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张有财回来了!”
无疑,这是祚晨目前最乐意听到的消息,张有财如何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往返,已然无暇顾及。还未等到吴江从辕门露出影儿,祚晨已是疾奔出屋。
“有财叔……”眼睛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出口的声音自己都觉得有些颤抖。
明显消瘦的张有财,依然笑容可掬,“公子!老爷子随后就到,最晚后天一早就到……”
“爷爷来京都了?……这……可怎么是好。”
“知足吧!姥爷心疼你,不远千里来京都,还不乐意了?哪像我,都没人疼!”听到动静又复回的于是,面色复杂,眼神怪异地看着祚晨。
“没……没不乐意,就是……就是感觉老爷子忒大岁数,太……太过劳苦。”
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罐儿怪味蜜汁,幸福满满的同时,又很是酸楚,原来老爷子并没有因他离家出走,而心有芥蒂,仍然一如既往对他满满的爱!祚晨的嗓子很痒,不哭不快的痒,竭力的强忍着,当着三人的面很怕自己出糗,却是忍住了哭声,流出了不争气的泪。
“哼!”
轻哼一声的于是,眼见得祚晨流泪,心情复杂地跺了下脚,转身而去。
即便是祚晨再有心,此时也无暇顾及表姐的感受,抬起手臂採拭着泪水,却是越擦越多。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深情时。
吴江和张有财,自然不会取笑于他,彼此对视一眼,也是不知如何出言劝说。要论战场上抡着大刀砍人,自是毫不含糊,要说宽慰人的话,确是嘴拙得跟棉裤腰一般。
正手足无措之时,张康扯着嗓子喊着,跑将过来,“回来了,哥!嗳……,公子怎么还哭上了?”
虽说是眼见得流泪,不说和说出来,就有很大的不同。
不好意思的祚晨,愠怒地瞪了张康一眼,“刚才有风,被沙土迷了眼睛。”说着,就转身向屋里走去。
“这一大早就闷热的难受,哪儿来的风?”诧异不已的张康,挠着脑袋迟疑地看着表哥和吴江,期待着他俩为他解惑。
张有财抬起腿一脚踢向张康,“愣头巴脑,就是不长心!有风还有假不成?”
“嗳!你这人可真是的,我天天挂念着你,回来就给我一脚,什么意思你?”迅速躲开踢来的一脚,张康瞪大着眼睛,却是毫无恼意,说完就嘻嘻哈哈地笑将起来,“骑马把腿都骑软了,这么近都踢不到我!”
懒得和他继续嬉闹,毕竟祚晨心里正不是滋味,看着祚晨关上房门,张有财扯着两人就走,“赶快去给哥哥我整点好吃好喝的,可他娘的累垮我了。”
“累垮了,还有力气跟我动武?”
……
听着仨人走远,祚晨依然躲在门后无声流泪,说不清楚为什么流泪,高兴有之辛酸有之,或许更主要的是因为老爷子的到来,反正此时的祚晨是无法分辨得清,也是无暇去分辨。
原先还像是被偷鸡贼轮了一棍子,昏头昏脑的鸡,转眼间又变成偷鸡贼一样,躲在门后窥视着担心被人打扰,明显的不同,只是一个流着泪的贼罢了。
昨天还是自怨自艾好运不再,没成想一夜的光景,好运又降临在身上。流过泪之后的祚晨,也没觉得有多丢人,虽然重生毕竟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吃五谷杂粮怎能没有七情六欲?如是想着的祚晨,心情豁然开朗,匆匆洗了把脸,又急匆匆向前厅跑去。
“姑父呢?”
“都什么时辰了,估计现在也应该下早朝了。”宝贝不开心的神情,就挂在于是脸上,言语不禁有些冰冷。
“呃!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讪讪地笑着,祚晨很担心再惹恼这只母老虎,尽量保持着语气的轻缓,“姐,我准备上街亲自置办些东西,老爷子来了,免得措手不及岂不慢怠了他老人家,和我一起不?弟弟我出钱,礼物算您孝敬他老人家的,您看……”
有钱很了不起?怏怏不乐的于是斜睨着祚晨,人家毕竟是好心好意,满是巴结的意味,更何况说的是孝敬老人家,满心的不痛快,也不好有所表示,“姥爷又不是稀罕奢侈之人,我还要你的银子?”
既然答应了,祚晨就不去过分吹毛求疵,看出她心里不痛快,也不去理会,招呼着小厮,“高哥,给招呼一声吴江叔,就说我们姐弟俩要出门,要他过来。”
已经习惯了祚晨对下人的尊敬,于是已是不以为然。
只消片刻功夫,吴江就急促促的跑将过来,也不跟于是见礼,“公子,是要出门……”
“哦,和我姐商议着,给老爷子置办一些用品,免得……”
紧跟其后的张有财,说道:“公子,老爷子有交代,不让您兴师动众,说是……说是……”看看于是,终是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是我姑姑家表姐,旦说无妨!”
歉意地对着于是笑笑,张有财说道:“老爷子说,此次来京都,不想过分招摇,说是不愿看到他来京都的人很多,他老人家不愿见到的人也很多……”
第八章 老爷子进京
到底是谁祸害了谁,竟引得彼此都不待见,祚晨无从知道,隐隐地觉得很自豪,老爷子曾经必定让很多人头疼不止,结合庆亲王爷和兵部赵尚书的话,其武力众所不及是毋庸置疑。多深的积怨,几十年不回京都,让老爷子仍然耿耿于怀或是颇为忌惮?对视一眼的祚晨和于是,心里皆是充满好奇。
“……那就算了。”嘴里这般说着,祚晨心里还是感觉很失落,老爷子带着满满的爱,来京都看望他,心里总觉得亏欠老爷子很多。
前生的意外,辜负了爷爷和奶奶,此生的祚晨很珍惜这份浓浓的亲情。
“没睡好,再回去睡会。”怅然若失的祚晨,不去理会众人的面面相觑,姗姗而去。
拽着吴江的胳膊,张有财悄声问:“最近,都发生了什么?怎么都愁眉苦脸没个笑脸。”
“唉……,也没什么,老爷子来了就好了。”轻瞄了于是一眼,蚊子一样的声音,让张有财更是疑虑重重,以往吴江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老爷子来了,情况好转到什么程度,眼下是没人知道。
神神秘秘地,于第二天傍晚入府的,还有八个人,祚晨竟然没有一个认识,不禁得心里满是疑问,老爷子的徒弟不止家里的那十几个人?平常这些人都在哪里?隐隐地觉得,好像表面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好像都不是那么简单,骤然想起王爷对他的评价,不由得看不清老爷子的底儿了。
“臭小子!又在琢磨什么?”老爷子一身平民打扮,不怒而威,伸手给了祚晨一个脑瓜崩。
“嚯……,痛……”行罢礼,起身想着心事的祚晨淬不及防,挨了个结结实实,呲牙咧嘴的搓弄着脑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长高了……,皮肉之苦还敢喊痛?”老爷子微微眯着眼睛,满是幽怨的神色,落在祚晨眼中心里愧疚的感觉越发泛滥,看向老爷子的眼神也飘忽起来,嗫嗫嚅嚅地不知说什么好。
张有财及时说道:“老爷,热水业已准备妥当,先洗洗……”
“好,确实是累了。”老爷子说着,点了点头,“是儿也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姥爷一会回来和你细聊。”慈爱地轻轻拍了拍于是的肩膀。
还未待老爷子一行人洗漱停当,于献民便风风火火地回府了,看于是和祚晨的满脸的笑意,问道:“老爷子到了是吧?在哪呢?”期期艾艾的样子,竟是比祚晨更盼望的模样。
“洗漱呢,……”
祚晨话还未说完,于献民又是风风火火地直奔后院而去。
看着姑父那急匆匆的背影,祚晨总觉得这几天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又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猫腻掖在心里面,现在又不顾避讳直奔洗漱房,绝对不是着急拜见岳父这般简单。
不得不说,祚晨的直觉有时间真的很灵,老爷子和姑父俩在餐桌上默不作声,匆匆吃完之后进了老爷子屋里,便再也没见人影儿,急的祚晨抓耳挠腮,愣是不敢去窥听。
“姐,你说是不是要有事情发生,我心慌的要命。”
难得没有跟祚晨针锋相对,于是蹙紧眉头,“不是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或者,朝廷有什么举措,关乎很深的举措!”
“嗯……,”欲言又止,想要怂恿着表姐一起去偷听,祚晨真怕又惹恼了她,急的他在屋里团团转着,很是手足无措。
——
别转了,转的头都晕了!”
苦等的时候犹如煎熬,于是终于被他转的不耐烦了,话音刚落,老爷子的徒弟传唤祚晨来了,等到传唤却又心怀忐忑,也不知老爷子会怎样责罚。
端坐上座的老爷子一脸肃然,不像刚进府看到祚晨时那般笑意盎然。
“不想让你过早涉入京都官场,你却自己跳进圈中趟起了浑水……”老爷子叹了口气,满是苦涩的笑笑,“哪朝哪代也是如此,皇权交替总是伴着腥风血雨一场,你小子将来如何只有天知道了。”
一席话说的祚晨心有所感,更是满头的雾水,皇权更替是怎么个情况?现在不是看起来天下太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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