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收到了一些捕风捉影的情报,总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河尻秀隆皱着眉以商量的语气轻声询问到:“您以为我这个偷袭的想法如何呢?”
于是平手汎秀低头细细想了一会儿。
照常来讲,虽然织田家已经打出了平定伊贺的旗号,但有筒井的坚城挡在前面,伊贺国众们肯定会有所疏忽,甚至可能有些“聪明人”压根不把织田的旗号当回事。
伊贺的国人众,肯定是没有足够财力维持常备兵的,打仗之前需要花一番功夫集结农兵才行。倘若趁这个机会,拿下一些据点和首级,那么此次攻略行为也算有了个交待。
河尻秀隆见汎秀不答话,又补充道:“夜晚达成的协议,到了白天才会公布。若是行动够快的话,定能赶在伊贺国人发出动员之前攻下一些地盘。”
话已至此,平手汎秀已知道了河尻的决心,也觉得没什么劝阻的理由了。
只是核心问题在于——
“让谁去指挥奇袭部队呢?可不能让少主担任如此危险的职责。”
平手汎秀一语讲出最关键的要点。
奇袭部队最讲究轻装上阵,动如雷霆,遇到意外还得随机应变,织田信忠这还是初阵,肯定玩不了如此高端的操作。
但要派别的人的去也不太合适,一门和谱代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派外样的话就算打赢功绩也会被分走大半,不符合为织田少主扬名的战役目标。
对此,河尻秀隆轻轻笑了笑:“这个人选,恐怕只有我去才比较合适。而平手中务您陪同少主,在半日后率领大军跟进。如若我合战不利,就要拜托您帮助少主安定部队了。”
“是这样啊……”
平手汎秀微微有些吃惊。
从身份上讲,河尻秀隆已经被赋予给织田信忠,他的战绩自然也是织田信忠的战绩,很适合作为先锋出战。
只是,没想到这位旧日队友,好不容易爬上二代目辅佐役的高位,居然还主动请缨去担任最危险的先锋职责。
或许这就是信长选他来辅佐二代目的原因吧……
“您打算带多少人同去呢?”汎秀紧接着问了另一个核心问题。
“预计需要二三千人。”河尻秀隆立即做了回答,“旗本中要留下一半护卫少主,最多可以带走一千五百,我准备从美浓国众那里借几百人做侧翼,此外还希望您也派些平手家的精锐协助。其余的人暂时不值……”
“不值得依靠”这几个字他没说出口,但意思昭然若揭了。
这下可真是尴尬,河尻秀隆与平手汎秀对联军实际战力的评估结果看来是差不多的。
外样们被轻视被怀疑倒无所谓,没想到一门众和尾张国众也是广泛的不受信任。
仔细想想,这可以说是织田家的两大隐患了。
信长有十好几个兄弟,其中称得上卓有才干的,一个是庶兄信广,有谋反嫌疑被边缘化了,另一个是弟弟信行,两次企图篡位被干掉了。所以剩下的一门众存在感都很薄弱。
尾张出身的谱代家臣里也有不少人才,但在上洛之后都渐渐外派出去了,不仅是丹羽、柴田等家老,就连前田、佐佐这类中坚也被赋予了余力寄骑的职责。故而中枢说得上话的多半文官奉行了。
这个话题太大,平手汎秀没有再想下去。
先集中于眼前的事务吧。
思酌片刻,汎秀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若是您带队出击的话,我将派出手下最精锐的两个备队七百人参与。”
“那实在是感激不尽了!”河尻秀隆重重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请示少主,取得将令之后立即……”
“请稍等!”平手汎秀坚决打断了这句话,“请您独自一人去请示少主,而且务必不要提到鄙人的名字。”
“呃……对对,确实应该这么做,在下一时糊涂,幸亏有您提醒。”
河尻秀隆露出半是羞愧半是恍然的姿态,连连道歉。
只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伪装的成分了。
反正不管有没有,平手汎秀自认为是没有什么漏洞的。
十三岁的织田信忠绝不可能有那个心机来让河尻秀隆试探重臣。
但三十四岁的织田信长可就不好说了。
第八十三章 戏说初阵
得到了织田信忠的允许之后,经过一番紧张高效的准备工作,河尻秀隆所提议的奇袭行动正式开始。
由河尻秀隆、毛利长秀率领的一千三百名织田旗本做先锋,远藤庆隆、不破光治等人带美浓兵六百为左翼,加藤教明、山内一丰等平手军五百为右翼,共计精兵二千四百人,轻装简从,只随身携带五日口粮,沿着三条山路杀入伊贺国。
出发的时候,才刚到卯时(凌晨五点),天色还只有些许鱼肚白。三万多人里面少了十五分之一,是完全不显眼的。
这下子平手汎秀已经不打算睡觉了。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筒井家就会公开投靠到织田这一边,届时大军将会进入福住城中,搞一些象征意义的例行公事抚境安民。而后稍作休息,最后一日之后,便要依次向伊贺国进发。
虽然奇袭的先锋队已经派出去了,但后续安排也不能疏忽。
如果河尻秀隆得手,就要迅速派遣大军跟上步伐,向四面展开,扩大战果,占领更多土地和据点。
如果河尻秀隆不幸失手战败,那更要赶紧组织援兵去接应,救回败退的友军。
而且,主力部队需要尽量做出正常行动的样子,这才能给奇袭部队提供更多的隐蔽。
伊贺国虽然处在近畿,但山路险阻,自成一体,历来是学者们不愿意前往的穷乡僻壤。故而平手汎秀手上只有一张不太精确的地图,勉勉强强标注了山川河流,对于各家小势力的城塞据点就语焉不详了。
在这种情况下,平手汎秀非常敬佩河尻秀隆孤军深入的勇气,但并不准备效仿。
他已经打定主意,大军一定要展开成收尾相顾的严密阵型,不给敌方的地头蛇们任何机会。
考虑到部队来源复杂,运输路线又很受限,排兵布阵比想象中要难一些。
但最难的还是,如何将思路准确地传递给主将织田信忠,但又丝毫不显得喧宾夺主。
很明显,魔王家的二代目并不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军阵常识是要一点一点教的。给“太子爷”教书一向个很麻烦的事情,力道轻了疗效就不到位,力道重了容易引发副作用。
河尻秀隆这么一走,倒是丢了好大一口铁锅过来!
当然,比起跟着奇袭队去冒险,平手汎秀还是宁愿背这口锅的。
作为一个多次上过战场,身披十几处大小创伤的人,他深深觉得任何细碎繁琐复杂微妙的工作,都比敌人的刀刃和枪尖温柔得多。
当然也有柴田胜家、森可成这样打仗打上瘾,每年不见一次血不舒服的人,那属于汎秀无法理解的范畴。
总之平手家的文化就是——身为武者当然要有面对任何危险都毫无畏惧的勇气,但更应具有回避多余风险的智慧。
平手汎秀任凭自己的思绪乱飞,心想着是不是要这句话写成书面文章裱起来。
反正这点时间也来不及补觉了,索性就在军营里乱逛几圈好了。
身为大将,偶尔无规律地出现在小兵们身边,也是很有必要的。
放松下来信步游走,穿越一座又一座的军帐,偶尔跟值夜的小队打个招呼,脑子里不去刻意想什么复杂问题,任凭夜风吹在脸上,感受着铁制具足贴在皮肤上的冰冷……
如此一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了。
就这么走来走去,反复几次,再望望天,离将士们起床的时辰就不远了。
于是打算往回走。
但就在此时,却看到一个甲胄华丽的少年武士,在四五名侍卫的前后护卫下,由远及近。姿态跟自己类似,都是随意散步的节奏。
这不是织田信忠吗?
他来干什么了?
平手汎秀下意识收拾了心绪,打起精神,挺起身子迎上前去,肃然道:“少主突然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是姑父吗?”织田信忠见到熟人,精神为之一振,眼神也稍微亮了一些,“私底下您就不必要多礼啦……其实我是实在睡不着,就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下意识地就到了您的营帐里了。”
对此汎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虽然织田信忠这段时间一直以内侄自居,表现出十分尊敬的态度,但平手汎秀完全不敢托大。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总是该懂的。
就算现在人家是真心实意执晚辈礼,但谁知道日后他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个当做黑历史而加以铲除?
毕竟是大魔王的孩子,焉知身上就没有暴虐的一面呢?
故而平手汎秀十分冷静地躬身施礼,一丝不苟地回应到:“主忧臣辱,倘若在下能做些什么替少主解忧,还请您尽管吩咐。”
“姑父不必……”织田信忠伸出手去搀扶,口中似乎又想说“不必多礼”。但动作和话语只做了一半,却又突然收回来,摇头苦笑着说:“您实在是守礼君子,这可与民间的传说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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