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南京不产烟草,也不适合种植烟草,烟草产在浙江,产地掌握在孙传庭的手里,这就涉及到走私的问题,在组建烟草总公司的同时,还要组建烟草稽查大队,以及建立专卖许可证制度。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到十二月底的时候,下雪了,天空中雪片飘舞,地面白茫茫一片,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李信站在自家的园子里,暗道差不多了,就转头向柳如是道:“今天放你一天假,不用再跟着我了。”
“嗯?李公子你要去哪儿?”
柳如是不解道。
李信神秘的笑了笑:“我和慧英出去逛逛。”
这理由……还真的没法说。
近段日子以来,柳如是呆在李信身边已经习惯了,工作起来是上下级的关系,平时如朋友般处着,无话不谈,李信又懂得生活小情趣,时不时在柳如是身上使用,再加上李信做事干净利落,并没有大明官场上的种种陋习,这引发了她芳心中的阵阵涟漪。
这正是柳如是最为期待的一种男女关系啊,虽然还没到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那等地步,但是与李信相处着很舒服,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今日见着李信不带她,要带慧英出门,心里有一种淡淡的不舒服感。
李信牵着慧英的手,出了院子,前面二瓤凑了过来。
李信问道:“人带了么?”
二瓤点头道:“带来了,就在府外的车里,这两个老家伙被关了一阵子,好象变老实哩!”
“走罢!”
李信招了招手,与慧英跨上了战马。
风雪天,路上行人稀少,慧英与李信并辔而行,问道:“李公子,这是要上哪儿去?”
“去拜访江南士林领袖钱谦益,钱老。”
“嗯?”
慧英看了看李信,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数十骑在雪中缓缓行进,还有一辆马车,渐渐地,接近了钱府。
“钱老可在?”
二瓤上前敲门。
实际上前两天就有人盯着钱谦益的家了,知道他没出门。
果然,府门上一个小窗打开,门房探出花白的脑袋,问道:“谁呀?”
二瓤道:“总司令登门拜访。”
“哦?快快请进,容老汉且去通报!”
门房一惊,连忙打开大门,一溜烟的往回跑去。
很快的,钱谦益把李信迎进了府,目中满是惊疑不定,除了十余名荷枪实弹的亲卫,还有二人让他眼熟,再一细看,其中之一是做过南京兵部尚书的吕维琪,算是有过几次交往,另一位怎么看都认不出来。
好在那人苦涩的笑了笑,便向钱谦益拱手道:“牧斋兄怕是不识得学生,学生赵九祯,倒是对牧斋兄闻名已久呐。”
“赵九祯?”
钱谦益想起来了,不就是原来的高邮知州么?
自高邮失陷之后,赵九祯就生死不明,原来是落在了李信手上,再一细看,无论是吕维琪还是赵九祯,均是双目无神,难掩深深的疲惫。
毕竟被关押这么久,看不到希望,不知道何时会被释放,就如判了无期徒刑,终生不得释放,这对于某些人来说,还不如死刑来的利索。
赵九祯与吕维棋便是如此,刚开始心里还有恨,但渐渐地,已经恨不起来了。
他们陪着李信一路走来,眼睁睁看着李信快速壮大,看着大明日暮穷途,心里的信仰一点点的被击垮,不得不去思考,李信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
按他们的传统思维来说,李信离经叛道,是十恶不赦的邪魔外道,可是李信的治下,民众安居乐业,秩序井井有条,俨然成了乱世中的一方热土。
这到底是怎么了?
再有明报的影响与福王一家的反面教材,他们内心的信念渐渐动摇,在精神上,旧的思想体系出现了崩溃的征兆,新的思想体系又了无头绪,陷入了迷茫期。
“原来是赵刺史,可知李司令前来是为何意?”
钱谦益心惊肉跳,压低声音道。
“牧斋兄不必心急,呆会儿便知。”
赵九祯突然有了种兴灾乐祸的感觉,他自己的信念被漫长的囚禁消磨的差不多了,如果李信这时逼他写《大义觉迷录》,或许他会装模作样,义正严辞的推托一番,然后找个台阶下,就写了。
既然自己将要被拖入泥坑,出于人性的本能,他自然希望看到更多的人被拖进来,尤其是钱谦益,这可是江南士林领袖啊,他倒要看看钱谦益在李信的逼迫下,是宁死不屈,还是……改换门庭?
这也正是汉奸比鬼子可恨的根本原因。
汉奸为了洗白自己,会把更多的人拖下水,大家都成了汉奸,谁也不比谁好,不就是没有汉奸了么?
吕维棋也怀有类似的心思,笑容中不怀好意。
“李司令,还请入屋用茶!”
钱谦益心头更加不安,向李信伸手道。
李信摆手笑道:“听闻钱老后院遍植腊梅,傲雪凌霜实乃金陵胜景,今恰逢大雪,怎可错过,本司令已迫不急待了,钱老可先引我前去赏雪。”
“李司令,请!”
钱谦益把李信一行人引入了后园。
果然,园里遍植腊梅,白雪飘落在千奇百怪的梅枝上,腊梅或怒放,或含苞,一缕缕清香沁人心脾。
“嗯~~”
李信观望了一番,更加认定了钱谦益的为人,正如洪承畴,惜衣者,岂能不惜身?钱谦益也是,精致优雅的生活,还没享受够呢,他本打算慢慢把话题引到《大义觉迷录》上面,最好是钱谦益能够心甘情愿的写,但从现在来看,已经用不着了,于是满意的笑道:“想不到钱老家中,竟别有胜天呐,今次果是不虚此行,不过李某尚有一事相请。”
“何事?”
钱谦益不动声色道。
李信道:“请为我执笔书写大义觉迷录。”
“什么?你这离经叛道之徒……你休想!”
钱谦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浑身颤抖。
“离轻叛道?”
李信淡淡道:“钱老,你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也不和你说道理,我只问一句,你写不写?不写你就死!”
“你敢杀我?不怕士林沸腾,天下唾弃?”
钱谦益厉声道。
李信摇摇头道:“也许罢,但你若意外而死呢,比如……失足溺水?”
钱谦益不自禁的转头看向了池塘,池塘不算大,方圆十来丈,当初为了种植荷花,挖的很深,而且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被按在冰凉的水里溺死,想想都是一股凉意从心尖透出。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人怎会受你欺骗?”
钱谦益色厉内茬道。
李信向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仆招了招手:“过来说一下,你家老爷是怎么死的?”
第二六二章 水太凉
“啊?”
那老仆一脸惊讶的样子,还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二瓤阴恻恻道:“老家伙,你叫钱海,你们家两代与钱府为奴,你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个孙女,最小的孙女才两岁,我说的可对?”
“你……你们不嫌过份么?”
老仆现出了怒色。
二瓤呵呵一笑:“你不过份,我就不会过份,甚至总司令还会善待于你,你若是肯对外宣称钱谦益失足溺死的真相,给你一千两如何?“
如今的二瓤,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连自己的姓都不敢说,非得说瓤子梨花的瓤子了,跟在李信身边,他的进步是巨大的,具备了锦衣卫与东厂的大部分特征。
“呵~~”
老仆不屑的笑了笑,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钱谦益捋须点头,满脸欣慰。
二瓤又道:“给你一万两!”
老仆神色平静,目光毫无波动,不知在想什么。
“十万两!”
二瓤再道。
老仆的嘴角抽了抽,钱谦益的心里也格登一下。
“哈!”
二瓤哈的一笑:“你家是钱家的仆人,想不想翻身做主人?只要你点个头,钱家后代都会死于非命,而你这一支,将会考证出身,成为钱氏的唯一继承人,不仅继承钱家家业,还走到哪儿都受人尊重,总司令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若还想更多,得靠你的子孙后代自个儿去争取。”
老仆浑身颤抖起来,脸面闪烁出道道挣扎之色,毕竟没有人愿意当一辈子的下人奴仆,谁不想翻身当主人呢?
忠诚是有前提的,也是有限度的,就如现代人常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价格,这个价格,有可能是金钱,有可能是名誉,或者图个心里舒服,只要做了充分了解,总有一款能挠到你的痒痒。
所以说,人心经不起考验。
老仆一家跟了钱氏有两代之久,以前没想过翻身做主,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有了二瓤的引诱,而代价,只是证明钱谦益是溺水而亡,一句话的事,成本可谓低之又低,他还能甘心再给钱家做牛牛马吗?
李信淡淡道:“你若要做忠仆,本司令不勉强你,反正他钱氏的仆人又不止你一家,你若不愿,我允许你去地下与钱老再叙主仆之谊,二瓤,重找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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