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当白皮书在国联会议上公布，并由闵济辰送给欧洲各主要强国一份简略内容的备忘录时，所有国家都被新汉帝国的气魄震慑住了。这些基础建设工程，哪一个都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规模，是欧洲各国根本不敢想象的。
　　一些有识之士看得出来，如果这些工程全部完成，新汉帝国的国力至少提升三四倍。不过更多欧洲人则认为，新汉帝国要完成这些工程需要三百年，至少一百年内新汉帝国无力对外扩张。
　　这可是政府发布的白皮书，尤其是新汉帝国这样的超级大国，若中途放弃了这些计划就等于承认无法完成，对国家形象损害不小。虽然刘磊没有在这份白皮书中写任何关于保证和平，避免战争的内容，却已经让所有人下意识的认为，新汉帝国打算修心养性了。
　　这份经济建设白皮书的出现，让欧洲各国对新汉帝国的警惕性小了许多，尤其是在新汉帝国内部开始按照白皮书，轰轰烈烈的大搞建设时，大家就更加放心了。
　　欧洲国家的视线从亚洲转回了内部，继续为了财政缺口而奋斗，但在新汉帝国内部也因为这份白皮书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讨论。
　　不少人见惯了多年来战争获取的大量红利，认为西亚、非洲、欧洲都有大片土地等待被征服，新汉帝国还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
　　有的人则认为，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威胁太大，至少要将其消灭，才能将精力转向内部建设。更有的人认为应该将英国驱逐出南亚，由新汉帝国独立执掌印度洋，保证本国海岸线的绝对安全。
　　种种言论众说纷纭，但多数都是偏向于继续扩张的。这种讨论不但在民间热议，也很快传播到了朝堂之上，官员们大体分为两派。
　　一派被称为开拓派，他们支持继续战争，打算吞并南亚，侵吞美洲英法势力。至少要将肥沃的非洲大陆收割一部分，甚至还想染指欧洲领土。
　　另一派被叫做建设派，他们支持白皮书，认为新汉帝国扩张太速，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目前应该以内部建设为中心，偃旗息鼓稳定国内，不再以对外扩张为中心。
　　两方本是在***内部辩论，后来波及到了地方官员，以至于各方官员都开始了讨论。眼看着辩论的覆盖面越来越大，陈永华感觉有些棘手，只好申请廷议御审。
　　以如今新汉帝国的政治建设，各级政府已经担负了绝大多数的工作，根本不需要廷议这么低效率的治理形势。只有在政府内部无法决断的事情，才会由三公中的任何一位申请廷议，由刘磊来决断。
　　这次的情况就是如此，陈永华的申请让刘磊只好暂时离开实验室，在北海的金銮殿内召开了新年的第一次廷议。


第1008章 廷议辩论
　　这次廷议关乎国家今后的发展，因此京城的所有官员全都来了，看着会场上济济一堂，刘磊都感到惊讶。他记得京城内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廷议，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看上去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他却没有想到，为了这次重要的廷议，三公联合发出函件，召回了各省不少地方大员参加会议，所以人数才会这么多。
　　众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由陈永华最先起身道：“启禀皇上，今日廷议乃是关乎国家发展，臣等无法达成统一想法，还希望皇上圣断。”
　　“圣断也未必英明。”刘磊却没有直接下定论：“朕始终认为群策群力比一人之言更有说服力，听说你们现在分为两派互不相让？今天的廷议还是开个辩论会，让你们各自说一说自己的理由，大家就在这里讨论可好？”
　　刘磊这种各抒己见的政务讨论方式，已经被大多数官员习惯了。反正是执政方向之争，不涉及到政治冲突，在刘磊面前讨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也乐于陈述自己的想法，让刘磊去判断。陈永华先点头道：“既然皇上想要听听臣等意见，那就由臣第一个开头吧。”
　　司徒陈永华离开座位，走到了会议场中间的讲台上道：“如今朝中官员分为希望继续利用战争，为国家开疆拓土的开拓派，以及希望转型国家建设的建设派，臣便是支持建设派的。臣以为自先明万历以来，朝纲不振天下纷乱，百姓们流离失所，义军遍地。朝廷不修政治，反而极力弹压，最终搞得民贫国弱，让满清趁机入关，结果是长达十余年的杀戮和征战。从北方打到南方，死伤累累饿殍遍野，直到郑家退守东宁，天下方才平静。然而才十年不足，又是三藩之乱，紧接着是我新汉帝国崛起，直到去年终于完成了统一。”
　　陈永华大致回顾了一下几十年的历史：“自万历三大征伊始，华夏战乱已经延续了九十二年，这与汉末三国之乱的九十七年也不遑多让。多年战乱让华夏内部隐患众多，是该修生养息建设国家了，否则恐怕会重蹈晋朝之覆辙。”
　　“臣有不同看法。”司空楚风来到讲台上，对着刘磊敬了个军礼，又向陈永华一礼道：“臣以为自新汉立国以来，历年无不开疆拓土而得利，如今除了华夏本土之外，我们拥有瞻州的优质铁矿石和煤炭，美洲的金银和硝石，北方的皮毛和战马，中亚的羊毛和小麦，这些都是开疆拓土带来的战利品。依靠着不断扩张，新汉帝国拥有了庞大的国土让百姓们耕种，确保粮食无忧，拥有了海量的资源，让工厂不至于停工。我们甚至还借此大力发展了陆运和海运，并形成了巨大优势，让欧洲诸国不敢正视。”
　　楚风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列举了这些优势总结道：“依靠着对外战争，新汉帝国有了庞大的国土优势，有了巨大的资源产地和市场。我们应该继续扩张，获得更多的利益。何况如今的新汉帝国与晋朝不同，三国乃是华夏内耗，让北方草原民族做大，我们却是对外战争，将所有外部威胁消灭，这更有利于国家的安全。”
　　楚风的一番话，让在场不少官员都连连点头，显然他们也都属于开拓派的。内史郭简听楚风说完反问道：“楚大人有失偏颇，你只计算了战争的利益，却没有计算成本。历年来的战争花费了国家大量钱财，甚至拖慢了不少基础建设的进程。华夏男儿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以民曹的统计，新汉军阵亡将士已经超过四十万人，伤残者更是达到了近百万。”
　　这句话让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任何国家的扩张都要伴随着血与火，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大家很少仔细计算过究竟有多少伤亡，现在听到陈永华的统计数字，饶是那些见惯了生死的将军们，也个个脸上变色。
　　卫将军万洪皱着眉头说道：“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他们为了国家民族的未来而死，死得其所。华夏民族是一个能为了将来而牺牲当下的民族，这便是我们的民族之魂。只要能让新汉帝国更加强大，战士们从未后悔过，就算要我去牺牲也绝无二话。”
　　“打仗的确要死人，只是这样的成本太高了。”少府陆荣叹了口气道：“万大人，你可曾想过，这些阵亡和伤残的都是正值壮年的劳动力，他们是建设国家的主力军啊。损失了太多的年轻人，会给国家造成怎样的影响？这样的伤害同样深重。何况以现行的军队制度，阵亡将士都有高额的抚恤金，伤残军人也有伤残津贴。此外我们要建设大量荣军农场，养活那些烈士和伤残军人们的家属和后代，这一大批支出同样是个天文数字。”
　　陆荣一席话，听得众人再次心惊。战争的成本的确太高了，死伤也太过惨重了，若因为战争而影响了国家建设，的确是个大问题。楚风被驳得哑口无言，其他主战的开拓派也低着头冥思辩论的理由，大殿上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
　　见到辩论有些冷场，刘磊站了起来：“所谓理不辨不明，刚才听了诸位的一席话，的确让朕受益匪浅。”
　　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刘磊笑着说道：“建设派认为埋首于国内建设，不再对外扩张，可是你们是否想过？其他国家都在眼睁睁看着，他们会让我们安心建设，逐渐将他们全面压制，然后老老实实当小弟吗？”
　　陈永华等人脸色一变，顿时知道了只关注经济建设的缺陷。让其他国家腾出手来，自然要给新汉帝国捣乱，以免自己沦为炮灰。新汉帝国面对外部压力和各种阴谋诡计，会变成被动防守。
　　所谓久守必失，再强大的国家经历那么多阴谋诡计，也可能出现问题。更何况如今新汉帝国初建，许多地方的主体民族甚至都不是纯粹的华夏人，连华语都不会说，根本称不上稳固。


第1009章 一个典故
　　见到开拓派的人面得色，刘磊继续说道：“至于开疆拓土的好处，你们也漏了一点。占据的土地如果没有人，那便是不稳定因素，而非国家的助力。如今新汉帝国人口已经接近四亿，但真正的华夏人还不足两亿八千万，就算加上已经归化的周边民族，以及视华夏为祖先的美洲土著也只有三亿五千万，剩下的几千万人之中，还有不少是信奉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极端派，以及信奉印度教等保守宗教的本土派，让我们很难插得上手，这便是华夏人口不足的明显标志。这样的国家能叫稳定吗？若继续扩张下去，万一内部这些对中央向心力弱的地区发生叛乱，引起了整个国家动乱的连锁反应，军队是否有足够的力量介入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