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拨转马头,拐进了通善坊中,在坊间的民房中七拐八拐,那辆香车也不近不远地紧跟着。
他偷偷翻身下马,将马匹赶进了建在菜圃边的草棚,把马缰拴在了木柱上。自己则趴在了草棚顶部,从腰间的蹀躞带上抽出短刀握在手中,等着跟踪的人自投罗网。
玲珑香车停在不远处,车上的马夫跳下车辕,探头探脑地左右搜寻。从这跟踪者的表现来看,显得太不专业了,不像是精干的李林甫派来的人。或许是有人自做主张要揽功上报。
坐在那香车里的人才是跟踪他的主使人,只要能控制住他,车夫自然逃脱不得。李嗣业趁着他左右游走,悄悄从棚子顶上挪下来,脱掉鞋子穿着足袋像猫一般缓缓前行。他最终来到车厢前方,摸上车辕猛地抖开了帘幕,眼睛逐渐睁大看见了一名头戴金钗步摇、身穿广裙华裳的美艳女子。
这一瞬间他的脑袋里闪烁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如此美艳的女子可能是李林甫府上派出的密探吗,所以他变得犹豫迟缓。
他又突然想到,这样的美艳女子凭什么不可能是右相府的密探?岂能被敌人的外表迷惑而心软?
他迅速扑将进去,单手卡住了美艳女子的喉咙,将她按在了车厢板上。
女子奋力挣扎拼命,但她哪能挣得过李嗣业,俏脸渐渐发白,即将死于非命。
谁知跑出去寻他的车夫回来的如此快,看到车厢里李嗣业正骑在女主人的身上,惊吓之余机智地大喝一声:“大胆淫贼!她是圣人最宠爱的杨太真的阿姊!汝胆敢如此,定教你全家死于非命!”
李嗣业心中一惊,这要真是杨玉环的姐姐,这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吗?一个小小的过失就要毁掉人生杨太真虽然还没有被玄宗封为贵妃,但已经三千宠爱集于一身,若要真的因此得罪了杨家,日后还真不必在大唐混了。
他手上松开了力道,却回头驳斥道:“你说她是杨太真的阿姊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贵妇怎么会跟踪我她缺男人吗”
这女子喘着粗气翻身坐起来,满脸羞怒,伸手对准李嗣业一个巴掌就要扇上去,却被李嗣业抓住手腕。
女子气苦地怒声喝道:“李嗣业!我若将今日之事上奏给圣人,告你非礼我,定能将你问斩弃市!”
这种事情就算当面发生也不能承认,他冷笑一声退出车厢,开口说道:“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杨太真我见过,杨太真阿姐的美貌怎么可能胜过太真,所以你必然不是杨家阿姊。”
女子听到这话,恍惚地陷入迟疑中。趁着她还在发呆,李嗣业连忙跳下车厢跑到了棚屋里。他翻身骑上黑胖,挥动马鞭抽打着马臀离开了通善坊。
车夫见李嗣业身形健硕,吓得不敢去追,看着自己家的主人坐在香车上呆滞片刻,才犹疑地询问道:“三娘子我们要不要去报官”
三娘子恼怒地开骂:“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给我住嘴!”
李嗣业骑马逃出通善坊后,行至半路才翻身下马,感觉双腿发软胆颤不已,觉得此事太过玄乎,就像刚刚做了一场梦似的。
他不知道这杨三姊会不会记仇,会不会动用公器来报仇,会不会真的兴师动众让皇帝来砍他的头。现在杨玉环的还没有公开被封贵妃,得罪皇亲国戚的罪名还不算成立吧。
他沿着既定路线回到新昌坊,来到了自家的院子外。宅子久不住人,老化的真是厉害,屋檐上都长满了草苔。
他打开锁走进院中,院子地面上也长满了杂草。
这个事情是钱很难解决的,他决定先在这宅子里猫上个三天,等三天事件发酵发酵之后,再出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他在坊中的胡饼店买了些胡饼,回到屋中清扫出一块地方盘膝坐在地上,一边诵读《卫公兵法》一边就着冷水吃胡饼,看累了就躺在地下睡一会儿,醒了后注意倾听外面的动静。
三天之后,他伸了个懒腰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的水井中提了一桶水,用手鞠起清水清洗了脸面,才走到院门口抽开门挡,探出头去看左右无人,才转身把门给锁上。
他离开了院子前往平康坊的安西留后院,在街上十分注意坊门外的张贴告示,结果看到的内容大多都是上元灯会筹备,朝廷征召庸役,凡接受征召者可免去调租,还写着工匠不但免调租,还额外支付每日工钱。
每年二十日劳役是每一个户籍成年男子应尽的义务,初唐时期继续修建运河都是按照租庸调制严格实行。
现在距离元正还有三日,长安的街道上已经开始动工了,百姓和工匠们制作各种花灯和走马转灯,天宝三载的上元灯会正在严密筹划中。
他来到平康坊留后院门前,却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在附近蹲守,才放下心去敲门。
看门的兵卒看到他后,略显惊异地问道:“李镇使,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有人曾经来寻你。”
李嗣业背上涌起了一阵阵寒意,开口确认问道:“你确定是人来寻我,不是来拿我”
(PS:感谢艾利的奇迹飘红打赏。)
第438章 入得杨府拜会
守门兵卒感觉莫名其妙,忍住笑意叉手说道:“镇使,确实是有人来寻你,还留下了一封书信。”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了李嗣业。
他感觉这封书信将十分烫手,但还是接了过来攥进手里,快步往院子里自己所住的厢房而去。
程千里整日在外喝花酒,醉醺醺后回来,看到三天不归的李嗣业,伸出手招呼问道:“李嗣业,你哪里去了么,三天都不见你,难不成寻了个销金窟的美娘子花销去了”
李嗣业抬头应付了一下摆手道:“现在没功夫与你聊,稍后再说。”
他快步走进房中,合上门闩把信封撕开,从里面掏出一张麻黄纸展了开来。信上内容是邀请他到兴化坊杨家新宅做客,如若不去后果自负。
写信之人应当是充满恶意的,可能是要报那一掐之仇。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不去,反而会有更大的麻烦。自己苦熬战功六七年才到了这个位置,可不能因为得罪一个女子而毁于一旦。
人总要学会妥协,做不到妥协的人,很容易被别人摧毁。
想到这里,他合上书信,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仪表,把幞头在头上重新包缠了一下。到了杨府上学学乖,服个软,态度端正一些,也不知是否够解决问题。但是三天前在车厢里掐她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一旦承认了事情性质恐怕就变了。
他牵着自己的马走出平康坊,沿着街道往兴化坊而去。
兴化坊这个地方,所住者皆是豪富贵戚,大唐首富王元宝就住在这里,还有著名的何家村也是在此处,是名副其实的唐朝富人区。
他自打一进坊门开始,就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富贵气,墙头全是青砖瓦刻着花纹,墙体上也覆盖石灰皮,多数院墙有五十步长,占地都在十亩往上,大门以砖瓦为顶下方红色柱子,大门紧闭,侧门常开。
杨家宅邸十分有名,这是虢国夫人从蜀中来到长安后的第一座宅院,当然日后她的宅邸会更多,也更豪奢。
李嗣业来到门口,看门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问道:“来杨家何事”
他把书信交给看门人,对方一看字迹,便不敢怠慢,请李嗣业稍等后便去知会主人。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绿衣的仆人来到门口迎接:“李镇使请进。”
看来他们对他知根知底,这样也不必藏着掖着,他迈步进入了院中。
他跟在仆人身后沿着石板路穿过几道门廊,来到一座环形的小楼里。
房中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在楼梯口立着一架檀木屏风,顶上横梁交叠形成藻井。仆人转身低头叉手道:“李镇使请在这里等待。”
这仆人转身出门去,并把房门给闭合了。
怎么有种关门放狗的感觉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几扇窗户关闭,窗格子上贴着绢布,其余并无任何异常。只是那屏风的罗绮上画着美人蹴鞠的图画,形态生动活泼,仿佛要从画上跳出来一般。
由于视角的关系,他看不到楼上的情形,但在二楼的廊台栏杆前,却有三个衣着鲜艳华贵的女子,对着下方嬉笑着品头论足。
“看到了吧,长得真壮实,没有小腹隆起,肩宽腰细,比长安城里这些涂脂抹粉的小白脸顺眼多了。”
“玉瑶,你不要玩得太过分了,他毕竟救过玉环。”
杨玉瑶挺直了身体,伸手触摸着脖子上的青痕,突然发出呵呵笑声,头顶坠马髻上的金钗步摇叮咚作响。她并未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真相告诉姊妹们。所以他们只以为这是杨家三姐的一场恶作剧。
“我并没有要把他怎么样,不过是请来做客而已。”
杨玉瑶的身后站着一名相貌俊俏的男子,嘴上涂抹着红唇脂,面白无须。杨玉瑶朝他抛了一个媚眼,这男子立刻会意,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这男子在李嗣业的身旁站定,侧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李嗣业比他整整高了一个头,身形壮硕杀气自溢,不由得心虚胆怯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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