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 (笔龙胆)

　　黄涛和李政宇只好离开了Peter的办公室。李政宇说：“黄总，牛天绝对是我们在这个公司发展的障碍。”黄涛的眼睛也眯了眯：“是啊，是障碍，我们就想办法清除掉。”李政宇阴笑了起来：“没错，障碍就清除。”
　　这两天一来，身为总裁的牛天，工作起来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让他情绪不稳、浑身不舒服。牛天多次想要给韩峰打个电话，他最近一直感觉，在业界也只有韩峰一个人能理解自己了。但是，他心里也有一关过不了。上次，他拒绝见韩峰，这次韩峰如果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拒绝见他，那该怎么办？
　　这么想了之后，牛天却对自己都感到奇怪、陌生。因为以前的牛天并不顾及这么多，在他没有任何成绩、四处游荡寻找机会的日子里，他不论要去找谁都不会犹豫，他不论碰多少的壁都不会感到头疼，什么事情想去做了，就去做了，从未太多地在乎面子。可现在，在这方面他却在乎起来了。看来，真是拥有越多，就在乎越多，而这些东西，最终都会成为自己前进的障碍。
　　牛天叹了口气，深深抽了一口烟，喷向了天花板。
　　这天韩峰大厦施工建设经理宋兵来找了韩峰，主要是来跟韩峰汇报酒店大堂罗马柱的问题。因为布兰切是酒店的设计者，而白素将会是酒店以后的管理者，韩峰将他们都叫来一起开碰头会。
　　宋兵说：“按照原来的设计方案，酒店是使用意大利罗马柱的。这个方案本来也很好，但现在遇上了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最近汇率提高，罗马柱的价格也随之飙升了，我们酒店大堂如果还是用那家意大利公司的罗马柱，总价要高出几百万；另外一个问题是，我们订货的那家意大利公司，因为受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发生了工人大罢工，我们的订单要往后延期，到底要延期多少时间，还说不准。对方给我们提供了一种解决方案：他们推荐了另外一家在印度的罗马柱生产企业，他们有现货，而且价格更加便宜，从外表上看，相差无几。”
　　宋兵随即将意大利公司和印度公司两家的罗马柱照片都给韩峰看了，从外表上，还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选择了印度罗马柱生产企业的产品，不仅仅可以节省成本，还可以缩短工期。宋兵又加了一句：“那家意大利公司提出的建议，还是挺诚恳的。我的意思是，不妨考虑他们的建议。毕竟，他们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还得看大罢工何时能平息，不确定因素太长了。”
　　韩峰没有回答宋兵，而是转向了布兰切和白素：“你们看，怎么办比较好？”
　　布兰切是设计者，她先说了自己的看法：“我们选择的那家意大利公司生产的罗马柱，可以说是目前全世界品质最高的罗马柱，英国皇室、美国国会重要建筑的罗马柱，都是由这家公司生产，从意大利海运过去。当初我设计这家酒店时，是从整体上来考虑的，这些罗马柱是大厅中整体风格的支柱。如果换了一种罗马柱，尽管外表上可能相差无几，但是品质上肯定会出现差距，这当中的差别尽管很小，却一定存在……只不过，目前那家公司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还不知道，这的确是一个不确定因素。我也不想因为坚持自己的风格，而影响了项目的进度。”
　　看得出，布兰切也很纠结。其实，这也正是韩峰纠结的地方。
　　白素端端正正地坐着，她今天的脖子中是一块淡蓝的丝巾，使得她的皮肤看上去更为细腻和白皙。以前她替中超大厦做事，如今她替韩峰大厦工作，但是她的风格一如既往：“我认为，在细节上，原本是怎么设计的，我们的标准只能提高，不能降低。如果在一件事情上，我们进行了妥协，那么在以后的许多细节上，都将妥协下去。妥协、妥协，那以后，韩峰大厦就不是中海最好的酒店，而是一个四不像的笑柄！”
　　白素不给大家任何余地，也不给试图妥协的想法，任何的面子。这就是白素，她坚持所要坚持。
　　“但是，工程进度拖延到不知什么时候……”宋兵还是说，“那该怎么办？”
　　韩峰笑了笑说：“宋总，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如果工期上拖延了，都我来负责。我很赞同白素的话，如果在一个细节上妥协，那么以后将会在一百个细节上妥协。我们就按照布兰切的设计，一个地方都不能妥协。我们就要最好的，韩峰大厦要成为中海最好的酒店大厦。”宋兵看了看韩峰，点头说：“我明白了，韩董。”
　　商量完了罗马柱的事情，韩峰回到了办公室。他刚坐下来，就接到一个电话。看了下，竟然是“牛天”！韩峰有些意外，牛天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了？他原本以为，牛天最近是不会给他来电了。韩峰接了起来说：“牛总，好啊。”
　　“韩董，有没有空见个面？”传来的的确是牛天的声音。韩峰一愣，问道：“公司要上市了吗？”韩峰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牛天上次对他说过，在公司上市之前，不会再见韩峰了。
　　牛天在那边顿了下，然后说：“韩董，真不好意思。我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找你……”牛天等待着韩峰拒绝自己。但是，他等到的却是韩峰平静地声音：“好啊，不过恐怕得麻烦你来中海了，最近我没有空回宁州呢。”
　　牛天的声音中多了一层喜色：“我已经在中海了。”


第410章 被阴感觉
　　韩峰在附近的星巴巴咖啡馆见了牛天。这里的年轻人很多。这星巴巴咖啡馆，与其他的咖啡馆还真有些不同。在其他的咖啡馆里，你进去之后，就坐下来，然后等着服务员过来，给你点单，然后你就在那里等着饮料上来。但是，在这家咖啡馆里，人一稍多，你就要排着队等咖啡，还有在其他地方无论是肯德基、还是麦当劳，都是面对着柜台，直着排对，但是在这星巴巴中，你却要横着排队。
　　韩峰平时在一些独立咖啡馆中的次数多，在这种像星巴巴一样直营连锁店的时间少。今天也是因为星巴巴咖啡馆也比较近，环境也是开放的，还有韩峰也吃不准跟牛天能聊多久。如果聊得不愉快，在这种比较喧闹的环境之中，说一声再见然后走人，大家也不会觉得尴尬。
　　来到咖啡馆之后，韩峰一眼就瞧见了牛天，他正坐在一把高脚凳上，靠着一张巨大的铁艺实木桌子，看到韩峰之后，牛天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真的是差不多跳下来的，因为牛天的个子比较矮，双腿显然没有高脚凳高。牛天跳下来的时候，还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跤。韩峰差点就笑了出来，牛天刚才这个尴尬的动作，让韩峰对牛天之前对自己所做事情的不悦，也消除了大半。
　　要全消也不大可能，毕竟韩峰也不是圣人。韩峰之前给牛天提供了机会，但是因为两人在价值观和做生意的方式上不同，所以牛天协助大象资本，将韩峰的“潘多拉”夺了去。从这个事情上，让韩峰认识到，生意场上就是博弈的关系，要讲感情可以，但是你必须在占据优势和主导权的情况下，才能跟人家讲感情，否则一切免谈。
　　关于这一点，韩峰也是牢牢记在心里的。但是，刚才牛天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奇怪，所以韩峰就笑了。牛天到了韩峰前面说：“韩董，我们去买咖啡吧。”韩峰说：“我去买吧。”牛天却说：“一起去买，排队的时候，咱们就可以聊聊天。”韩峰看了看在前面排队的年轻人，也跟牛天加入了支队伍。
　　牛天并没有立刻跟韩峰聊生意上的事情，他在队伍里，问：“韩董，你知道这星巴巴里，为什么要让我们横着排队吗？”刚走进来的时候，韩峰就为这一点感到奇怪：“为什么？你应该研究过吧？”牛天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关于星巴巴的商业模式，我是做过一些研究。”韩峰就道：“请不吝赐教。”牛天难为情地说：“在韩董面前，怎么敢说‘赐教’呢！这星巴巴店里，之所以让大家横着排队，是为了减轻大家的焦虑感。”韩峰：“减少焦虑感？这怎么说？”
　　牛天笑笑说：“在我们现代社会中，大家对什么最焦虑呢？就是时间。如果我们是竖形排队，大家都会焦急地望向柜台，心理不停的嘀咕，怎么这么慢？但是，当我们是横着排队的时候，最大的一个好处是，让所有顾客都面对工作区。这样，他们能看到工作人员在里面忙忙碌碌，一杯又一杯调制出咖啡来，这也意味着自己那杯也很快来临，焦虑感也就随之降低。”
　　韩峰想了想觉得蛮有意思的，点了点头，但他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疑问，他朝柜台里的一瓶“依依矿泉水”指了指，又问牛天：“这里的‘依依矿泉水’要15元人民币，这也太贵了一点吧？我看这边的人都是来买咖啡的，几乎没有人买水，为什么水还要把这些水放在柜子里？我觉得根本卖不出去。”
　　牛天又是一笑道：“的确，来这里喝咖啡的人，几乎没有人买这种‘依依矿泉水’。在这咖啡馆里，你如果口渴完全可以跟服务员要一杯冷水、温水或者热水，都没有问题，免费提供。”韩峰就更加奇怪了，那么这种矿泉水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是牛天却说：“尽管没有人买，但并不等于就没有用。可以这么说，星巴巴将‘依依矿泉水’摆放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让你买，而是让你觉得，一瓶水都卖15了，一杯18到30的咖啡，能算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