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援军还有多久能到?”
郡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也许明天就到了,也许城破了也不会到。”
宁纯苦笑摇头。
夜幕再次降临。
城里城外都开始升起炊烟,仗天天打,但饭还是得吃,一天不死就得吃就得喝。哪怕下一刻就会战死,但这刻肚子还得填饱。
城中已经没多少粮食了,郡丞收集了全城的粮食集中分配,把带壳的谷子直接舂碎,然后熬成粥,加点盐,这样连糠皮也吃下去,虽然糙了点,但能节约点粮食。
城中的柴火早烧尽了,这些天都是拆屋取木,如今城中靠近城墙的房屋几乎拆光了,援军再不来,不但粮尽,就是房子都要拆光了。
最后一点天光也暗去。
城里城外,都只余着点点昏暗的灯光,在这斜风细雨之中飘摇。
今晚风雨交加,应当能睡个好觉,不用再折腾了,这是攻守双方士兵同样的想法。
这确实是一个挺安静的夜,一夜无事。
天微微亮,许多人还沉浸在这难得的安宁睡梦之中。
一只舰队,在白色的晨雾之中,悄然靠近郁江南岸。
老练的船手们把船依靠在了适合登陆的平坦江岸边,降帆,下锚,放下桥板。
舱中,一队又一队的大秦战兵,已经全副武装整理完毕,他们披甲执锐,静静的坐在舱中。
一名彪悍粗壮的都头从甲板上下来,“船已靠岸,都下船干活了!”
士兵们无声的起立,只有甲叶兵器的碰撞之声。
脚下的船只震动了几下,战兵们摇晃了几下身体,很快稳住。
“下!”
船只已经停稳,栈板也架好。
出了舱,外面只是一片茫茫江雾。
各个都头队正们,带着本都本队站在甲板上。
“下船!”
一队队的战兵鱼贯下船,在岸上迅速整队。
一侧,骑兵们也牵着各自的马下来了。
“刀出鞘,弓上弦,接敌之后,一直向前冲,冲散他们的营地,不要给他们反应结阵的机会!”
“所有人盯好你们的队旗,看好你们的队头,队旗往哪,你们就往哪,队头往哪冲,你们就往哪冲。”
“战斗结束之前,不许斩首级,不许捉俘虏,不许搜战利品,违令者斩!”
一条条战前命令阵前宣读着,登岸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一队又一队,一个方阵接一个方阵,很快,岸上就聚集了超过五千名秦军战兵,后续还有船只靠岸,还有士兵在登陆。
可出击的命令已经下达。
“杀!”
有马的骑兵们最先出发,他们骑着马缓步小跑着,然后慢慢提速,岸上的雾要比江上小些,如披了一层白纱。
这倒为进攻的秦军提供了不少帮助。
骑兵最先接近敌营。
“冲锋!”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安静叛军大营,前锋骑将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马槊,一千轻骑开始加速,向着敌营加速猛冲而去。
铁蹄踏入连营,马槊长矛撕碎了帐篷,血与火击碎了叛军的美梦。
火光,鲜血,喊叫。
秦骑在奔驰,秦旗在飘扬!
第1092章 羽林初阵斩贼帅
“官军!”
“官军杀来了。”
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把冯暄惊醒。还在梦中的冯暄晃了晃脑袋,掀开身上的毯子坐起,“宁纯从城里杀出来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永平城中的宁纯出城偷袭了。
“大帅,是官军,他们从郁江登陆,杀过来了。”
冯暄觉得脑道晕炫,“郁江过来的官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李靖不是刚回到南海吗?”
四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嘈杂喊声。
此时天光放晓,晨雾也还未退去,秦骑就这样马踏连营,后面白色的雾中,隐隐约约赤色秦骑显现,旗下更似有数不尽的秦军步兵杀来。
此时永平城东的冯暄叛军营地,约摸两万叛军,多数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他们根本想不到会遇到袭击。
来不及披甲,来不及整队,甚至连敌情究竟如何也不知道。
一片混乱。
冯暄的两万叛军,本就乌合混杂,既有他招募的冯氏子弟兵,又有诸溪峒俚僚蛮子,平时在岭南之地,打打不服的溪峒倒还不错,可真跟秦军这样的百战精锐相比,就又差的远了。
若是给冯暄时机,让他整军列阵,堂堂阵阵一战,也还有机会。
可秦军又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一千轻骑,轻易的就把冯暄的营地踏破。
这个时候,冯暄后悔万分,这营地怎么就连栅栏都没有立一点,壕沟也没挖,若是立有营栅,挖了壕沟,就算秦骑突袭,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突进来的,他也还会有时间整军。
天灰蒙蒙。
四处还有未散去的薄雾,更让人分不清来敌到底有多少。
秦骑呼啸着一冲而过。
后面的步兵压过来,远远的还未接近,便已经是一阵阵的弓弩齐射,然后如狼似虎的秦军刀牌手、长矛手们已经扑了上来,盾砸、刀砍、长矛刺,大刀重斧劈。
慌张跑出帐篷的叛军,衣衫不整,队不成列,刚一接触,就被砍的落花流水。
那白雾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秦军。
谁也不知道那雾后面,究竟有多少骑军。
可是他们的攻势太猛了,几乎没有人挡的住他们。
“把队伍集结起来,列阵。”冯暄晃动着花白的脑袋,他也来不及披甲,提着把马槊就跃上坐骑,冲着慌乱的部下大声的吼叫。
只可惜,秦军先声夺人。
且已经冲破了冯暄军营,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组起防线了。
薄雾里,一支秦骑突然冲了过来,冯暄亲兵慌忙拦截。
秦骑前面的汉子如铁塔一样,浑身铠甲,根本不理会叛军拦截,直冲冲的就撞了过来。
马上汉子甚至根本不用长矛硬槊,居然拎着一只拳头大的铁锤。
汉子抡起锤子敲下,就跟敲打鸡蛋一样,那名拦在最前面的冯暄亲兵的脑袋就碎了。
“大帅快走!”
转眼间,十几个拦上前的冯暄亲兵尽数被那队秦骑枪刺锤砸,倒了一地。
冯暄落荒而走,伏在马背上头都不敢回。
他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后面不断倒地落马的声音,那是他的亲卫骑兵。
咻的一声,一支箭从他脸颊划过,带走了一块皮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把头伏的更低,不敢回头。
一声更大的破空声传来,冯暄惊骇。
可不等他反应,他只感觉后腰一痛,然后整个人就好像懵掉了,巨大的冲力甚至把他带离了马背,他感觉自己在飞。
吃力的扭头,却只看到自己后腰上长了一条毛毛的尾巴。
那是一条丈八马槊,被一个追击的秦骑直接当飞矛掷出。
砰的一声。
冯暄带着那支长槊落地,溅起无数泥浆,双眼大睁,却已经没了气息。
那名投出马槊的秦骑策马赶上,勒停战马,看了眼地上这个花白脑袋的家伙,“刚才好像听那些人喊这花白脑袋叫大帅?”
又一名秦骑赶到。
“这里是冯暄的营地,莫不这人就是冯暄?”
“就当他是冯暄好了。”
先前的骑士下马,拔出马刀砍下了冯暄的首级,然后拔回自己的马槊,想想,干脆把那首级插在马槊刃上,返身上马。
他高举着那首级,大声喊叫,“叛首冯暄首级在此,尔等还不速降!”
旁边的同队骑士们,也都跟着大喊。
他们拥着那名骑士,高举着那颗花白脑袋,一路喊一路继续冲杀。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效果,可渐渐的,他们发现,好多叛军看到这颗首级后都怔怔失神,甚至有人直接扔下了兵器跪地投降。
“看来我们真的杀了冯暄。”
马上的骑士极为欣喜。
“恭喜刘羽林郎,首次出战,便能斩获贼首。”
那挑着冯暄首级之人,却正是随李靖南下的羽林郎刘仁轨,这次皇帝特意从羽林宫调了一百名羽林郎和一千名羽林骑交给李靖,这些人随李靖从洛阳南下岭南,特来参与这次平乱之战。
虽然他们还没到时间结业,可皇帝希望他们能够在战争中磨砺自己。
刘仁轨因为上次出使吐蕃,而受到嘉奖,因此这次也在南下之列。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先是乘船自运河南下扬州,再从扬州港海上抵达南海郡,再又马不停蹄的沿郁江而上。
各种船只不停的换腾,整天呆在舱里,每天只能有小段时间到甲板上轮流放风,人都要憋坏了。
一上岸,刘仁轨带着一火羽林骑便横冲直撞,想不到居然误打误撞可能杀了冯暄,当下也不由的极为兴奋。
“都喊起来,冯暄已死,降者免死。”
郁江边上,李靖刚刚下船,桂林太守、广西左都督指挥使李袭志和广南左都督指挥使丘和、交趾太守,广东右都督指挥使、高凉太守冯盎也从各自船上下来。
“报!”
“羽林郎刘仁轨已斩杀贼帅冯暄,前军已破冯暄贼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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