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老说的是。”魏九真面色凝重,沉声道:“就是不知道府军折损会不会太严重?朝廷必对大王授给开府重任,诏书可能都在路上了,其实不必太过着急。”
“不然,不然。”陈笃竹摇头道:“你以为殿下是那种过于心急和热切的人?该拿的,殿下一定会拿,绝不会拱手让给别人,到手的东西,他更加不会着急。眼前这一战,是殿下为了东南大局急着来打,贼寇多存一天,福建便不稳一天,其若能保持精锐兵马流窜,想要彻底灭除可就难了。这一仗不仅要打,且是攻击精锐主力,殿下的用心,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众商人均是拜服,陈笃竹最后叹道:“就是不知道府军将士,会牺牲多少,我等要多备些钱粮,将来抚恤将士,我们也当出一份心力。”
第四百七十九章 竟夜鏖战
傍晚之时,府军不顾天色将黑,正式开始了攻击。
大量的披甲将士掩护工兵和辎兵冲击向前,最让人瞩目的当然是超过三百具的单弓弩,这些弩是从不少小型舰船上拆下来的,加以维护修理之后,立刻便投入战场。
这些弩多半是辎兵和工兵在推动,这样能节省下大量的弓手,一具单弓弩也是重达近百斤,以木轮推动,在崎岖不平的战场上,光是向前推动就需要多人,然后用绞盘上弦,放置有如短矛的箭矢,以木片垫高弩身,确定距离弹道,最终击发。
一弩要十几人方可操控如意,若想连续击发,还得时刻准备修理,换弦。大魏朝廷所制的床弩都是榫卯结构,虽然工艺过人,但结构脆弱,太过容易损坏。
而东藩岛上修理改制过的床弩,加了很多金属配件,甚至加了簧机,这样的床弩,击发的速度和强度都已经超过了朝廷所制。
东藩如果倾其所有,单弓弩其实已经超过六百具,只是还有不少需要改制修理,就算如此,当三百具弩推出来的时候,已经足令对面的贼寇动容。
赵王所领官兵,弩不过十余具,已经给贼寇极大压力,当看到陆续摆开的三百余具床弩之时,连向来坚忍不拔的李开明,一时间亦是仓惶失语。
至三百步时,有军官挥动红旗,床弩俱是停下。
接着是令人心悸的寂静,双方的鼓手都似有默契般的暂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些床弩。
弓手转运绞盘,上弦,接着将箭矢放放箭槽之中。
又有武官挥动小旗,接着哨声响起。
“嗡……”
先是弓弦崩紧再炸开的巨响,接着便是三百余支巨箭腾空而起的嗡嗡之声。
天空仿佛都黑了下来,整个天空都是被巨箭给遮蔽住了。
无数贼寇将士在营盘之内情不自禁的伏身在地,试图躲避床弩的杀伤。
巨箭带着极大的劲力,穿过营盘,有的箭矢直接射中了栅栏,啪的一声之后,将粗大宽厚的木栅给射断了。
还有的插在山石之上,打出一连串的火星。
再有便是箭矢插进地面,在劲力之下,将冻结的泥土都穿透了,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箭杆在地面之上。
这样的劲力之下,被射中的人体是何等模样,不问可知了。
虽然大量的箭矢落空,碍于地形,床弩的杀伤力被削弱了,即便如此,每一支射中贼寇的长箭都是给对方带来了巨大的杀伤。
正面相击,巨箭直接穿透人体,被射中的贼寇口中狂喷鲜血,倒仰栽倒,直接身死。
被射中头颅的,整个脑袋都被射碎。
有多人跑在一处,直接被一根巨箭串在了一处。
有人被射中劲脖,整个脑袋都被射飞落地。
有贼寇持盾而立,巨箭射中盾牌,将整面木盾炸的粉碎!
虽然只是一轮劲箭而射,却是给人山崩地裂之感。
大量的府军弓手,随着床弩之后而射。
进入百五十步之时,抛射的射程已经足够,在军官的指挥之下,府军的三千余弓手开始引弓而射。
崩崩的弓弦响声接连不停,箭矢象是柳叶飞舞而出,又象是飞翔的蝗群。
大量的箭矢瞬间抛射在敌营内外,栅墙,山体,地面,象是一瞬之间,长出了黑色的灌木从一般。
大量的贼寇被箭雨覆盖了,他们用木板遮蔽身体,有不少穿铁甲持盾的将身边的伙伴遮挡在身后,贼寇军官们拼命吼叫,大量的精锐老卒举着盾牌,木板,努力的站立起来挡住箭雨……偶尔一支床弩劲射而来,便是将木板或盾牌射穿,甚至是射成粉碎!
在箭雨覆盖之下,整个北营犹如在暴风中挣扎的小船,随时
都有倾覆之忧。
然而在此时此刻,在几个持盾甲兵的护卫之下,头戴笠帽,身着蓝袍的李开明站了起来,用他那张著名的近四十个力的巨弓引满张弓,弓身斜举,然后将一支重箭亦是抛射了出去!
过万贼寇将士发出悲愤的呐喊声,这时他们也发觉了,由于床弩是要仰角向上而射,很多弩箭的角度不足,不少巨箭是要么射的太高,插到山石里去了,要么便是在营门外的木栅区为主,很少有弩箭能一直射到营中。
床弩威胁并不算大,这些贼寇也是积年老卒和其训练出来的矿工为主,且此前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战,在此时此刻,在李开明的感召之下,所有贼寇弓手亦是引弓而射还击了。
天色昏黑,无数弓手持续的向对方抛射着重箭,整个天空都仿佛看不到别的色彩了,只有黑色的羽箭在来回的穿梭着。
哪怕是府军一方,也承受着噼里啪啦落下来的箭雨,矿工们身强力壮,向来很有组织,经过两个月左右的训练,加上有战阵经历,他们和贼寇老卒们一起用力抛射,对府军也造成了一定的杀伤。
待走到北营百步左右时,府军被宽大深厚的壕沟挡住了。
大量的工兵和辎兵开始挖掘土方,然后装入麻袋,他们用杂马,骡子,毛驴,还有简便的小车将麻袋不停的推向前方,府军将士接应辎兵,将麻包扛上肩膀,人马轮番向前,将麻包抛入壕沟之中。高垒营上箭如雨下,噼里啪啦的箭矢打向这些扛麻包的府军,有穿着铁甲的盾兵持巨盾排立,替扛负土包的袍泽遮挡箭雨,就算如此,也是不停的有府军将士被射中要害,闷哼一声之后倒在地上,鲜血溢出,将黑色和白色相交的土地浸润透了。
有负责急救的辎兵和医疗兵冒着箭雨向前,将倒地的将士拖拽向后,由于箭雨太密集,常常有拖拽着的人也中箭了,有几个辎兵腿部都中了箭,他们在地面上爬动着,将重伤的府军战兵拖向身后。
这样激烈的战事,从一爆发便进入高节奏高死伤的状态,贼寇和府军将士都已经杀红了眼,双方有不少袍泽兄弟已经倒在了战场之上,到这个阶段,无需鼓励和劝说了,每个将士都如蚁群中的兵蚁一样,只知道尽职而为,种种负面的情绪,对战事无利的想法和苟且偷生的人类自保的本能,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入夜之后,府军的攻击未停,战鼓之声丝毫不弱,贼寇和府军都点亮了火把,亮光到处都是,灿若星辰,一夜之间,双方都各自减员千人左右,箭雨时强时弱,到黎明之时,长达三里多的长壕已经接近被填平了。
下半夜时,南营的贼寇出动了过万人,试图偷袭府军的左翼,府军出动了骑营,排山倒海般的正面冲击,将刚刚偷越过长垒的几千贼兵击溃,这些意志还算坚定,敢在半夜出营偷袭的贼寇却是当不得骑营正面一冲,看到黑压压的铁骑正面疾冲而来,大量的贼寇直接失去了所有的战斗意志,剩下的就只有惨叫奔逃了。
对李开明的部署,徐子先也是感觉对方出尽了全力。
长垒防御,中营和南营持续不停的派那些杂兵来偷袭骚扰,乱府军心志,北营坚决抵抗,并且如果府军攻中营或南营,则北营出击的会更加果决坚定。
但府军攻北营,中营的厢军毫无用处,南营的杂兵也缺乏坚定的意志,徐子先只放了几百骑兵,这些杂兵就失去了其原本的作用。
不能出营交战,虽立营而无用矣。
不过贼人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从傍晚到黎明,其在北营四角立起多个箭楼,每楼上都放置着强弓劲箭,大量拥有强大臂力和远射能力的精锐弓手上箭楼,居高临下对填沟的府军将士俯射,府军的死伤,大半来自这样的俯射,而府军弓手仰射于其上,效果不佳,相当吃力。
南
营出击失败之后,两军已经奋战半个下午和一整夜,黎民时分喊杀声和鼓声仍然不停,声音应该传遍了几十里方圆,如果在建阳这里还有侥幸未被贼寇裹挟进这场战事中的百姓,藏在破烂冰冷的家中,听到这样的动静,心中的惶惧之感,恐怕外人难以揣度其万一。
徐子先一直骑在马上观看整个战场,时不时的发下军令,调度军队行动,很多大将劝他先行休息,却是被徐子先断然拒绝。
李开明当然也在战场上,徐子先扬鞭道:“我岂能不如一贼首?将士忠勇,浴血奋战,我又岂能离开将士去休息?”
他又指着逐渐增多的北营箭楼,贼人当准备了大量的器材,随时增修和补厚栅墙,徐子先用马鞭指着升高的箭楼道:“若将士不能破贼,我当亲率卫士,穿营去取李开明之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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