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怎么办?
就算找到了陈佑,又能怎么办?
分析来分析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等他正式上任再说。
翌日,陈佑出城同大部队会合,一行人在中午抵达洛阳,自东城关门入城。
河南、洛阳二县令,河南府司录参军事以下等一干下官属吏在城外相迎。
城内宅邸早已备好,在靠近皇宫的一处坊内,而太子卫率的驻地则在金墉城。
自从贞观六年洛阳县治从金墉城改为洛阳城内的毓德坊,洛阳城东的这个小城就渐渐荒废。
说是荒废,其实只是民用功能不受重视,居民较少。之前洛阳周边军队多驻守此处,现在清理出来作为太子卫率的驻地正合适。
家人自往宅邸,县令自归县衙,蒋树、许竹林随军去金墉城,陈佑则乘车前往府衙。
刘明,就在府衙正门阶上相迎。
陈佑下车,抬头看到一身紫色常服的刘明,连忙整理衣冠,随即迈步上前,离台阶还有几步的时候立住,长揖道:“佑,见过使君!”
刘明这才走下台阶,满脸笑容伸手扶住陈佑:“陈詹事不必多礼,日后同处为官,还得詹事多劳累了!”
胡吹而已,谁不会啊?
陈佑当即道:“使君精神矍铄,治洛以来府境长平,佑此来还得仰仗使君才是。”
花花轿子众人抬,来回抬了几轮,刘明携手陈佑入府衙。
一路跟随而来的诸家眼线这才各自散去,将这一番场景报告给主家。
另一边,两人虽携手而行,但进门之后皆不言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冷。
一路来到正堂,刘明端坐主位,陈佑则寻了左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候,在司录参军事申云海的带领下,一干府衙属官进入堂中,齐齐行礼道:“参见使君、参见少尹!”
刘明轻轻颔首,看向陈佑:“陈詹事,站在头前这位是司录参军事申云海。”
见陈佑点头,刘明才转向申云海:“申参军,你给陈詹事介绍一下诸位同僚。”
“是!”申云海点头应下,面向陈佑,一个接着一个介绍起府衙属吏。
陈佑看在眼中,知道这申云海该是刘明心腹。
府衙诸官,除了少尹之外,都是府尹的属官,虽说调动不是那么容易,但想换还是能换的。
就像陈佑在锦官府的时候,若不是后来赵振宇十分配合,且陈佑也没什么合适的接班人选说不得就得换一个司录参军事了。
毕竟司录参军事总揽诸曹事,说是府衙大管家也不为过,不论是谁,肯定不会留一个不听话的大管家。
随着申云海的介绍,陈佑对府衙诸官总算有了初步的了解,结合之前得到的一些资料,陈佑知道如今府衙诸官吏,有不少都是孙启祥时期留任的。
虽说职务有些变动,但人还在。
有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刘明连府衙都控制不了,要么是刘明对河南府的掌控十分严密。
在陈佑看来,很显然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一干人等介绍完毕,刘明便将诸人打发出去。
仆下换上茶点,两人才开始正式谈话。
“我听闻,关键叫詹事来河南府,为的是税收?”
陈佑连忙道:“使君叫我将明便可。”
说着,便解释道:“正如使君所言,官家此行前特意叮嘱于我,言税事重大,当多听从使君老成谋国之言,不可妄动。”
这话小小的捧了刘明一下,倒让他脸色缓和许多:“官家所盼,某已知晓,只不过这事,我就不参与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至洛阳如何施为(二)
陈佑一愣,随即斟酌着试探道:“使君乃是府尹,府中诸事怎能不经使君之手?”
“呵!”刘明轻笑一声,语重心长道,“将明啊,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将明了。”
陈佑不明所以,连忙道:“刘丈请讲。”
这一下就从上下级之间的谈话变成了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交流。
“我已经老了,官家以后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辅佐。”刘明看上去十分唏嘘,“现在官家让你来河南府,我这个老朽之人,别的事做不了,但也能帮扶你一把。”
陈佑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感激神色,心中却没把这番话当一回事。
见陈佑不答话,刘明定定的看着陈佑,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苦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了不得!”
说着,不等陈佑谦虚几句,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道:“官家要迁都洛阳,其中种种,我不说你也明白,至于现在,我却是不想横生枝节,你可知否?”
陈佑恍然,当即干脆应道:“刘丈放心,某定不叫丈人难做!”
刘明点点头:“如此,你便去罢!”
陈佑起身行礼离去,门外自有仆役候着带他去少尹该有书厅。
书厅早已清扫一新,一些装饰用的书籍摆在书架上,笔墨纸砚、油灯烛台等一概不缺,少的就是那一沓又一沓或是等待批阅或是处理完毕的文书。
陈佑坐到主位,将仆役打发走,靠在椅背上静静思考。
毫无疑问,刘明现在是打算无为而治,安心等待调令,所以他不希望在自己调走之前河南府闹出什么不好摆平的动静。
这同陈佑的目的不相符,陈佑需要场面乱起来,这样才能看清每个人的立场,才有借力打力的余地。
只不过现在的刘明还真不好得罪,刘明可不是等着到点退休,他是等着重回中枢。
一个即将到点退休的老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但一个即将重回中枢的官员,还是别撕破脸皮比较好。
那么究竟要怎么做呢?难道就这么等刘明离开?
陈佑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对陈佑的到来十分关注的一干豪门大户也十分头疼该如何对待陈佑。
这些所谓豪门大户,都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
世家什么的,在那些京兆之类的地方可能还有一些自称世家的,但在西京洛阳东京汴梁,自黄巢乱起,数十年的战乱,凡是有一些家资的世家都被清洗数茬。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这可不仅仅是诗人的文学夸张!
当朝重臣,家在洛阳的有两家,一个是尚书左仆射、昭文馆大学士江夏青,一个是尚书右仆射、史馆大学士阎俊臣。
城中大户自然就以这两家为首。
江家还好,试点税改是江夏青一手推行的,自然容不得破坏。
为了防止家里人捅出篓子,特意把儿子打发回来,约束家人不得同陈佑作对。
但阎家就不一样了。
阎俊臣平时在政事堂确实是不争不抢,但他可不是什么老好人,家人在洛阳诸县借他的名义横行无忌、欺压庶民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可只是轻飘飘地几句告诫,便不再理会。
阎家人不是傻子,不可能惹到类似江家的头上,这样一来,洛阳阎家的所作所为对他阎俊臣没有什么害处,还能给家族带来好处,他没理由拦着。
而这一次,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总之阎俊臣没有给家里递话,于是,在缺了江家之后,阎家就成了洛阳豪门的领头羊。
此时,石家宅子中正举办一场宴会。
不过,这宅子的主人石祥景却没坐在主位上,主位上的是阎俊臣的大哥阎诤臣。
这个诤臣辜负了他父亲的一番期望,并没有成为诤臣。
不同于阎俊臣一路青云,阎诤臣一直在河南府周转,几十年时间从小吏一直当到县丞。
最巅峰的时刻是阎俊臣发迹之后给他运作了一个县令的位置,只可惜很快就出事重又调到某个县当了县丞。
等阎俊臣当了三司使,他这个大哥终于看开了,直接辞官回家,主持起家中财货,这些年买了不少好地,也盘了好些个铺子。
从二弟口中得知可能要迁都洛阳的消息之后,他甚至不等尘埃落地,便果断出手买地买铺子买人,只等着迁都后大赚一笔。
反正有二弟在,即使这一次亏了,很快也能赚回来,这就是底气,一般人比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陈佑突然要来收税了!
阎诤臣可是知道,陈佑可不仅仅是收税,还顺带打击盘外招。
收税没什么,大不了少赚一些,但打击盘外招,要守商业规矩,这对他这种“能力之外资本为零”的人来说,那就跟断人财路没什么两样啊!
于是,他来石宅赴宴了,这一场宴会,来的基本上都是那些不太喜欢陈佑税改政策的人。
更准确地说,这一次石宅的宴会就是阎诤臣组织的。
石祥景现在只是洛阳县的主簿,也就以前是阎诤臣的下属,有一些交情,才被阎诤臣提携。
当然了,石家可不仅仅是靠了阎诤臣的提携,石祥景的长子石熙载今年春科中了进士,目前正在政事堂观政,前途可期。
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阎诤臣后,石祥景一边安静地喝酒吃菜,一边等待阎诤臣的吩咐。
阎诤臣端着酒杯,状似欣赏歌舞,其实心中也在权衡利弊。
他对自家二弟很了解,不递任何话,其实就意味着自己这二弟心中尚在犹豫,只不过目前还倾向于阻挠税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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