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也是“呵呵”地笑,“我哪有钱,我还问银行借钱呢。你慢慢排,我走了。”
杨巡笑眯眯离开,心说,难怪问国托借钱要那么高利率,不过,比起问个人借钱的利率来,怎么都要稍微好点。看来那摊主也是手头有余钱的,就像他以前做电器生意时候,时间做久了,日积月累钱就出来了。可摊子就那么大,钱再多也用不出去,只好存起来。好在他以前没那么死脑子,钱多了有钱多了的去处,不像大多数人,守着个摊子就是一辈子。
但是,杨巡忽然想到,既然市场里的摊主那么有钱,那么问他们借钱,不知借不借得到?想个什么办法可以问那些个小生意人借到钱?杨巡现在充分感觉到,这年头只要借到钱就有好处,好处多大暂且不论,反正抵得过利息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怎么借钱?!
这一下,杨巡立即从刚刚占了工程师小便宜的喜悦中解脱出来,开始苦思冥想如何从市场那些已经有些积累的摊主那儿掏钱。
宋运辉第二天起床照镜子,除了眼皮有些肿胀,脸上已经看不出痕迹。他去上班,他不提起,大伙儿也心照不宣地全不说起昨天那事。有人进来陆续回话汇报,什么都跟没发生过似的。终于有人过来汇报老马拒绝厂里给开的欢送会,宋运辉说那样也好。宋运辉心里恨不得将老马乱棍打出,从此永不放入东海疆域,可惜,有些事他无法做。这个环境注定了他只能玩阴的。
中午,在于干部处讨论其他赴日员工处理方案后,下午干部处过来汇报,老赵拒绝处理,提出辞职。这一消息大岀宋运辉的意料,干部处处长也是看着宋运辉只会说“我已经安抚下他,让他考虑三天后再说”。
宋运辉递一枝烟给干部处长,自己的一枝将点未点,不由想到自己这么几年来多人对他的游说,让他下海游泳,以及虞山卿经他劝说自动辞职后不错的境遇,毫无疑问,老赵这样的技术人才不会无处可去。只有老马那样的年纪一把,技术并无出众之处的人才会死活赖着不走。他想了会儿,对干部科长道:“老赵的辞职需要我的签字,你那儿做好两手准备。”
但干部科长才出去没多久,门外便“笃笃”地传来嚣张的脚步声,宋运辉抬眼,老赵已经出现在门口。
宋运辉起身,也没说话,做手势请老赵坐沙发上,递给一枝烟。老赵将手续单子拍到沙发中间的茶几玻璃上,也不说话。
宋运辉拿起手续单子,两眼看着单子,嘴里喷出一口烟,才道:“虽然目前的政策趋势并不明朗,离开国企后你的户粮问题可能会成为麻烦,不过根据我几个早几年辞职朋友的境遇来看,只要手中有技术的,不怕出去混不出天地。从你个人前途而言,我不阻止你。”说完,便搁下香烟,抽出钢笔将字签上。
老赵见此冷着脸要取走单子,宋运辉将单子抽回,压在自己手掌底下,看着老赵道:“既然我已经签字,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同事关系,无上下级关系,以后见面的机会估计也不会多。最后机会,我们开诚布公说说话。你老赵的脾气,我不喜欢,但你老赵的技术,我是欣赏的。业内的技术尖子,码头方面,你有份,主设备方面,我有份,这不需要评比,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所以早在四年以前,已经有中外合资企业跟我联络,开岀天价工资请我过去主持工作。也毫无疑问,肯定有不少人来挖你老赵,工资也不会低。因此我无意拦你大好前程。这儿呆着不愉快,换个环境也好。若干年前,我也是这么鼓励一个我的同事,别怕,有本事哪儿都去得。现在他已经走到美国了。”
宋运辉斜睨老赵若有所思,继续道:“你肯定会说,我自己为什么不走。我不是没想过,在以前一个单位人事关系不顺的时候,在东海项目遇到搁浅的时候,我都想走,可我最终没法放弃这儿大规模建设的吸引力。相比之下,目前进入中国的合资企业,规模都太不入流了。比如我们东海厂,目前准备新上二期,规模你已经知道了,而配套的,2#码头的建设也将展开,老赵你看,你离开东海,三年之内,有机会接触十万吨级类似专业码头吗?作为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我有一种痴,希望更多接触高新技术,参与高端工程的建设,把脑袋里向往的东西变为现实。我相信人同此心,你同样也是一名优秀技术人员,我真诚希望你回头好好考虑自己的心意再做决定。手续单给你。”
宋运辉的手才一移开,老赵立刻将单子抢在手里,想起身,双手撑到护手上,却又僵住,愤愤地道:“你现在还猫哭耗子,你逼得我不能不走,我能不走?”
宋运辉起身,冷冷地道:“大男人,自作自受,这点担当你不会没吧。我跟你摊牌,你如果走,2#码头工程不会没人做,不过是我指挥上多点麻烦而已,一个工厂从来不会少一个谁就转不起来,接替人手是你建设1#码头时候培养起来的,好几个人很乐意取代你,这些人未来也将是抢你饭碗的好手。你如果不走,我照旧处理你,暂时撤销你所有管理职位,保留副处级别,去生技处闷上两个月,等洽谈2#码头进口设备时候才放你出山。你斟酌着办。”
老赵此时真想冲上去,学老马,扇这鸟人一个耳光。可终于没动手。这宋运辉从来没跟他说过好听的话,但从来说的都是大实话。他心里恨宋运辉恨得牙齿痒痒的,可又无法不承认宋运辉说得对。未来那些装过十万吨级码头的徒子徒孙们,哪个出来都可以顶了他的饭碗。其他工种可以遍地开花,可合资码头能有几个?因此他竟是横不起来。
老赵没有吱声,也一时无法决定去留,恨恨转身出去。但去时的脚步声已经没有来时的嚣张。
宋运辉看着老赵离开,忽然心中没了刚开始时急欲挽留的心态,不像是过去,即使是虞山卿的离开,他都有些遗憾。正如他刚才说的,诺大工厂,缺了谁照样转动。又不是小雷家那样的小厂。
想到小雷家,才想到,已经好久没与雷东宝通话了。雷东宝也是没来电话。这世上还真是缺谁都没什么大不了。
雷东宝在两会时候与大家讨论结果,终究觉得陈平原的建议暂时不可行。于是他就不再提起。他不提起,红伟他们悄悄提了几次未果,也不再提起。此时铜厂的反射炉终于又开始启用。承蒙市里的日报帮他们宣传,他们的名气又开始蒸蒸日上。
反射炉一开,铜厂流动资金立刻吃紧。再加登峰电线厂的急遽扩张,登峰的流动资金也捉襟见肘。偏偏这个时候,全国清理三角债的力度一日紧似一日。从中央到地方,统一行动,步调一致,远非过去读几个文件走几个过场那么简单。原先小雷家打算没有流动资金硬干,这下不行了,原材料厂家不肯再让欠着,非要见款发货。而那些原先被小雷家欠着货款的单位则是持着红头文件前来讨债,理直气壮。对于后者,小雷家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就是不还,难道你还拆了设备走?但对于前者,尤其是正明,最是挠破了头皮,不得不将电线厂原来的三班改成两班,及至铜厂全面开工后,为了保住铜厂,电线厂的两班都已经开始岌岌可危。机器吃不饱,工人晒太阳。
正明此刻即使有私心,也没时间打理。
雷东宝则是在一场秋雨一场寒的雨天,车子碾着满地的落叶,被县里叫去问话。
以前,陈平原在的时候,小事一个电话,大事都是陈平原自己经手,雷东宝去县里都是直接见陈平原。而这回,叫他去的是分管副县长,雷东宝虽然熟,可不亲。不过再怎么不亲,熟人依旧是熟人,熟人见面好办事。
副县长很给面子,一见雷东宝来,就把别人轰走,关上门与雷东宝单独谈。副县长专管清理三角债,对付的人多了,找小雷家的光荣事迹还得一张张地找。总算找出两份,摊放在桌面上,看了一下才能开始谈话。雷东宝早已等得不耐烦。
“有两个单位通过当地政府找到我们市里,市里再转我们县,说是你们欠了一家铜矿一家塑料厂不少钱,还说你们一直扣着不给。有这回事?”
“有。”雷东宝不解释不否认,有就是有。
副县长没拿雷东宝当外人,“你们不是效益挺好的吗?我看一下,今年至今上缴税收已经不少。”
“摊子铺太大,没办法。银行又不借钱给我,我只好赊帐。现在清理什么三角债,完了,我赊帐都没地方赊了。我最挣钱的电线厂跟铜厂现在吃不饱,下半年上缴税收打对折都不到了。”雷东宝最清楚,每次他只要一提缴税,镇长就拿他没辙,他今天也拿来对付副县长。
“哦,怎么回事?”
“都不让赊帐了呗,我们电线厂只好开一班多点,全力支援铜厂,铜厂没法停啊。结果铜厂做出来的铜自己消化不了,卖给别人,别人还想欠我们的呢。照这么下去,我们电线厂得越转越死,总有一天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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