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不废除,先把盐引卖了,就亏大了。
可是,又不敢不卖,万一朝廷宣布作废,也要倾家荡产。
客栈,茶楼和青楼的客人,比寻常少了大半,谁还有心思听书喝茶?
退了早朝后,张鹤龄就回到府上逗鸟喝茶。
管家不要命地跑进来:“老爷!不好了,刑部熊老爷刚从宫里出来,听说太子要请乞,取缔盐引。”
“陛下一定揍了太子吧?哈哈哈,哼,活该。”
张鹤龄仔细琢磨了片刻,坊间一定有坐不住的人,将手里的盐引卖出去。
“快,问问有无人卖盐引,把盐引全买了,低价收购!”
紫禁城,华盖殿。
大殿中安静异常,小太监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弘治皇帝坐在御案旁,一言不发,足足有半个时辰了。
“良乡也有盐引,严成锦为何向朕请乞取缔?”
萧敬昏昏欲睡,忽然如梦惊醒,答道:“奴婢也不知,或许真是为了朝廷?”
说出来,反正他自己是相信的。
严成锦不敢贪朝廷的银子,不是为了朝廷,无事取缔盐引干什么?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
严卿家勉强算是朕的肱骨之臣,虽还比不上内阁三位师傅,却也能堪当大用了。
“查查朝廷放出了多少盐引。”
下了值,严成锦在午门门前等王守仁,王守仁似乎知道严成锦要他护卫,早早就从刑部值房出来。
见了严成锦,便佩服道:“在下思索盐政许久,老高兄高明。”
“伯安兄不要乱说,这是太子的主意。”
虽然王守仁不信,但,严成锦是说给一旁的官员听的。
从轿子里拿出弓箭和长刀:“这是本官给你准备的装备,快背上。”
王守仁一脸懵逼,很快又释然了。
轿子出了午门,路过棋盘街的酒楼。
今日似乎格外冷清,士绅们不知所踪,严成锦猜测,是在家中托人打听消息。
大臣把消息传出宫,此举不知动了多少人的利益。
若盐引真的取缔,或许会有人刺杀他吧?
看来,得向牟斌多要一百个锦衣卫。
到了府门前,下了轿子,严成锦道:“伯安兄,明日一起上朝。”
王守仁骑在马上,躬身作揖:“嗯。”
严成锦暗地里,给王守仁五星好评,
转身回到府中,吩咐何能:“去王府,知会王大人,明天一同上朝。”
京城守备森严,想大规模调动武力不被发现,除非是朝中大臣。
与王守仁、王越同行,还是相对安全的。
翌日大清早,王越和王守仁早早来到严府,彼此相视一眼。
片刻后,严成锦从府里出来,何能招呼轿夫,将破轿抬走。
王越狐疑:“贤侄怎不坐轿子?”
“让本官的破轿先走,朝中的官员,定以为本官的只有破轿,其实,这只是本官其中一顶轿子。”
下一刻,严成锦回到新院中,停着许多顶轿子,就宛如豪车的车库。
看得王越和王守仁目瞪口呆。
轿夫抬来一顶崭新的蓝顶轿子。
“上朝吧,百官应当有变了。”
若盐引真被废除,不知会伤及多少人的官员和士绅的利益,定会层层阻挠,甚至刺杀。
严成锦猜测,只怕陛下也不轻松。
王守仁和王越骑上马,暗中有锦衣卫跟着,严成锦摸着身上的软甲,稍微放心了些。
此时,皇宫中。
左右掖门空无一人,百官齐齐跪在奉天殿前,哭天抢地。
“陛下,盐引乃是高皇帝定下的祖制,是善政啊。”
“盐商为天下百姓供盐,为何要取缔?”
六部马文升和熊繡几人,跪在队伍最前。
从殿门到御阶,满满都是大臣。
严成锦不确定地看向萧敬:“今日还上不上朝?”
“你还敢入宫……”萧敬低声斥责一句:“可知此事,连太后都惊动了。”
周家和张家身为国戚,不必多说,自然掌控着盐引生意。
有些官绅只经营贩盐,朝廷取缔盐引,直接会破产。
占据的比例越大,受到的损失就越大。
周太后明白此中牵连,只看她是否深明大义了。
奉天殿门前,哀嚎遍地。
官员如死了爹娘般,在殿前嚎丧。
“陛下是何态度?”
萧敬小声:“陛下还在仁寿宫呢。”
严成锦想了想,准备去内阁,刚踏入值房就吓了一跳。
“哪里来这么多弹章?”
“都是弹劾太子的,看看你教的好事,太子的名声,都让你败坏了。”刘健气急败坏。
严成锦翻开看了眼,弹劾太子干涉朝政,弹劾太子大逆不道,弹劾太子斗蛐蛐,弹劾太子出宫微访……
一个人就写了好几本,显然对朱厚照深恶痛绝。
严成锦松了一口气,没有弹劾他的,朱厚照总是这般能吸引百官的仇恨。
李东阳不悦看向他:“你来内阁做什么!”
“来找疏奏,昨日消息传出,应当有地方疏奏传回京城了。”严成锦道。
第553章 太后震怒
内阁静谧,刘健怅然长叹几声。
书案上摆放着今早送进宫里的疏奏,宛平、大兴等顺天府所管辖的地方州县,送疏奏和弹章进宫。
严成锦打开宛平的疏奏,县令杨屈进言,取缔盐引,将引发何种弊端云云。
宛平和大兴的疏奏,需经过顺天府才能呈入内阁,说明刘庆已看过。
不管清官和贪官,对取缔盐引皆一视同仁,少有支持的声音。
文官慌张地抱着一沓疏奏进来:“刘公,保定府加急送入京的。”
保定府多为晋商,盐引是晋商的根本。
不必翻看,又是劝谏朝廷的疏奏。
严成锦十分诧异:“无人支持取缔盐引?”
刘健瞪大眼睛,气得胡子抖了抖:“你说什么胡话呢!”
老夫砸了你的饭碗,你愿意吗?!
家中也有经营粗盐的买卖,朝廷取缔了盐引,意味着要转行做其他买卖,否则,家道将一落千丈。
许多士绅和官绅面临的问题,大抵与刘健相同。
李东阳就不会,父辈是军户,留给他的,仅是一个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军籍,更遑论家中有生意。
谢迁心事重重,天下反对的声音一片,若陛下一意孤行……
严成锦杵在一旁,自顾自地翻开疏奏。
看到全是弹劾朱厚照的,他就放心了。
庭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几个小太监冲入值房:“严大人,可算找到您了,陛下让您和内阁三位大人,一同去仁寿宫。”
连太后都干政了?
李东阳三人相视一严,起身前往仁寿宫。
仁寿宫殿前,十二监的掌印太监跪倒在金砖上,身后是各监大垱。
严成锦心中恍然,难怪陛下没有去奉天殿。
宫中两大势力一同劝谏,这在大明开朝以来,历历可数。
此时,仁寿宫内,
小太监们将头低到胸口,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气氛严肃紧张。
卧榻上,周太后正襟危坐,叹然:“高皇帝为将盐引立为刚法,斩杀了多少人,你是皇帝,哀家自不会多言,就怕会逼得天下大乱。”
“皇祖母多虑了,朕未决意废除。”弘治皇帝感到压力巨大。
土地、盐政和海禁,是高祖立定的旧制中,最根本的祖制。
就算不伤及天下士绅的利益,百官以此钳胁,也难以废除。
周太后诧异地抬头:“太子怎会突然请乞取缔盐引?”
“太子受了都察院都御史的教唆,稳定盐价迫在眉睫,说起来,也怪朕。”弘治皇帝呼吸变得沉重。
弘治银票流通后,引发士绅惶恐,才致盐价上涨。
此时,严成锦和刘健三人走进殿中,朝周太后和弘治皇帝行礼。
周太后看向李东阳三人,有些责怪:“三位师傅器识宏宇,岂会不知取缔盐引,会牵扯天下,危及太平?”
李东阳微微低着头,不置一词。
刘健和谢迁颔首,虽说是李东阳谏言,但他们并不落井下石,出声责备。
严成锦低着头,能感受到陛下和周太后灼热的目光。
“你就是都察院都御史吧?朝中大臣,岂可攀附太子摄政,抬起头来!”
周太后的声音,徒然变得严厉起来。
早知如此,就告假在府上躺尸了,失策……严成锦微微抬头,抱之以平静。
“哀家见过你?”
严成锦道:“太后还夸赞过臣稳重,给臣升过官。”
“你为何要废除盐引?哀家想听听。”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
弘治皇帝和李东阳几人,将目光投到严成锦身上。
安静,还是安静。
周太后诧异望向弘治皇帝:“他为何不说话?!”
“此子在酝酿,皇祖母稍安勿躁。”弘治皇帝轻车路熟,没好气道。
李东阳三人朝严成锦,露出鄙夷的神情,你说不说?一盘棋都要下完了。
又安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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