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这画?
见惯了天庭大神的墨神将都觉得悚然一惊。
这毛延寿竟然以凡人之躯进入仙道之境,自成神通,以灵魂心血成画。
一副画,便已经是他的仙法。
“不要以为这世界真有界。”青玄的这句话,印证在了毛延寿的身上,他此时以一笔破仙凡,证入仙凡无界。
他是凡人,但笔下这幅画却已经成仙术,否则无法捕捉到小公主身上的水泽之气和墨非身上的雷霆之力。
画墨非时,落墨处竟有一道细微电弧闪过,墨非眼力仍超越常人几十倍,因而清清楚楚看到那一道细若游丝的电光。
惊得哑口无言,只是使劲地捏了捏手指。
到了点睛之笔,毛延寿笔端更显杀伐之气,一笔落下,正堂里都荡起了一圈血腥气隐隐的风。
“成了。”年轻的毛延寿骤然收笔。
这时也不管什么礼仪了,仰身就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银亮的眸子黯淡了许多,就是陡然间苍老了。
“老爷、太太,你们两人可以说是小生所有遇到的人里面最难画的两位,神韵真是难以捕捉。画这一副画,好像比平常画几百副都要累,小生这可不是要多给二位要银子,只求二位行行好赏口茶喝喝。”
墨非道:“檀烟,给毛画师那壶茶过来。”
“多谢!”毛延寿按着膝盖起来,跪坐在案子前面,抹了抹额上汗水。
“毛画师平常就如此认真。”
“不瞒老爷说,虽是千般人有千般样,但在小生眼中人之神韵内涵却不外乎寻常那几种。
只是老爷跟太太的神韵异乎常人,小生先前从未见过,故而是卯足了劲儿想要画好。嘿,若以后再遇到相同的神韵,也再这么费劲了。”
毛延寿并无虚言。
墨非凝目沉思了一番,寻思此次毛延寿“一笔破仙凡”也是专注画艺,机缘巧合所致。
平常决不可就达到,否则凡人孱弱的灵魂怎么可能仙法的力量。就今天这样的画,他要是敢画个三五副,恐怕三魂七魄都会燃烧殆尽了。
偶然。
但也为墨非提供一条路。
他忽然想起了现在社会里的一件真事,数学家高斯还是学生时候,老师留家庭作业,无意间把一道千年未解夹到了高斯的作业里。
题目是:以圆规直尺画正17边形。
这题千年以来悬而未决,无数数学家都不能攻克。
但还是学生的高斯硬是花了一个晚上就给做出来,只是抱怨这老师出的家庭作业也太难了。
这跟毛延寿的今天所做所为颇为相似,都是在无意间解决了天大的难题。
想到此处墨非微微一笑,打量墨迹还未干的画轴,神形兼备,就连隐藏在凡人躯体之下的神仙气韵都给描绘了出来,又何止是像?
当赏!墨非让漱玉拿了十两银子赏给毛延寿。
然后说道:“毛画师,再请教个问题?”
刚入青年的毛延寿乃是苦寒之人,十两银子够他一年过活,接过银子当真是大喜过望,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老爷尽管问,小生知无不言。”
墨非伸了伸手,请他先喝茶:“毛画师的画为何能够如此灵动?”
“这个……有些不恭敬。”
“但讲无妨。”
毛延寿吁气道:“一者是小生每日观察各种人的面貌特征、行为动作;二者小生在作画时,心里想的是以画布为天地,技法为灵韵,自身则是创造万物生灵的神仙,誓要这世间人活我于笔墨之间,活于我画布之上。”
誓要这世间人活于我笔墨之间,活于我画布之上!
毛延寿对画的追求在此。
轻声呢喃了一边,脸上颇有执着之色。
但于画工来说,这话就是最大的狂言了,他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还湿漉漉的头发。
“请老爷、太太不要取笑。”
墨非心中已经翻起巨浪,这人说的话其实在理啊,心里默默都记了下来,但面上却不漏声色,只是指了指毛延寿的茶杯,让檀烟给他添茶。
又道:“这话说的也不差,好的画师怕都应该有此志向。”
毛延寿道:“这个小生又要大言不惭一句了,就要宫里出来的老画师,也只是认为画只是画,最多不过栩栩如生罢了。他们却没小生这么狂,能视笔墨画布为天地,画像有灵性。”
“这也是毛画师高出他们一筹的地方。”
“多谢老爷赏识,更要多谢老爷的打赏。”
毛延寿喝完了两杯茶,把绢布卷起来收起衣服,又拿了笔墨,再次拱手向墨非道谢。
“盛老爷惠顾,若老爷觉得物有所值,还请以后想起来时候,能帮小生介绍几个主顾,小生就住在杜陵,距离京兆尹张大人的府上不远。”
“好说,好说。”
“那小生就告辞了。”
墨非点了点头,目送毛延寿离开,双眸渐渐闪亮。
……
(本章完)
第399章 战灵山(八)
从毛延寿来墨非作画的那天后,墨非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七天。
出来那天,蓬头垢面,眼里带着血丝,跑到后厨就把头扎进了水缸里,半晌才从水缸出来。
抹了把脸,起身靠墙壁坐着,嘴角渐渐翘起一抹懒散的弧度。
好一会儿才走出了后厨,却又跃到房顶枕着手臂躺了下来。
月夜。
氤氲的光像银霜般落在长安城,一层层的瓦片就像青色鱼鳞。
檐角风铃叮叮当当响着。
除此外,万籁俱寂。
碧蓝夜幕里星河浩瀚,那些像是冻结般了星辰落在墨非的眼睛里,使他的眼睛变的很亮。
他低声呢喃:“三千正道,八万旁门,真像这天上的繁星。”
可谁高谁低,谁明谁暗呢?
“誓要世间人活于我笔墨之间,活于我画布之上。”毛延寿这句说的漂亮啊。
若这位银眼画师不为世间名利所拘束,评他一笔破仙凡的悟性,甚至可开道法又一旁门,画道,诚为大宗!
仙凡远隔天堑,却又可以以神来之笔一笔破之。
远么?
这样想似乎也不远。
“不要以为这世界真有界。”青玄这句话说的也好。
试想诸天神佛除了那层神光,其勾心斗角、争名逐利又与凡人何异?说超脱,未必真能超脱。
放眼此界真能得大自在、与众生作平等观,也恐怕只有三清、后土等寥寥数人,他们才是真正的神,只可仰望而不可企及。
既然混沌古仙以下都逃不了一个凡字,那么界力就并非不可打破!
墨非已经有所悟。
第二天黎明时候从匆匆跑到青玄的草庐。
折了一根桐树枝在地上写了个字。
草庐的门并没有开,只是青玄淡淡如烟的声音从里面透了出来:“这还差得远。”
“路对么?”
“你若连自己的路都不敢肯定,何必来问我。”
墨非抬脚把地上的字擦道,拱手说道:“多谢指教。哦对了,我在屋里关了七天没有见太阳,脸比以前白了。”
滚!青玄的声音里带着笑腔,没想到这小子竟记着上回的话。
倒是个有趣的人。
墨非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回到墨府又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小公主敖明心跟丫鬟都以为他得了魔怔。
第三天傍晚醒时,几人都围在他的床上。
小公主心疼墨非,眼圈微红,似乎是刚抹过眼泪,手里捧了碗小米粥,坐到床前准备喂墨非喝粥。
“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吃,吃。”
墨非憨笑,端起小米粥一饮而尽,随后又接住了丫鬟里手里的胡饼啃。
目光一瞥瞧见小公主手指上有点草木灰,心想这金娇玉贵公主肯定是亲自下厨做饭了,虽然小米粥糊了,但也殊为不易。
他道:“都别担心,我好着呢。”
“公子脸都瘦了一圈。”檀烟道。
“白了么?”
这话让几人略轻松了些,倒像是墨非平常的说完风格。
而墨非则又挥了挥袖子道:“一会儿把旁边耳房收拾收拾,公子我以后要在里面作学问。”
檀烟跟漱玉点了点头。
“另外你们不用到里面伺候,该吃饭时把饭从窗子递进来就行,公子这会做的是大学问,要专心致志,不能轻易被打扰。”
“到底做什么?”小公主问道。
“真作学问!放心,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天天独守春闺、床榻寂寞。”
这天之后,每天墨非都要在狭小的耳房呆十六个小时以上,从无间断,不过也的确很像是在里面做学问,每次出来时他手指都被墨汁染的很黑。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半年。
到了冬至时候天降大雪,他再次去了青玄的茅庐。
用手指在雪地写了个字。
“还差多远?”
正站在外面赏雪的青玄并没有往地上看,不清不淡道:“反正是还没到火候,到了火候你就不会来这里。”
墨非伸手把字擦掉,抬眼看向素雪轻风中的青玄,嘴撇了好几下,似乎是想骂这强悍的小娘们儿,但忍住了,这小娘们今天手里是拿着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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