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是谁的主意?”信陵君冲毛公、薛公问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秦军不在地势险要的峡谷设伏,却在开阔地设伏,这打破了军事常规,开了一代先河,信陵君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是谁想出如此“阴毒的主意”,这是信陵君的说法。
“我想,应该是秦异人的主意。”毛公想了想道。
“秦异人?不可能,他不懂兵法,他就会耍嘴皮子,他那猪头能想到这等阴毒的主意?”信陵君在秦异人手下吃过大亏,对秦异人是恨之入骨,一提起秦异人,他就是咬牙切齿,把秦异人好一通损。
“我也以为是秦异人的主意。”薛公点点头,剖析道:“王陵虽是了得,号称‘鹰眼狐心’,具有雄鹰一样敏锐的眼光,狐狸一样狡猾的心计,却是难以想出这等良策。蒙骜虽然大局不错,却也想不出来。至于桓齮,一勇之夫罢了,冲锋陷阵是一流,说到智谋就更不行了。秦异人虽然没有从过军,却是智计不凡,多有出人意料之见解,这次设伏,十之**是他的手笔。”
毛公和薛公是才智之士,才智不凡,剖析得很是见理。
“该死的秦异人,害苦本公子了!”信陵君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口水乱飞,破口大骂:“他抢了本公子的抡材大典,沽名钓誉,靠耍嘴皮子博得天下第一名士的名头;如今,他又把本公子的二十万大军给歼灭了,本公子与他誓不两立,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信陵君落到今天这地步,与秦异人息息相关,可以这样说,若不是秦异人,他绝不会象眼下这般走投无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信陵君原本是美名天下传的贤公子,势力极大,可以抗王侯。就是因为秦异人,他一次次的倒霉,到如今,无家可归了,成了流浪公子,他能不恨吗?
不说别的,若不是秦异人从他手里抢走抡材大典,他的声望就会更加了得,他的势力就会更大;若不是秦异人设伏,把他的二十万魏军给全歼了的话,他就是手握重兵,魏王宝座可期。
信陵君眼下的落魄,皆是秦异人所赐,一想起这事,信陵君就是恨得牙根发痒,若是秦异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信陵君撕着吃了。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有人策马疾驰而来。
“朱亥?”一听这声音,众人就知道是谁了,除了朱亥不会有别人。
“嗯。”信陵君扭头一瞧,只见朱亥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飞驰而来。
把朱亥一打量,虽然说不上神完气足,比起信陵君他们却是好得太多了,至少不象乞丐,一副天下猛士的派头。
朱亥到来,一拉马缰,骏马停了下来,朱亥飞身下马,冲信陵君见礼,道:“朱亥见过公子。”
若是在往昔,信陵君一定会笑呵呵的要他免礼,更有可能执着朱亥的手,很是亲切。如今,却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在朱亥身上死盯着,一语不发。
“公子……”朱亥发愣。
“魏爽呢?他不是与你在一起吗?他人呢?”信陵君沉声喝问。
朱亥脸色一黯,张嘴欲言,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说!”虽只一个字,却是如同惊雷炸响,震人耳膜,信陵君这一吼非同小可。
“公子,你节哀吧。”朱亥直姓子,愣了愣,还是实说了。
“什么?”信陵君如同咆哮的野兽,一声怒吼,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手指着朱亥,吼道:“是谁杀了爽儿?是谁?”
魏爽是他的爱子,很得他的欢心,乍闻噩耗,信陵君只觉天旋地转,世界末曰降临似的。
“公子……是……异人公子。”朱亥期期艾艾,结巴了半天这才说出来。
“秦异人?”信陵君一声大喝,天摇地动,眼珠子怒突,眼角开裂,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勾结秦异人,害死了爽儿,是不是?你与秦异人早就在勾结,他要招揽你,你有心投他,就把爽儿害死了,做你的进身之阶,是不是?”
朱亥原本是信陵君的心腹门客,很得信陵君的信任,倚为腹心,却是架不住秦异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离间计。在秦异人不间断的离间计下,信陵君对朱亥再也不信任了。上次夺军之时,更是宣之于口。自此以后,尽管朱亥击杀晋鄙,拯救了信陵君,信陵君仍是不信任他。
再有了这事,信陵君所有的不满,所有的不信任全部发作,冲朱亥吼得山响:“你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本公子错看你了!你吃里扒外,丧尽天良,做出如此不义之事,本公子饶你不得!本公子要用你的头颅,祭奠爽儿在天之灵!”
“呛啷”一声响,信陵君拔出佩剑,脸沉似水,阴森可怖,朝朱亥走去,准备杀掉朱亥。
“公子,不可。”朱亥是侯赢的至交好友,侯赢当然不能让朱亥有事,忙拉住信陵君。
“滚开!”信陵君飞起一脚,把侯赢踢了一个跟斗,手中剑指在侯赢咽喉上,阴森森的道:“侯赢,这事你也有份,是不是?好啊,本公子落魄了,失意了,你们都在算计本公子,是不是?好好好,你们都滚,滚得远远的。”
一个人在落魄中会有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更别说眼下的信陵君是怒火中烧,不论是谁,在他眼里都是要背叛他。
“快走。”侯赢冲朱亥喝道。
朱亥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当这一切成为事实时,仍是大感伤心,跪在地上,冲信陵君叩头,道:“公子,保重!非朱亥弃公子,实是公子疑朱亥,朱亥不得不去!”
“咚咚咚!”三声如同闷雷似的叩头声响起,朱亥额头上起了几个大青包,红通通的。
站起身,朱亥飞身上马,一拍马背,疾驰而去。
朱亥这个信陵君的心腹门客,终于在秦异人的离间计下,离开了信陵君。
第二章 不一样的秦国(一)
车声辚辚,马蹄沓沓,一支队伍快速朝西行进,这是秦异人一行。
自从接到秦昭王的旨意,秦异人就与蒙骜、桓齮一行人上路了。一路上,最为显眼的莫过于秦异人的王车了。
这王车是周穆王的用车,却是落入秦异人之手,经过一番修整,焕然一新,跟新车没多大差别。这王车很是气派,富有霸气,赵姬带着赢政坐在王车里,很是舒适。
一路上,这王车很是吸引眼球,不少人啧啧称赞。
秦异人或骑马,或乘车,倒也逍遥快活。骑马倦了,就进入王车与赵姬幽会,更是逗儿为乐,其乐不可支。若是想骑马了,就骑着骏马,与蒙骜、桓齮、蒙武、黄石公和尉缭高谈阔谈,其乐无穷。
“可惜,没能让乐毅入秦。”秦异人骑在骏马上,与蒙骜他们一道前行,大是惋惜。
乐毅是名动天下的名臣,才智非凡,他治燕燕强,他伐齐齐破,若是能够入秦的话,这对秦国有着莫大的益处。占领邯郸之后,秦异人有心让乐毅前去秦国,前去拜访,乐毅惋拒。秦异人再三相请,乐毅仍是坚持,秦异人只得作罢。
“是啊。”蒙骜也是惋惜,道:“天下智士虽多,如乐毅者却是太少,若是乐毅能入秦的话,那就是太好了。只可惜,他不愿,让人扼腕。”
桓齮点点头,道:“也不全是坏事,廉颇却是应公子之请,重新出山,掌控赵地兵马。有廉颇在,赵国兵马不会乱动,赵地就安稳了许多。”
这次虽然灭了赵国,却是采取的怀柔之策,就是秦异人的那八个字:称臣、割地、赔金、驻军,没有把赵国彻底灭掉。
彻底灭掉赵国,那就是要把赵孝成王迁走、把赵国宗庙毁掉、把赵国王陵挖掉。
这三件事情必须做,却可以缓做,找到时机再做。若是眼下就做,就是操之过急了,会激起事端,赵人必定会反抗,会抗争到底。当然,以秦国的雄厚国力,倒也不拒,只是会打乱秦国的谋划,不划算,能拖一时是一时。
中牟一战,秦军几乎全歼了除齐国之外的六国大军,斩首七十万之众,山东的有生力量几乎被秦国摧毁了,也就是说,山东之地再也没有抵抗秦国东进的力量了。
只要秦国抓住这一良机,大举东进,三五年间,秦国就会占领大片大片的土地城池,得半壁江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若是因为赵地生乱,而节外生枝,打乱了谋划,那就太不划算了。
再说了,若是彻底灭掉赵国的话,这会让韩魏燕齐楚五国死拼到底,这对即将大举东进的秦国极为不利。可以想象一下,连老祖宗的坟墓都保不住了,谁能不狠狠拼一把?
骑劫当年取代乐毅之后,干了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那就是他中了田单之计,把即墨人的祖坟给挖了,这激起了即墨人的愤怒,无不愿死拼到底,这是田单能够复齐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是秦国把赵国的宗庙毁了,祖坟挖了,这一定会警醒另外五国,他们一定会死拼到底,这会让秦国付出高昂的代价。
正是因为考虑到此点,秦国这次采取怀柔之策,对赵孝成王大加安抚,不动赵国的祖坟、宗庙,还让赵孝成王住在邯郸。这旨意一下,赵人大是感激,对秦国的仇恨之心大去。
依赵人想来,秦赵死仇,秦国灭了赵国,必然是百般凌辱。然而,出乎他们意外的是,秦国怀柔,很是宽宏大度,这要让赵人不感激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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