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箭的场所距离较远,徐子先一路先走过去,出了西角门,有一块三四百步见方的地方,立着三四十个靶子,这里就是箭场。
众人都是短打扮,有些发征的跟着徐子先走,张虎臣等人也暂时停了训练,皱眉看向这边。
徐子先走到靶子之前,他手中早就取了一块绑着石子的红布,这是张虎臣训练骑射的办法,骑士骑在战马上,绕圈射固定靶较易,射移动靶困难,最难的就是抛掷红布,能射中红布的,骑射才算入门。
如果要论骑射最高的水准,当然是驰马射柳。柳枝较红布更小,而且柳枝柔而坚韧,劲力不足,射中了也不断。
射柳原本就是军中考较骑射的最高法门,现在徐子先的这些部下,距离射柳还早的很。
“我丢掷的地方,就是你们要射的地方。”徐子先面色凝重,说道:“记得军法以服从为第一,没有第二次机会。”
说罢,他将红布断然往自己身前十余步前一扔,厉声喝道:“给我射!”
话音犹在耳旁,对面早就拉开硬弓等候的李普等人,已经全射松指开弦,箭矢如蝗而飞,发出嗡嗡声响,弓弦噼啪炸响的声音紧随其后,再看时,二十余支箭矢都落在红布左近,密密麻麻,犹如刚长出来的灌木从。
再看李普等人,面色惨白,张虎臣等人已经赶了过来,对这些少年弓手又踢又打,李普等人也是深悔和后怕,他们对徐子先也是敬畏异常,均是想,适才若有人射的不准,劲力大了少许,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我没有那么蠢。”徐子先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走到近前,止住了张虎臣等人,笑着道:“他们这些人的射术,我清楚的很。有一步左右的差池,就算失了手,我扔在十步开外,这要是能射中我,除非是成心来射我,可是他们的射术,成心射我,怕又是射不中了。”
这一番话说的张虎臣咧嘴直笑,想想是这么个道理,这帮小子,射靶子十中七八,相差最多一两步的距离,要是成心射,多半也是射不中,只是转念一想,还是太冒除了。
当下张虎臣道:“秦典尉不在,不过这事我要上报给典尉和奉常,怕是他们要来和世子啰嗦几句,到时候世子不要怪罪我。”
“理所应当。”徐子先应了一声,转头又对那些弓手少年道:“世间的事没有绝对保险的,要是绝对能成功的事,有人和你们这么说,只管拿箭射他。我要试你们的胆色,勇气,还有令行禁止对我的敬畏心,你们都算合格过关,我极满意。底下若有事要用你们,我是大可以放心了。”
“是,世子。”众少年都一齐声答应着,终于还是有人道:“下次最好用别的办法来试,这一次,真是把命都吓丢了半条。”
徐子先笑而不语,这种试法,说起来和冒顿单于一样,算是拾人牙慧,但读书不多的人不会知道,而且,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适才要是有迟疑的,不敢射的,或是故意射偏的,这样的人虽然机灵,但可以拿来做别的勾当,当兵吃粮的人,还是如眼前这些少年一样,心态单纯,只知听令来的更好些。
由此可见,自己和李仪,秦东阳等人精心细挑的少年,不管是本地还是漳州流民中挑选的,由于是百里挑一,倒全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今天午后不要训练了。”徐子先吩咐张虎臣等人道:“给他们换上干净衣袍,下午全队出动,随我到镇上各处公干。”
张虎臣瞪眼道:“世子要我们做什么?”
徐子先卖关子,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
第六十七章 设卡
侯府别院这一出,镇上的人当然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的是印信和委状都送到了,徐子先这个三品昭武将军兼福州府五品团练使捉守使的事情,算是正式有了定论。
有人当然不满,但无论如何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出来。
徐子先每天不扰民,不骚扰地方,李诚父子完蛋之后,侯府以相当克已的态度收回了对官庄隐户丁口的使用权,不仅没有抬价,反而让出了不少利益。
这些事,包括迎击陈于勇,将其斩杀的结果,都令得徐子先威望大涨。
包括河桥一战,尽管那晚没有几个人看到战事经过,但事后林间的狼藉,到处是斧削刀砍的痕迹,这总归是没错的。
加上火烧箭射,破损的投枪遍地都是,还有死人流下来的鲜血凝固成黑紫色,令人看了就感觉渗的慌……打完仗之后好多天,都是没有人敢在夜间经过,百姓最喜欢传扬这一类的事,什么鬼火增多,夜晚有鬼哭声,这些类似的传闻都是广为流传。
现在几个镇子间一致的意见倒是相同,就是有徐子先在,不能说完全放心,最少可以放心再耽搁一阵,若是徐子先也吓走了,说明岐山盗可能近期来报复,安抚使司和大都督府为了脸面,保住立功的宗室功臣,也非得在岐山盗过来之前,先把徐子先接走再说。
所以一片赞颂声中,其实最顶尖的商行主事者们,关注的不是侯府别院的武力高低,而是徐子先本人的动静。
若徐子先果真要离开,那么就是福州府的大佬们要放弃此处的迹象。海盗来去飘忽,很难判定其行踪线路,如果长期部署重兵在此,难免会顾此失彼,使得更要紧的地方会有明显的防守漏洞。
所以最好就是把徐子先弄走,也很有可能岐山盗知道徐子先离开之后,会放弃对侯府别院的侵犯念头,顺带着这一片的地方也就平安无事了。
说来是件很耻辱的事,换在成宗皇帝之前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真要有“群盗”威胁地方,几十年前的福建路文武官员首先想的就是派兵主动出击,加以剿杀,而不是现在这样,考虑的是地方安静,不惹海盗来攻,那就谢天谢地了。
……
“诸君对眼下的局面,考虑过没有?”
镇上商家很多,有一些是积年的掌柜,有顶身股,算是小半个东主,有一些就纯粹是分号的掌事人,普通的事能自己拿主意,涉及到大宗钱财的,那就自己当不了家,非得家族的族长,或是商行的东主拿主意不可。
说话的是蒲寿臣,他是蒲寿高的族弟,也是比较受信任的一个。
毕竟在南安,水口,谷口这一条线上,陆地官道车马不断,闽江上船只不绝,除了在水口靠岸的,就多半在南安泽这里上岸来,这边距离府城十来里,官道状况良好,从兴化军,邵武军,建州,汀州,包括漳州一些到内地贩货到福州的,除非沿闽江直下海口,不然的话还是在这里转运较为妥当。
原本其实直放福州更好,但现在海船多半往泉州,因为岐山盗的原因很少有商船直接敢单船沿江而下,都是先到福州办货,聚集了十来条船,由官府派水师护卫出海,沿海的几条防线,官府也有水师护卫,只是大海茫茫,能护卫的地方太少,多半的商船到了大海上都要受海盗的骚扰,多半是缴纳过境钱,少数倒霉鬼会被连船带货抢走,大约五艘船里有一艘会是这样的下场,有一艘可能跑十年没事,也可能头一次下水要么被抢了,要么就沉船了。
海洋贸易利润丰厚,就是因为每一次出海都未必能回来的,货物受欢迎是一回事,风险也确实极大。
南安镇是附近两军三州到福州和泉州的陆路通道,从这里上岸抵福州相对要安全一些,当然水口镇,谷口镇,还有闽清县,南平县,这些地方也是商旅众多,连江上也是船只商旅十分稠密,要是光南安镇这里要紧,福州那边派一个军加水师过来也是应该的。
“说实在的。”蒲寿臣见众人一时不出声,笑了笑,继续说道:“家兄对官府重视附近这几个镇子,其实十分欣喜。然而我蒲家毕竟外来户,对团练出钱太多并不是好事,犯忌讳……”
林家船行的东主林定一闷声道:“蒲兄家最好了,出钱的时候是外来的,赚钱时就是在本朝多年,心向我华夏,好主意,好买卖。可惜我林家却不能换个祖宗,这亏还是吃定了。”
几个大掌柜和东主闷声笑起来,蒲家确实是这样的德性,早就惹人烦了。
蒲寿臣并不觉得尴尬,蒲家一直是这样,出风头的事,比如皇帝的千秋节,那是一定要花大价钱替皇帝上寿,权贵们有三节两庆,该花的一定要花。雇佣无良文人,写诗文传记乃至小说吹捧蒲家,这钱也舍得花。
蒲家这种来自天方的色目人,能在大魏多年屹立不倒,就是抓住这核心的一条。
该花的,花在皇室,权贵身上的,吹捧自己的,一文钱不少花。
不该花的,什么地方公益,摊派,正赋杂税,那是一文钱也不会出。
“办团练是好事。”蒲寿臣微笑着道:“现在看来上头是要搞摊派,不然南安侯世子可是拿不出这笔巨款。”
在场的人都笑出来,不乏赞同和轻视,南安侯一脉,确实是有名的穷鬼,宗室侯爵在江陵有不少穷的,京师也有不少破落户,福州这里南安侯府就是代表。
其实南安侯府以穷出名,主要还是其与帝室的关系还很接近,徐子先与当今皇帝可是同一个曾祖父,血脉极为接近,这样身份的宗室,穷成南安侯府这样的,毕竟是极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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