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再次传出卢云华的声音:“此事自有我父同宁王分说。回府罢。”
听了这一句,捕头一下子瘫在地上,脸上带着绝望。
而那些个围在四周的衙役连忙让出一条路来,家兵门收刀归鞘,护着马车轱辘轱辘远去。
此时那摆平了一干强人的开封府兵曹参军事带着数十刀刃见血的衙役快步赶来,见到离去的马车,还没开口,就有在场的衙役上前说明来龙去脉。
“曹老三!”听完衙役的介绍,这参军顿时气急,一脚朝那捕头踢去,“你这腌臜畜生!莫不是想害死我!”
“参军饶命!参军饶命!”捕头也不敢反抗,只是在地上打滚,涕泪横流地喊着饶命。
马车中,刚刚离开那群衙役,陈佑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套在身上的衣裙扯掉。
一直看着他笑的卢云华连忙拦住他:“等安全了再脱。”
说着朝他甩了个白眼:“这衣服都被你撑坏了,一脱下来可就再也穿不上了。”
陈佑动作一滞,这套衣裙本是按照卢云华的身材买的。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是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这身材自然不可能相同。
基本上有线头的地方都被陈佑在慌乱中扯开了,他刚刚要脱也是直接在扯,若是脱下来,那可真就没办法穿了。
只是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穿女装,还是这么紧巴巴的。
陈佑坐在那里,一时间局促无比,一会儿扭动一下,双手也是不停的换着摆放的位置。整个人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
见他这样,绿萝是扭头强忍着笑意,而卢云华则是毫不遮掩地笑出声来。
听到她在笑,陈佑更加尴尬,一时间面红耳赤,再加上马车内暖炉的热气,只是一瞬间就感觉浑身冒汗。
看到他如此窘迫,卢云华也不再笑了,端坐着正色道:“如今此处被开封府发现,不知司马下一步准备如何行事?”
开始谈正事了,陈佑也顾不得多想,深吸一口沉吟一阵才缓缓道:“经此一事,怕是开封府更是要紧盯卢府了。”
说完这一句,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卢云华,见其点头,这才接着道:“不知贵府可否派人自城外绕行?”
“嗯?”卢云华轻轻抿唇,之后问道:“司马是想让我家人假装去滑州?”
“正是。”
“可以一试。”
“如此,便多谢二娘子了。”
正说着,车厢突然被敲了三下。
卢云华当即道:“周围无人,可以离开了。”
陈佑点点头,迅速扯开身上的衣裙,从座位底下掏出自己的外套穿上。
悄悄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眼看就要转过墙角,陈佑连忙朝卢云华拱手道:“此次多谢二娘子援手,就此别过!”
说完也不等卢云华开口,猫着腰迅速蹿下马车,走了几步就拐到人流密集之处,慢慢朝城外走去。
大内禁中,锦福殿。
这殿在简贤讲武殿之后,乃是皇帝小憩歇息之处。
下午周帝赵鸿运本在简贤讲武殿批阅文书,接连看到或是请求立储,或是弹劾某王的奏章,心中顿生烦躁之意。
他这大病未愈,又每日处理政事,再受火气一激,过不多时就头晕脑胀昏睡过去,被宦官门搀来这锦福殿。
内侍监韦齐送走刚刚来探望的一众相公,神情严肃地回到御床前。
看着脸色苍白的赵鸿运,不由长叹一声,摇摇头搬来一把胡床坐在床边。
刚坐下,就听见一声呻吟,他立马跳起来:“官家醒了!端热汤来!叫太医!”
立刻就有小宦官一路小跑出去。
“平安。”赵鸿运无力的声音响起。
韦齐立刻跪倒在床头旁的地面上:“臣在,官家且安心休息。”
“你通知......”刚说完三个字,赵鸿运脸上闪现出一丝犹豫,合上眼好一会儿才道:“通知秦王回京。”
听闻此话,韦齐如闻霹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才答应下来:“遵旨。”
正巧此时跑出去的一个宦官端着一直温在炉子上的热汤走进殿内,韦齐起身,让出空子给宫女帮赵鸿运喂汤。
他站在一旁,看着赵鸿运被扶起来靠坐着,嘴唇紧抿,心情复杂。
让秦王回京,那就是说最后是要传位给秦王了。
他双拳紧握,闭眼抬头,面露挣扎之色。
待得另一个宦官领着太医令进来,他终于下定决心,对赵鸿运恭敬道:“官家,臣先下去办事了。”
“嗯。”赵鸿运一边由着太医令把脉,一边点头同意。
退出锦福殿,韦齐却没有安排人前往蜀地送信,而是回到内侍省书厅。
刚刚坐下,他便叫来自己的干儿子:“你立刻通知宁王,今晚我要同他面谈!”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寒冬将至晚星稀(三)
官家在简贤讲武殿晕倒的消息很快就小范围传播开了。
说小范围,是因为能够接触此事都是和宫中或者几位相公有关系之人。
皇帝的身体健康状况关系到国家稳定与否,不少人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就派出信使通知京外。
从赵普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陈佑的态度一下子紧张起来。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通过江夏青或者童谣,联络吴峦见面详谈。
同时陈佑另外安排张昭向早已探明地址的皇甫楠家中递信,约其会晤。
酉时一刻,换了一身商贾行头的韦齐快步走进皇宫外一处小院中。
待随行的干儿子关好院门,他立刻朝坐在堂中的一个青年行礼道:“韦齐参见宁王。”
“内监不必多礼。”赵元兴也站起身来,笑着扶住韦齐。
两人分了主宾坐下,赵元兴率先开口道:“内监急着见我,可是有要事相商?”
“正是!”韦齐点点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周弘顺和宁王亲卫。
他这是想密谈了,周弘顺也是有眼色之人,当即开口道:“大尹,我去外面看着点。”
“嗯。”赵元兴点点头,顿时一干人等离开堂屋,房门也被关上。
直到这时,韦齐才神情严肃道:“殿下可知,官家醒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我通知秦王回京!”
赵元兴养气功夫尚未到家,听了这话就是脸色一变。
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内监告知我此事乃是何意?”
“好叫殿下知晓,某尚未派出人手。”
目光闪烁间,赵元兴正色道:“不知道内监作何想法?”
两人对视,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沉默一阵,韦齐偏移目光,仿佛梦呓般说道:“我自小入宫,原本在洛阳,后来跟着石官家迁来开封,这宫廷之乱也经历过不少。”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当时年龄尚小,还在想争什么呢,好好活着不挺好?”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干同样的事。”
一直静静倾听的赵元兴“呵”了一声,站起身来在逼仄的屋子里踱了几步。
韦齐话语间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之前倒向赵元兴,便是在赌赵元兴这个唯一留在京中的皇子能更得官家欢心。
却没想到临到头了发现自己赌错了。
但之前已经压了那么多筹码上去,此时认输,一无所得不说,还得损失惨重。既然如此,不如趁着这机会搏一搏。
韦齐心中这些想法,赵元兴也能猜到一点,他何尝不想搏一把?
只是该给韦齐什么样的报酬?
现在距离赵鸿运吩咐韦齐通知秦王不过几个时辰,此时安排人手赶往蜀地尚且不迟。如果赵元兴给的报酬不够,韦齐完全可以倒戈。
可是问题在于,韦齐一介刑余之人,该给他怎样的回报?
少了肯定不行,太少的话人家凭啥跟你干这要掉脑袋的事情?大不了拼着利益受损,至少这性命能保住。
但又不能太多,还是那句话,韦齐是宦官,没办法像其他文武官员一般割据一方。如果赵元兴许诺得太多,就得担心他是不是准备事成之后再算账了!
这屋内也没个计时的物事,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元兴终于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韦齐:“若是内监助我,我又何吝封侯之赏!”
此虽非韦齐心中所想,但也相差无几,故而他立刻起身长揖道:“还望殿下放心。”
见其答应,赵元兴暗自松了口气,略一沉吟道:“内监还需派人前往蜀地查看一番秦王,且这行程可以稍稍慢些。”
这就是作假了。
韦齐自然是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宫门刚刚开锁,几位相公便联袂前往锦福殿探望赵鸿运。
将养一晚,赵鸿运精神却是好了一些,只是岁暮天寒,一时间却不得出殿。
只不过皇帝暂时不能处理军政事,这权力就大部分归属到枢密院和政事堂了。虽然心中担忧官家健康,但丝毫不耽误这六人互相之间的争权夺利。
不过争权归争权,中枢这些人却是有一点共识,那就是地方上不能乱。存了这样的心思,争斗之时自然就多了些约束,总算朝政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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