萧月仙好歹也算是半个帝王之后,天家无情,兄弟相残,这些道理萧月仙早已听得耳朵磨了茧子,也不曾在心中有过波澜,可当他今日自李恪口中听到这番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与李恪很是相熟的缘故,心中竟突然多了一份恻隐。
第281章 水匪
“长安虽好,纵有富贵环绕,却也步步生险,恐还不及这江陵城。”萧月仙听了李恪的话,有感地叹了一句。
李恪没想到以萧月仙的身份,她竟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先是微微一愣,回头看了萧月仙片刻,似乎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于是笑着回道:“本王封号为楚,江陵城乃古楚国郢都,与本王封号暗和,倒也算是缘分了。”
萧月仙闻言,问道:“如此说来,这江陵也算是殿下的归宿,你何不就安心地在这江陵城待着,你我共谋大事,不必再想着逃了,可好?”
李恪抬头看了眼极目所望,云烟深处所藏着的江陵城,对萧月仙摇了摇头道:“江陵自古以来便是岭南锁钥,兵家必争之地,自也是个好地方。不过江陵城虽好,却少了几分帝王气,非是成大事之基。”
李恪言下之言何意,萧月仙岂能不知。李恪非是寻常皇子,自不甘居于人下,更何况还是长安城中那个无论是名望、功绩,还是文韬武略都不及他的太子李承乾。
萧月仙对李恪问道:“如此看来,殿下虽是身为阶下之囚,但心中倒还是壮志未歇了?”
有些东西,比如李恪的野心,萧月仙兴许能看得出来,但萧月仙眼下同他是敌非友,有些话李恪也不愿同她讲的太深。
李恪并未直接回答萧月仙所问,而是看着萧月仙,反问道:“你本有心趁本王之危,夺取御赐节钺,动荡淮南,然却为宾王和怀道所识,空了盘算。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固执先见,只顾与本王为难呢?”
萧月仙不解地问道:“你所言何意?”
李恪回道:“本王年少,当初江陵之战时本王尚是一蹒跚学步的孩童,两国的恩怨若是强要怪在本王的身上,恐怕也牵强了些吧。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抓着本王不放,斗个死活呢,你我各自交换,互取所需岂不更好?”
“互取所需?你已是阶下囚,又能给我什么?”萧月仙倒是不知李恪的身上还有什么能拿来同她交换的筹码,轻笑了一声,问道。
李恪回道:“本王曾听岑先生提及,萧公当初举城归唐,本是降臣,有功无过,依例不当斩杀,你此次若是能纵本王离去,本王便可许诺与你,有朝一日必为萧公平反,册为梁王,享江陵百姓万家香火,如何?”
李恪的话,一下子让萧月仙竟有些恍然了,她此前从未想过李恪竟会同她说出这番话来。
萧铣之过,乃大唐太上皇李渊所定,若依常理,自无更易的可能。但萧月仙也知道李恪的意思,眼下李恪尚是皇子,想要为萧铣平复自不可能,李恪所说有朝一日便是李恪称帝的那一日。
萧铣之名虽是李渊所定,但李恪若当真称帝,将来寻了个由头为萧铣平复名声,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萧月仙自己也很清楚,眼下大唐已得天下人心,此次百年难遇的淮南水灾他们又未能尽功,日后再想成事便绝无可能了,相反地,与留下一个暂无太大用处的李恪相比,李恪口中所说的条件倒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李恪能够称帝,可李恪乃是庶子,非嫡非长,在朝中更无长孙无忌那般权倾朝野的母族相助,又岂会有登基称帝的那一日。
李恪亦是英物,这一点萧月仙自打与李恪相识后便深信不疑,但皇位之争又岂是一人之长所能抉择的,纵然李恪才干再高,在萧月仙看来,李恪想要动摇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也绝不可能。
就在萧月仙看着李恪一脸正经的模样,似乎已然十拿九稳一般,心中有些发笑的时候,他们所乘之船的船身却突然猛地一晃,晃地萧月仙站立不稳,神色也是一变。
这一晃来的突然,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站立的李恪竟是险些被甩出了船去。
“来人,快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萧月仙自幼在洪湖边长大,对洪湖水情再熟悉不过,洪湖虽是大湖,但一向波澜不显,方才船身的晃动不像是寻常湖水中该有的波荡,于是连忙遣人前往查视。
果然,正如萧月仙所担忧地那般,被她遣去查探的船工不过片刻便赶了回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对萧月仙道:“娘子,不好了,咱们的船底被洪湖的水鬼凿了个一尺大小的洞,一时堵不上,这船怕是撑不住太久了。”
船工口中所为的洪湖水鬼便是暗行洪湖的水匪。
这些洪湖水匪一向以劫掠来往商船为生,为了避开官府追剿,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很有门道。
这些水匪凡遇商船,必先遣水性极佳者潜入水底,以钉凿一类将船底凿穿,使得商船沉没水中,待得商船沉没,船上人等也都落水之后,他们再驶快船前往将人杀散,捞取财货。
李恪所乘的这艘船上说来财货并不多,但这艘船不止载了人,还装了赶路所需的马匹,故而大船吃水极深,被水匪当做了过路的肥羊,落入了水匪的眼中。
李恪听了船工的话,心中先是一惊,但紧接着,他知道自己等候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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