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旺说道:“在海上讨饭吃的,谁还不知道大地为一球体?”
王骥问道:“我们中途遭遇风浪,漂泊难以定位。此是何地?”
林旺说道:“此为天竺之信德国沿岸,再往东航行一日,便是古吉拉特国。”
信德苏丹国,就是后世巴基斯坦东南部地区。
“多谢指路。”王骥拱手说。
双方道别,各不干扰。
第二天,王骥来到古吉拉特最西边的港口,那里的汉人守军热情接待,并向王骥介绍了古吉拉特的情况。
如今,古吉拉特四大港口,全部被汉人占领,在每个港口都修筑了城堡。驻防士兵皆为汉人移民,港口负责人全是王渊的学生或家生子,名义上听命于王渊的养子王芳,但实际上却服从王渊本人的命令。
除了沿海港口之外,王芳还占领了三座内陆城市,每座城市周围都有数千汉人移民定居。
偌大的古吉拉特国,汉人势力就这么点了,剩下的皆由本土贵族统治。那些本地贵族,虽然尊王芳为共主,其实听调不听宣,给足好处才会帮着打仗。
“兄长现在何处?”王骥问道。
对方回答:“国主(养子王芳)正在带兵征讨马尔瓦国。”
王骥点头:“那我就不去叨扰兄长了。”
莫卧儿那对师徒还在打仗,叛将舍尔沙取得数次大胜,皇帝胡马雍已败退到旁遮普地区,再败两场就得宣告帝国覆灭了。
前几年,莫卧儿帝国侵占了古吉拉特五分之三国土。如今因为内战,全都吐出来了,皇帝和叛军谁也顾不上那里,由此独立出两个新国家(瓜廖尔国和马尔瓦国)。
王芳立即以古吉拉特国王的名义,打着收复失地的旗号,前往征讨新建的马尔瓦国。那地方的战略意义非常重大,首先是印度两大产马地之一,其次位于印度的西北高地,向四面八方皆可出兵扩张。
整个印度北方,已然打成一锅粥,对社会生产造成巨大破坏,人口每天都在因为战争而锐减。
特别是莫卧儿帝国境内,不管是皇帝胡马雍,还是叛将舍尔沙,都在使用非常落后的政体。他们为了获取战争经费和人力,疯狂盘剥印度北方百姓,生生把宗教矛盾都压下去,印度教徒、锡克教徒、绿教徒联合起来反抗残暴统治。
在双方拉锯争夺的旁遮普地区,锡克教影响力迅速壮大,大量印度教徒、绿教徒改信锡克教。
王骥在此大修海船之后,继续南下来到果阿港,得到一个惊天消息:大明首辅王渊丁忧归乡,并在离京前请求致仕,但未获得皇帝的批准。皇帝甚至夺情挽留,王渊再次恳求,终于被允许回乡奔丧。
……
时间拉回半年前。
王渊获知父亲去世的消息,稍微有些懵逼。他已经十多年没回乡,都快忘了父母长啥样,这属于许多京中大员的常态。
消息传开,风起云涌。
就在此时,张璁病逝,改革派顿失一顶梁大将。
激进改革派纷纷请求皇帝夺情,科道言官则说首辅应该守礼丁忧,如此才能作为天下官员表率。
“母亲,该不该放先生回去?”朱载堻问道。
顾太后说:“于情于理,都应放归。”
朱载堻竟然比想象中沉稳,说道:“这两年,先生主动放权,孩儿已经完全掌控通政司和六科五寺。越是如此,越觉如履薄冰,本想再用两三年时间收权,谁曾想先生现在就要丁忧。先生一走,中枢必乱,孩儿恐怕难以掌控局势。”
顾太后问:“王先生怎么说?”
朱载堻道:“先生说,为君者应不偏不倚,但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顾太后说:“这也算是个好机会,王先生只是丁忧回乡,出了问题随时可以夺情召回。”
朱载堻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一边狂喜,一边忐忑,他很早就想收回权力,这一天真正来了又有些手足无措。
三请三辞,王渊顺利离京,并对朝堂做出安排。
毛纪晋位首辅,左都御史陈雍、礼部尚书罗钦顺入阁,内阁排名为:毛纪、汪鋐、王廷相、陈雍、罗钦顺。
方献夫转升礼部尚书,郑善夫转任左都御史,湛若水转升右都御史。
首辅毛纪,瞬间成为权力旋涡中心,无数反对改革派和中立派纷纷靠拢。
几乎是在王渊离京的第二个月,就有大量弹劾河南布政使王相的奏章飞来,一个重要抉择摆在毛纪面前。
足足十二封地方弹劾信,毛纪看完默然不语,他坐在那里双手都在发抖。
王相,王渊亲传弟子之一,庶吉士出身,被杨廷和排挤外放。如今,不但官至河南左布政使,而且是公认的物理学大儒,同时被阳明心学泰州学派视为开派祖师之一。
不出意外,两三年之内,王相就能升入中枢。
这样一个地方实权派官员,又在心学和物理学有巨大影响力。只要借机弄倒此人,毛纪就能带着守旧派反扑,并以数量优势跟改革派分庭抗礼,从此成为真正拥有实权的首辅。
但是,毛纪不敢擅自动手,改革派遍布内阁和六部,到时候就是重演北宋故事,新党和旧党将闹得不可开交。
而且常年生活在王渊的阴影之下,毛纪早就产生心理阴影。他害怕皇帝仍旧向着王渊,又害怕这是王渊引蛇出洞之计,一步踏错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毛纪又不甘心,他现在是首辅啊,难道继续做一个橡皮图章?
毛纪拿着弹劾奏章去请示皇帝:“陛下,河南布政使王相,似乎民怨颇多。但他又是王若虚亲传弟子,往年间政绩卓著,臣实在不知该怎么处理。”
朱载堻面无表情说:“你是首辅,这种事情也要来问朕?应该你在内阁拟票,拿到朕这里来批红。事事不决,询问上意,要不你做皇帝,我去做那首辅?”
“臣失言,请陛下责罚!”毛纪吓得噗通跪地。
朱载堻挥手道:“去吧,秉公处理。”
毛纪惊魂未定离开乾清宫,没搞明白“秉公处理”是啥意思。
说穿了,王渊一直是朝廷主心骨,皇帝和次辅都被死死压着,已经习惯了听从王渊做决策。
主心骨一走,朱载堻和毛纪都不知所措,君臣二人还在互相试探呢。
第705章 身在江湖,权在庙堂
毛纪非常郁闷,他这个首辅,竟连内阁都摆不平。
对于河南布政使王相被弹劾一案,其他几位阁臣都说“秉公处理”,但具体执行时却意见迥异。
王廷相和罗钦顺二人,认为例行调查即可,值此关头不应该大张旗鼓。他们的核心思路为:不包庇,不冤枉,正常查案,尽量不将此事政治化。
陈雍认为,应该以都察院为主,因为他的基本盘就在都察院,他来引导此事可以提升威望,同时获得改革派官员的尊重。其核心思路为:王渊丁忧离朝,必须防备守旧派反扑。不管大罪小罪,都必须把河南布政使保下来,同时也为他自己进行政治加分。
汪鋐则说,当以锦衣卫为主,刑部为辅进行调查。其核心思路为:皇帝说啥就是啥,刑部帮忙兜底,至少不会死命严惩。汪鋐这样做,一来可以趁机讨好皇帝,二来不会跟改革派撕破脸。
归纳一下:
王廷相、罗钦顺两人,是改革派里面的直臣,一切以国家社稷为重,希望真正的“秉公处理”此案。
陈雍是激进改革派,因为他在地方得罪太多人,守旧派反扑他会死得很惨。
汪鋐是投机改革派,并且跟首辅毛纪有私仇。他迫切想要做帝党,皇帝支持改革,他就支持改革,皇帝反对改革,他就反对改革。如此,他才能屹立不倒,否则毛纪必定找他麻烦。
想通这些人的立场,毛纪非常悲催的发现,他敢乱来就离死不远了,四阁臣必将联手对付他。
长期在王渊手下做次辅,毛纪自然也手段见长,已经学会了三分本领。
一番分析之后,毛纪终于做出决定。
他与汪鋐的私仇不可调和,因此现在绝对不能跟其他三人翻脸,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把汪鋐给斗倒。
因此,毛纪旗帜鲜明的支持王廷相、罗钦顺,即秉公处理此案,避免政治扩大化。
这样一来,五人内阁,三人意见统一,陈雍也不好多话,汪鋐更是难以反对。
汪鋐心中大恨,他失去一次讨好皇帝的机会,更加铁了心要把毛纪给弄下台。
左思右想,汪鋐回家又写一封密折,即只有皇帝才能拆阅的阁臣信件。他把今天内阁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皇帝,也不诋毁任何同僚,只是坦明了想做帝党而已。
朱载堻收到汪鋐密折,先是莞尔一笑,随即感慨不已:“先生真乃大才,虽处江湖之远,却早已处理妥帖庙堂之事。”
王渊留下的五位阁臣,互相制约又可互补,谁都别想闹出大乱子。
毛纪资格最老,却最没有权威,也最适合做首辅。
王廷相才能出众,罗钦顺四平八稳,但都是正直大臣。他们属于内阁调和剂,防止朝廷政策跑偏,又能缓解大臣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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