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化学家 (暮看云)

　　全城的车马都被征集了起来，交给没有战马的六千步兵使用。至于城内府库的军械粮草，当然是尽量多携带一些，那些无法带走的，也只能封闭府库送给新汉军了。


第763章 反其道而行
　　这样做不是王用予手下留情，任凭物资送到敌人手中，而是他不敢将这些东西毁去。西安作为陕西省首府，白银粮食数量极多，要将这些东西毁去只能用火烧，那样的动静太大，很容易被新汉军察觉。在眼看着就要城破的时候，就算分给当地富户，恐怕也没人敢要，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为了清军的安全起见，王用予最终决定封闭府库，不做任何分配和摧毁，以便让突围能达到更大的突然性。王用予小心翼翼得做着突围准备，却不知道这些动作早已被大雁塔上的了望哨看清。
　　消息被源源不断得送到指挥部里，吴跃很快分析出了清军的突围方向：“清军火炮被调往永宁门、安定门和安远门，这其中永宁门向南，安定门和安远门向西，这是清军故弄玄虚了。他们故意挑选了两个西边的城门，为得就是让我军以为他们要从西边突围。那里的确是清军最可能前往的方向，但他们却不可能直接从西门冲出去，我看永宁门才是他们的目的。”
　　“不错，清军突围只能向西，这个大家都很清楚。清军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希望引导我们关注西边的防线，忽视南边的真正突围方向。”田锋点头道：“对方调动大炮，自然是为了突破铁丝网的，这就说明他们今晚必定会突围。”
　　“我们把榴弹炮全都调到南门去，让他们好好尝尝厉害。”重炮营营长冯浩兴奋得做了个一锅端的手势。
　　吴跃却笑了起来：“不对，重炮营全都给我到西边去，记得要坚决打掉清军的所有火炮。”
　　“师长，这是什么意思？”冯浩不明白，判断准了清军的突围方向，为何要把重炮营调走。
　　田锋却笑了起来：“你啊，还要多学学才行。以前我们放假消息，是不想让哈占突围。如今我们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他若是突围必定损失惨重，我们就要引着他突围。”
　　“吸引清军突围？”冯浩挠挠头，还是不明白。
　　吴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的重炮在南边，清军一开炮就被你端掉了，他们还敢突围吗？我就是要让清军以为我们判断错了，把他们的主攻方向判断在了西边，这些人才能放心大胆的突围出来。等到他们离开城墙的保护，我们给他来个一锅烩。”
　　“可是若被破坏了铁丝网，我们该如何抵挡清军骑兵？”冯浩显然还是在担心。
　　吴跃摇摇头：“放心好了，你就安心在城西打清军的炮兵。你打得越狠，我们的反击就越轻松。”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尽管依旧不明白师长向做什么，但冯浩还是决定尽心完成任务。
　　太阳逐渐西斜，眼看最多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沉默了整日的清军突然开始了动作。城内五十门火炮齐鸣，开始了对铁丝网的炮击。城西两门汇聚了三十门火炮，不断对铁丝网展开炮击，但很快遭到了12磅榴弹炮的反击。冯浩全部使用了开花弹，很快将清军炮兵压了下去。十分钟之内，城内清军炮兵已经被炸死炸伤近两百人。
　　这样的损失哈占和王用予并不关心，那些人本就是为了吸引火力，死再多也没关系，他们更关心的是南边，是否能够顺利做好突围准备。
　　永宁门外的铁丝网前暴起大团烟尘，二十门火炮瞄准了这里，展开了密集的炮火覆盖。一枚枚实心弹砸向骑兵无法逾越的铁丝网，很快就取得了效果。在炮弹的轰击下，第一层铁丝网终于有几根木桩被炸断了，足足七十米长的铁丝网坠落在地上，打开了一条通途。
　　哈占总督看得兴奋异常，拍着大腿道：“好啊，炸开了，炸开了，只要能破坏了这些讨厌的东西，我们就能突围了。满清骑兵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今晚要给他们些厉害尝尝。”
　　“总督大人放心，末将必然让将士们全身而退。”王用予语气坚定得回答道。
　　清军的炮击不断向前延伸，很快展开了对第二道铁丝网的轰击。在不断的炮击之下，一些地雷也被引爆，惹来城头清军的阵阵欢呼声，他们知道清除这些障碍将让他们的突围更加轻松。
　　太阳逐渐落山，光线越来越模糊不清了，清军的炮火却没有停歇，他们已经在轰击第三道铁丝网了。当然这样的炮击仅限于城南，因为城西两处炮兵的三十多门神威大将军炮已经被冯浩的重炮营敲掉了。那边不但所有火炮损毁，就连炮兵也损失了超过四百人。
　　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再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清军的火炮却没有停歇，依旧按照之前观察到的方位，不断用火炮轰击着，他们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希望在第三道铁丝网上撕开更大的口子，然而很快新汉军炮兵的反击就来了。
　　在入夜之后，重炮营已经在城南摆开了阵势，开始对着清军阵地发起了炮击。这样的炮击并未让哈占和王用予担心，反到是让他们最后一丝疑虑尽去。之前重炮营摧毁了城西的炮兵，如果他们不到城南来反击，这说明己方突围的意图可能泄露，对方做好了诱敌深入的准备。
　　如今重炮营抽调过来反击，这才是指挥官最正常的反应，也让两人决定停止炮击，全军准备突围。
　　清军停止炮击后不久，新汉军重炮营也因为看不到目标而停止了炮击，战场上出现了难得的宁静，但这些都只是假象，是大战之前出现的先兆。一旦再次热闹起来，必然是激烈大战。
　　“快，快点。”驻守前沿的一团长孟阔不断催促着战士们，对阵地进行着整修，准备应对清军即将开始的突围。
　　“快，快点。”城内的王用予也在说着同样的话语激励士卒，一队队带上大量补给物资的清军骑兵正在城门前排列队伍，他们个个顶盔掼甲，手中握着闪亮的刀枪，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第764章 炮火陷阱
　　“总督大人，第一批将有两千人发动进攻，在他们清理出通道之后，大人带着中军一万人离开，末将率两千精兵殿后。”王用予对着哈占拱手道。
　　“有劳王将军了。”哈占总督满意得点了点头。
　　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王用予对着跃跃欲试的骑兵们一挥手：“开城门，突围。”
　　永宁门沉重的三层包铁城门次第打开，为首的那名参领双脚一夹马腹，带着两千骑兵冲了出去，直奔向被炸开的铁丝网缺口。
　　“我们走。”哈占一声令下，带着大队骑兵从城门处鱼贯而出，直奔向未知的黑暗。哈占率领的清军骑兵主力还未完全出城，先头部队已经遭遇了拦截，埋头向前冲锋的骑兵忽然发现前面的道路被阻断了。
　　原来为了阻止清军突围，新汉军早已经秘密打造了许多拒马，只不过都隐藏在堑壕里，并不为清军所知。入夜后孟阔带人修补防御，就是将大量拒马搬了出来，塞满了第三道防线的缺口，让冲出城外的清军骑兵被堵在了那里。
　　不等前面的骑兵将消息传给哈占，密集的炮火就开始了。事先已经计算好了覆盖区域的各种六磅炮分片包干，以排为单位，对着自己负责的区域展开了猛烈的炮击。
　　六磅步兵炮的开花弹和六磅快炮的实心弹夹杂在一起，如雨点般密集覆盖了第三道铁丝网至城门间的大片区域。清军骑兵们骤然发现，己方陷入了一片死域，面对着无可抵御的炮弹，他们只能借着开花弹爆起的闪光，努力寻找城门的方向，也只有逃回城内才能避开这无法抗拒的死亡。
　　然而城门处同样是一片混乱，城外的人急着冲入城去躲避炮弹，城内的部队又在出城，双方撞在一起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很快冯浩的重炮营开始发言了，12磅榴弹炮重点照顾了城门位置，炸得此处血肉横飞，尸体很快堵塞了城门。
　　王用予跌跌撞撞得爬上城墙，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外一片血肉模糊的战场，如果不是他的殿后部队尚未出城，恐怕自己也会陷入这片无尽的地狱之中。
　　冲出城外的近万清军此刻已经伤亡大半，这其中六成都是自相践踏而死，却没人可以突出重围。
　　当残存的两千多清军终于逃回城内，天边已经露出了黎明的晨曦。光线逐渐清晰，所有人都看到了永宁门外的那片修罗地狱。整片黄土地已经被鲜血浸润成了红色，又在弹坑中汇聚成水洼，残肢碎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哪个是人哪个是马。
　　看到这一幕的官兵大多数都呕吐不止，甚至两三个月都不敢沾肉食，哪怕是老兵也有不少没有忍住，可见这片区域的可怕。看着城外的修罗场，王用予已经丧失了突围出去的信心。
　　西安城一万五千精兵只剩下不足七千，哈占总督早已不知所踪，但谁都知道他肯定混杂在了那片残肢和血土之中。士气自然不用提了，全军官兵都到了崩溃的边缘，王用予知道西安城守不住了，哪怕再给他多十倍的军队，没了士气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绵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