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慧听得心里一暖:我在他心中有那般重要?
她又是感动,又是喜悦……为甚么喜悦?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喜悦!
王彧道:“汉王对末将说过,马氏有恩于王爷。夫人只管放下,末将有汉王长史府的印信公文,必护卫周全!”
马恩慧轻轻点头道:“嗯。”
旁边另一个官儿道:“早知马氏与汉王有交情,下官等断不敢如此、必得好生款待呀!可谁又能料到有这等事?这么多年了,但凡是宗室里来的人,就没几个离开过凤阳的。”他的神情充满了惋惜,似乎错失了一个甚么机会。
马恩慧在屋子里收拾了一番,换好了衣裳,便乘坐马车离开了这里。
走出院子之后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挑开车帘,转头再次望了一眼自己住了七八年的地方。这时她看见了宦官吴忠。
吴忠站在一条街边,正默默地注视着这边的人马。很快吴忠看见了车帘角落里的马恩慧,抱拳对着这个方向鞠躬。
马恩慧沉吟了片刻,看着吴忠轻轻点头,便放下了车帘。一大队人马继续往前走了,耳边只剩下“叽轱”的轮子转动声,以及马蹄踏在砖地上的“哒哒哒”声音。
……
早在正月十八日、直隶之战的主力阵战决出胜负之后,朱高煦中军便派人快马回湖广送信去了。此时信使到了衡州、才过去一天。
瞿能等大将率中军主力,在前锋乘船离开衡州之后,便从陆路出发了,此时已在进军京师的路上。而衡州的盛庸护卫军、汉王府家眷官吏,则在收到了直隶来的军情之后,才准备出发。
衡州的汉王府行宫一片欢喜,人们都知道,直隶会战一结束,伪朝官军便无力抵抗了。战争终于彻底打完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也至此结束。
(登基称帝之事,消息尚未传到两千余里外的湖广省衡州府。眼下湖广衡州府知道的消息,还停留在太平州的直隶会战胜利上。)
王妃郭薇一边下令家眷奴婢们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进京;一边在行宫后堂里,接受夫人们的贺词。按照都督府与长史府官员的部署,汉王府及护卫大军,先沿湘江西岸陆路进发;等待从大江上回来的水师主力进入湘江,大伙儿便乘坐战船走水路进京。
杜千蕊祝贺伐罪军战场得胜的时候,倒是挺高兴的。等她行了礼说了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时,便有些心神不宁、闷闷不乐的样子。
姚姬眼尖,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等到大伙儿说完了话,姚姬便在一道檐台下追上了杜千蕊,上前问道:“眼下汉王府一帆风顺,妹妹有何不高兴的事?”
杜千蕊看了一眼姚姬,微微摇了摇头。
姚姬立刻做出了不太高兴的样子。
杜千蕊似乎也不愿意在明面上、与姚姬关系处不好,终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有点想我娘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以前我只是王爷的一个妾,后来封了夫人,却一直在打仗,提那些事甚为不恰当;而今这里离江西也不远了,便忽然想到了家里的父母。”
其实杜千蕊对她爹真没多少挂念,主要是觉得姆妈(母亲)可怜……甚至不知道姆妈是否在世!
记得最后一次见姆妈,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年了。那一次杜千蕊心中满是伤心绝望,却忽然见朱高煦接她来了!那一刻她无望的心又燃起;虽然可怜姆妈,但她当时已决意离开家乡,实在无力再管家里人了。
杜千蕊记忆得很清楚,当时她离开那片竹林之后,她没有回一次头!她也记得很清楚,姆妈分别时说的话、是叫她吃了饭再走。
想到这些事,杜千蕊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块手绢,便见姚姬正在瞧自己的眼睛。姚姬道:“哎呀,妹妹不要哭了。这点小事,我帮你!”
“姚姐姐怎么帮我……”杜千蕊哽咽道,“要不还是我自己去求王妃罢,请王妃派个人去江西,把我姆妈接到京师去。这些年我慢慢存了些钱,便在京师租间屋,让姆妈过几天轻巧的日子。可是我家到县城的路弯弯绕绕、全是小路,就怕派去的人找不到。”
姚姬忽然“嗤”地笑了出来,说道:“妹妹说甚么傻话,你是故意说得那么可怜罢?”
杜千蕊不置可否。
姚姬又道:“当今天下,妇人至少数以千万。地位比妹妹高的妇人,只有一人了;妹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诰命夫人见了你还得下跪!你倒好,告诉我租间屋子给你娘住……”
姚姬略微一想,又道:“我在王妃面前帮你说,调一整支军队,护送你风光回乡;拿仪仗车驾接令尊令堂去京师。到了京师,你再向王爷讨点赏、拨一座大庭院给令尊令堂居住。”
杜千蕊心道:你是不是想看我恃宠而骄、得意忘形而惹王爷厌恶,想让我失宠?
“姐姐的好意,心领了。可是我无寸功,王爷王妃对我的恩赏已非常丰厚了,我岂敢再给王府添那么大麻烦?”杜千蕊忙摇头道,“还是派个人去江西就行了,我写一封信回去。父母虽不识字,村里总有人识字,我再拿一个信物便行了。”
姚姬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千蕊,目光非常明亮。杜千蕊顿时感觉浑身都不太舒坦。
“就这么定了,我帮你说。又不是你自己讨要的,王妃不会怪你。”姚姬道。
……姚姬与王妃的关系非常好,王妃也很愿意听从姚姬的一些建议。也不知道姚姬是怎么说的,王妃竟然同意了那个建议!
王妃夸奖杜千蕊有孝道,为奴婢们做了表率。
然后王妃便叫宦官黄狗作为正使,宫女宦官随行;并知会了都督府掌事齐泰、都督盛庸,调汉王府一股护卫骑兵、仪仗若干,护送杜夫人回乡省亲。
又命齐泰下达都督府军令:去长沙府调战船数艘,从大江入驶入鄱阳湖,靠近江西布政使司余干县的码头停靠等候;待杜夫人的人马省亲之后,便坐战船、与汉王府大队战船会合,一起进京。
第六百零一章 严肃之事
朱高煦这几天看了一大堆麻烦的国事、而且似乎还十分重要;比如边镇文武奏报朱高炽(此时已成伪帝)、蒙古部落扰边等奏章。样样都似乎很急迫。
但薛岩悄悄进言:拖个十天半月也没啥事。元朝残部,现在无法威胁大明;即便我朝紧急调动大军北上,到了地方、北边部落的人也早就跑了,没多大作用!
朱高煦也觉得这件事、并不能那般简单便处理好,必得从长计议……
皇帝总在乾清宫独睡,雨露不能惠及六宫,皇嗣不能昌盛;那便是太监的失职,迟早要被大臣弹劾的。现在好一点了,自永乐年间起司礼监已收了内宫宦官的人事权,不然以前吏部管着太监宦官、情况更严重。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但因汉王府家眷尚未进京,当值宦官曹福先是请旨,在宫中数万宫女中挑选长相好的侍寝。朱高煦断然拒绝了。
次日曹福又觐见,请旨从教坊司选身子清白的乐姬先侍候着,朱高煦也没答应。
朱高煦心里在意的是,这些人的来历不能完全摸清。但他没说出来,假装是太挑了;毕竟已经成为贵极人间的天子,比格还是要讲究一点的,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赢了点钱找到个女人、灯一关就不管好歹了,那怎么行?
而临时在民间选秀女也来不及的,或派人出宫物色美人也耗时日,那个太麻烦了。
第三天晚上,朱高煦下值后回到了乾清宫。
曹福再次进言:“禀皇爷,朝鱼国国王李芳远进献太宗皇帝的美人,到京师时已是永乐六年(洪熙元年)底,至今不足三月,彼时太宗皇帝早已驾崩;其中一些美人曾侍寝废太子。还有没有侍寝过的美人,要不送过来给皇爷瞧一瞧?”
朱高煦听罢顿时动心了,那朝鱼国的女子来自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刚到京师不到三月,不可能与京师的恩怨有啥牵扯。
曹福高兴地拜道:“奴婢即刻去准备!”
那些美人应该要先沐浴,还要等好一阵。朱高煦便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叠卷宗,在靠南墙的一张桌案前坐了起来。这是大理寺卿薛岩当初查案时,留下的全部密卷。
承天门审讯首恶时,拿出来示人的证据、并不是密卷的全部,只是很少一部分。而薛岩留下的查案密卷,内容更加详细!
这几天朱高煦一有空,便会阅读上面的蝇头小字,试图搞清楚来龙去脉。
薛岩确实有判案的才能,他已经推判出来的内容,朱高煦大部分都认同……确定先帝驾崩于东宫的事实,并认为驾崩原因是中银环蛇毒、可能性很大(附有太医院太医对银环蛇毒、及中毒者症状的详细记录);薛岩还推判了各种人的动机、机会,朱高煦也是比较认可的。
这些密卷写了很多东西,可它只记录了浮在表面的案情;而藏在下面的动机和过程,全是猜测。
因为薛岩既找不到证据,也找不到人证;除了王狗儿等、只是有嫌疑的人。可惜薛岩与锦衣卫软硬皆施、严刑拷打,仍然连疑犯的口也没真正地撬开!案情因此才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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