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之锤 (一桶布丁)

　　说白了，最基础的科研工作其实已经不太需要天赋，从繁复的数据中找到不一样的东西，更多的依赖于经验。但如果想要将现有的理论推进一步，跳出桎梏，那就需要天赋了。
　　生化环材为什么是天坑专业？全世界都在说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世纪，为什么真正扎根生物的学生们却发出劝人学生物天打雷劈的自嘲？还不是因为现在这些方向的进步，完全依赖于无数重复的实验？一旦陷进去，这辈子几乎就只能跟各种试管跟仪器打交道，很多时候想出成绩甚至要靠运气。
　　所以在四十岁时，罗志强已经降低了要求，他只希望这辈子能看到物理学在他们这代人手上有新的突破，也算是没白活了。然后他便提出申请来到了，开始在这里带研究生，也的确见证了一些突破，但距离正儿八经的理论突破，还是有些远的。
　　即便是上帝粒子被发现，也是在标准模型指导下的发现。然而标准模型本身是否正确，学术界依然没有定论。
　　直到今天，被宁为洗脑。
　　人是一种奇怪而矛盾的动物，比如高知者其实是很难被洗脑，但一旦洗脑成功，又能被洗得远比一般人更为彻底。甚至不惜用生命来捍卫所信奉的真理。
　　但这一过程中内心有多纠结，可想而知。
　　当然，宁为是真没想到他只是随手将自己思路过程跟罗志强演示了一遍，这位同僚脑子里就会冒出如此多的想法。这大概只能说人的经历不一样，宁为在学术这条路上几乎没用过任何挫折，更从没有过自我否定，自然便无法体会到普通科研者在听到这种推导理论时所受到的冲击。
　　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能跟人分享自己的学术成果，尤其是在刚被质疑，心情不太美丽的时候。找个自己人分享理论，然后一起骂刚刚那个美国人是傻逼就完事儿了！
　　至于其他有的没的，宁为根本没想那么多。更想不到他讲一下纯理论的东西，竟然能撩拨得人家想干大事情。当然，这可不是宁为的魅力，而是科学的魅力。


第456章 靠天赋吃饭的人
　　“杰克，在忙吗？没事的话不如来我这儿喝上一杯？”
　　“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没有喝一杯的习惯。哈哈，难道你终于明白忙碌一天后，来上一杯是种享受了？”
　　“不不不，杰克, 我还是不喜欢喝酒，不过我能陪你喝杯橙汁。”
　　“这可不是邀约的态度，罗，那我不如在房间里边喝酒边看电视。”
　　“好吧，一杯，我只喝一杯, 你不准灌我酒。”
　　“好的, 好的, 我在老地方，你赶紧过来！”
　　说完，电话被挂了。
　　……
　　罗志强只能无奈的妥协了。
　　对于杰克?尼斯总喜欢灌他酒这种恶趣味罗志强是深恶痛绝的，平日里到是能躲着，但有求与人的时候，总还是要给些面子。
　　杰克?尼斯是罗志强在cern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极好的朋友。
　　他们是同一年进驻cern的。当时大家的工作都是为同一个项目服务的，不过各自负责的分区不同。当时燕北跟华清两家科学团队联合起来负责收集处理b分区的所有数据，杰克·尼斯所在的团队则负责d分区的各项事宜。
　　这里的所谓分区实际上就是对撞机不同位置传感器搜集到的数据。
　　大家工作的区域也有重合，加上当时两人都属于新手，一来二去开会的时候就认识了。
　　杰克·尼斯属于那种性格极为开朗的美国人，但在他的团队里人缘并不太好，因为这家伙管不住嘴巴，尤其是很喜欢开那种肆无顾忌的玩笑，比如他甚至能当众直接询问项目负责人是不是gay……
　　这种性格显然并不讨喜，很容易就让人感觉到被冒犯, 但他还不自知。
　　于是，当时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就这么在团队里被孤立了。还好这家伙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或者说极具天赋, 尤其是对数字非常敏感, 数学分析更是其很强的领域，团队里有他这么一个人，的确能大大加快速度，具备不可替代性。
　　不可替代性保住了他，否则真的可能在团队里没两天就被踢出去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罗志强认识了这位天才人物。其实真要说起来，罗志强早早的怀疑自己可能没有科研天赋，杰克·尼斯也是要负责任的，他就属于罗志强眼中那种有天赋的人。
　　比如这家伙24岁就已经博士毕业，然后被哈佛聘请为教授。
　　但是这位极有天赋的科学家，偏偏是那种严重不自律的人。换句话说，杰克·尼斯这家伙虽然很有天赋，但心思却压根没在科研这块。用他自己的话说，做这些只是他恰好擅长，又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而且做教授不但有一定社会地位，薪资也还算过得去，还有很多机会认识校园里的女学生……
　　怎么说呢, 起码这家伙来到cern的理由就跟罗志强不一样。
　　据说就是因为这家伙在学校里发生的风流韵事太多，把一众校董们都给整不会了, 偏偏当时一位学校的高层曾经又是这位天才的导师，舍不得把如此有天赋的学生给直接辞退掉，干脆就把他发配到cern这边，期待他改过自新。
　　当然，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但起码这里能远离学校里的女学生，毕竟学物理、数学的女生基数还是要比男生少许多的。像cern这样的研究机构雇员中的女性比例只有26%，绝大多数集中在行政岗。
　　可想而知这么个人来了cern之后会有多么放浪形骸。只要没有紧急的科研任务，绝大多数时间杰克·尼斯都不会在cern里呆的，隔三差五就会去附近的苏黎世找些乐子。科学家的身份加上平日里坚持健身保持的好身材，以及那张颇具欺骗性的脸，也总能让这家伙能得偿所愿。
　　cern另一边，法国苏黎世郊区的小酒吧就是这家伙平日里猎艳的场所。
　　两人之所以关系处得不错，大概就因为罗志强不但脾气好，而且两人的性格以及工作都能互补。
　　罗志强属于那种勤勤恳恳搞科研，并将之视为人生方向的人，即便是做基础的数据处理工作，也没什么怨言；但这些杰克·尼斯是从来不屑于做的。所以两人熟识之后，杰克·尼斯经常会求着罗志强帮他做些基础工作，然后他在总结，罗志强一般情况下都是来者不拒。
　　同样的，自家项目如果有问题，罗志强也会经常拿着数据去找杰克·尼斯请教，这家伙也会投桃报李，顺手帮着解决问题。当然，前提是不能耽误这货的泡妞时间……
　　好在这些年杰克·尼斯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时间还是能改变一个人的，虽然这位依然没有改变做一個快乐单身汉的想法，起码在猎艳这种事上收敛了许多。
　　除此之外，两人的境遇也不相同。
　　比如这么多年过去了，罗志强依然只是学校外派驻扎的教授，但杰克·尼斯已经混到了cern的正式雇员，专门负责数据处理工作。当然这也跟华夏不是cern正式成员国有关。
　　对撞机内大量粒子同时射出的时候，就会得到巨量的看起来杂乱无章的数据，每次实验室都能产出大概16pb的数据，这些数据后期处理需要大半年甚至更久。通过特殊的算法进行各种排列组合之后，再由他们这些人来进行分析处理。找到最合理的数据组合，并标注误差范围。
　　最终这些数据将会被引用到各种论文上，更多的则会被封存。
　　但显然cern的正式工作也并没有让杰克·尼斯改变太多。
　　比如罗志强觉得科学家是不应该喝酒的，酒精会影响大脑早已经是共识，但杰克·尼斯却是每天无酒不欢，他是永远不会主动留下来加班的，这样会影响他来一杯的兴致。甚至一直希望能把罗志强变得跟他一样，明白人活着就是为了享受而不是为了揭开宇宙真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大概也是罗志强一开口，这位就有空的原因。
　　……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不管是瑞士方向还是法国方向，其实都是一个个小镇。cern的选址因为正好在法国跟瑞士边境，也正好有两个主要工作地点，梅林跟prevessin。前者正好在两国交界处，后者则在法国境内。
　　谷咤
　　吃饭问题到是好解决，两边都有各自的餐馆r1跟r2，但如果想喝上两杯就得开车到小镇上了。
　　罗志强其实没有晚上出门的习惯，
　　但对方明显没有来他家的想法，便也只能出门，然后开车来到十多公里外名为沙莱克斯的法国小镇主街上名为小酒馆的小酒吧。
　　这就是杰克·尼斯口中的老地方。
　　只不过是以前两人一起过来，罗志强都是坐这家伙的车，今天需要自己开车。
　　晚上路上没什么车，很快罗志强便到了酒吧门口。推开门，轻松的爵士乐声便扑面而来，罗志强瞟了眼舞台处，小乐队正在卖力的演奏者，主唱有些陌生，反正不是去年他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不过相对于这种爵士乐，他还是喜欢之前主打蓝调的风格，不过这到是杰克喜欢的风格。
　　摇了摇头，眼睛在小酒馆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坐在角落里杰克，正在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