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身烧伤,陆夫人便像是回到了十一年前的落凤坡,凤凰观的那场大火。
她颤抖着伸出手,仔细摸索着龙儿的烧伤,最终在他肋下的一片完好皮肤上,发现了一块青色的胎记。
“我儿啊……”陆夫人终于不再怀疑,一把抱住龙儿放声大哭起来。“哎呀,原来你真的还活着啊……”
“母亲,是我啊……”龙儿也悲声大作,和母亲抱头痛哭起来。
陆夫人这一哭,可谓惊天动地,外头的陆阀护卫自然能听得到。但他们在白马寺保护陆夫人这段时间,时不时能听到她干嚎,早已见怪不怪,便自觉的拉远点距离,这样对大家都好。
……
观音殿中。
陆夫人哭了半晌,终于止住悲声,让儿子跪在观音像前。
“这是为娘日夜祷告,心诚则灵,才能和我儿重逢。”陆夫人赶紧点着了线香,毕恭毕敬的插在香炉中,然后也跪在观音像前。
“我儿,快跟为娘一起,给观音大士磕头,感谢她的大恩大德。”
龙儿是太平道的太一,按说道家子弟不会拜佛家菩萨。但他显然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儿,便毫不犹豫的按照陆夫人所言,给观音大士磕了头、上了香。
做完这一切,陆夫人才拉着儿子手,母子俩依偎而坐,问起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当她听到龙儿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全身烧伤的痛苦,等到伤口好容易愈合后,还要接受比烧伤痛苦无数倍的换皮之苦;自幼便在辽东苦寒之地抱冰卧雪,被师父当成牲口虐待,又要经受身边人无时无刻的轻蔑嘲讽时,陆夫人自然肝肠寸断,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都是你那狠心的爹爹害的,才让我儿吃了这么多苦啊。”陆夫人心碎的捧着龙儿的脸,从他下颚、耳后、发梢处,还能看到一条细长的疤痕,那就是换皮术留下的痕迹。“我跟他势不两立,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不,母亲错了。父亲不过是被乾明皇帝洗脑的愚忠而已,”龙儿却摇摇头,攥着母亲的手道:“真正害我们一家的罪魁祸首是皇甫承!”
“他……”陆夫人一愣道:“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啊?”
“不是他的出现,父亲又怎会让我给乾明皇后陪葬?不是他的存在,祖父、父亲、姐姐又怎会全都把我忘记?”只听龙儿嘶声低吼道:“不是他的存在,我怎会有家不能回?有祖不能归?还要和母亲在这荒山野岭中偷偷相认呢?!”
“是……”陆夫人本来就对陆云没什么好感,如今亲子失而复得,自然是说什么她信什么了。“都怪他,他害我们一家,自己倒是便宜占尽,风头抢尽。如今又当上千牛卫中郎将,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
“这些本该……都是我的,”龙儿虽然早知道这些情况,但听母亲亲口说出,还是嫉妒的他五内俱焚。“都是我的!”
“是,本该都是我儿的,如今却被鸠占鹊巢……”陆夫人自然和亲生儿子同仇敌忾。
“母亲,我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龙儿咬牙切齿道。
“应该的!你打算怎么做?母亲都支持你!”陆夫人重重点头。
“我要他死!”龙儿极易扭曲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道:“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安心,才能开心,才能舒心,才能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啊……”陆夫人闻言心下一惊,有些清醒过来道:“儿啊,你千万别乱来啊。那小子本身武功高强不说,还有个溺爱他的师父陆仙,就是你父亲……”顿一顿,陆夫人还是实话实说道:“真要是你们两个起了冲突,他也一定会帮那小子的……”
“所以母亲要帮我啊!”龙儿却满脸泪水的哀求道:“我失去了一切,只剩母亲了。我之所以坚持到今天,就是为了回到母亲身边!你不帮我把他杀了,我怎么回到你身边?”
第五百七十章 事有诡异
天师府,静室中四壁空空,只有一个蒲团一炉檀香,天女一袭白裙,长发如瀑,一如既往的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自从二月二之后,天师道便失去了苏盈袖的踪迹,商家也不再配合他们寻找太平道的线索,一时间没了头绪,最近一两个月来,她基本上都是在这间静室中度过的。
但这对天女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她在太室山归隐峰上,也是常年无人说话,一个人默默打坐修炼而已。只是有时候修炼间隙,她会偶然生出一丝,想要下山去看看这世界的念头。
可真的下山之后,来到这滚滚红尘之后,她又觉着还是山上清净——这洛都城的人心,实在是复杂的很。人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有时候就连她的剑心慧眼也看不透人心险恶。
好比那商大小姐,之前言之凿凿说要跟自己合作除掉圣女,那时候她的心意,是经得起剑心慧眼审视的。可搅黄了陆云的婚礼之后,她便停止了与自己的合作,只想着怎么和陆大公子百年好合去了……
天女虽然说过,为了抓住苏盈袖,不在乎被人利用。可真知道自己被商珞珈利用后,她还是感到丝丝难过,久久难以释怀。她真想赶紧回到太室山那种单纯的环境中,不用再面对这些人世间的尔虞我诈。
只是师父命她杀掉圣女之前,都要在山下修行,天女只好无奈的留在这天师府里……
刚刚搬运完一个周天,天女便听到静室外响起脚步声。
“天女,发现妖女的踪迹了。”赵玄清轻轻敲了敲静室的门。
“在哪里?”天女马上起身,打开了静室的门。
“有弟子侦察得知,太平道最近在龙门一带活动频繁。”赵玄清将一张纸片递给天女道:“便前往查看,结果发现是苏盈袖带着些教徒,在洞窟中出出进进,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我去看看。”天女扫一眼纸片上的地点,便探手拿起了自己的宝剑,像往常那样负在背上。
见天女说走就走,赵玄清忙追上去道:“天女别着急,我已命人加紧探查了。待有更确切的情报传来,再集合人手,将她一举成擒不迟。”
“师叔放心,我只是去探查探查,不会贸然出手的。”天女却不容分说,也不走大门,便纵身飞跃过天师府高高的朱墙,消失在赵玄清的视线中。
“哎呀,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赵玄清无奈的跺跺脚,忙唤过道童吩咐道:“让下面人打起精神,一旦有天女的消息,马上来报。”
“是。”
……
陆坊,阀主院,今天晚饭开的特别早。
陆云难得回家,陆瑛自然亲自下厨,张罗了一大桌好菜来犒劳弟弟。
桌上都是陆云爱吃的菜,当着爷爷和阿姐的面,他也不用摆中郎将的架子,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
“多吃点,看你小子都瘦了。”陆向还在一旁,不断给陆云夹菜。“宫里的伙食这么差吗?”
“也不算差,只是吃惯了阿姐烧的菜,吃什么都没滋味。”陆云一边大口嚼着肉丸子,一边含糊说道。
这话可把陆瑛高兴坏了,马上主动道:“要不往后,我给你做饭送宫里去?”
“噗……”陆云差点一口饭喷出来,苦笑连连道:“阿姐,你要让千牛卫的人笑话死我?往后还怎么服众?”
“哪有那么严重?”陆瑛噘着嘴道:“听说陆松去工地督工的时候,每次都有七八名下人跟随,为他搭起遮阳的帐篷,伺候他一应饮食用度,也没听人说什么啊。”
陆云知道,这是士族子弟的常态,也没什么好指责陆松的。他只能挠头解释道:“可能是我们大将军比较严格吧,反正千牛卫都没人伺候。”
“这就对了!”陆向已经喝得微醺,闻言重重一拍桌子,痛心疾首道:“当年高祖带着我们打天下的时候,将士们吃糠咽菜、抱冰卧雪,一年到头都洗不上个澡。这才立国多少年,一个个都变的如此娇气,要是胡虏打回来,还怎么保家卫国?”
陆云和陆瑛无奈对视一眼,知道爷爷这话匣子一打开,非得等醉倒在地才能合上了……
正听老爷子絮叨间,忽然外头响起一阵嘈杂的车马声。
“夫人回府了。”便有侍女快步进来禀报。
“哦?”陆云无奈放下手中饭碗,与陆瑛起身到院中相迎。虽然知道陆夫人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该做事情的还是不能太懈怠。
……
“母亲终于回来了,这次礼佛的时间可真长。”陆云站在马车旁,看着陆瑛搀扶着陆夫人下来马车。
“我发下宏愿,要祈福九九八十一天,因为你婚礼耽误了两日,今天才算圆满。”陆夫人似乎心情不错,对陆云露出了难得的好脸。
“母亲受累了,还没用过晚饭吧?”陆瑛试探着问道:“是跟我们凑合一餐,还是让人送去东院?”
“和你们随便吃一点吧。”陆夫人淡淡说道。
“啊,太好了,我赶紧让人重做一桌。”陆瑛闻言大喜过望,马上下去忙活开了。
陆云陪着陆夫人向堂屋走去。
“你父亲在家吗?”陆夫人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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